“安撫使邊大榮帶人來了,夫人在與他商量發糧的事。”
幾人旁若無人的說著話。
“這是突火槍?”
沈福看著一杆杆從未見過,造型古怪的長槍,眉頭皺了起來。
剛剛那一瞬間,衝上去的三五十人倒下了大半,剩下的人,都被這從未見過的武器鎮住,駐足不前。
掃了眼一名被擊中肩膀,嚎叫著倒在他身前不遠的護衛,沈福眉頭皺的更深了。
突火槍噴射出的那種細珠打在人的身上,造成的面積傷害,與眼前這人的傷勢完全不同。
“這便是你的依仗?”
“如何?比你們天道教得自海外的突火槍要好用吧?”
“不如咱們商量個事……”
沈福向前走了幾步,穿過護衛群後大吼一聲:“動手!”
槍聲響起的同時,沈福身形飄忽,在子彈中,鬼魅般的飄向楚墨。
“公子,我來。”
周虎箭步突進,一拳轟出。
“膨……昨……”
剛一照面,周虎便被一拳轟倒在地,左手扶著的右臂微微顫抖著。
“虎子!你怎麽樣?”
燕小北刷的抽出長刀擋在周虎面前。
當初在景國落星城面對大師級武者哲別的時候,很多人親眼看見哲別在火槍下來去自如的瀟灑,尤其是周虎與燕小北晉升大師級實力後就更了解了。
“沒事,死不了……原來是拳套……”
周虎咧嘴笑道,目光落在沈福雙手泛著金屬黝黑色的拳套上,釋然了。
槍聲停歇。
貓腰躲在一旁的歐陽鈺驚魂未定,環顧四周,自己這一方還站著的,便只有沈福了。
歐陽鈺做夢都想不到,自己軟硬兼施花了大價錢,讓沈福調來的兩百天道教武者,短短幾個呼吸間就這麽死光了。
那可是天道教的黑鱗武者啊,哪怕實力最差的都達到了中級。
可眼前這景象算怎麽回事?
同樣被這一幕嚇到的還有沈福。
他倒不是被眼前不過兩百人的傷亡驚嚇到,而是想到了楚墨剛剛說的絕對的實力。
這樣的火槍兵楚墨有個幾萬之數,再配合艦船的那種火炮,沈福都不敢往下想了。
“小北,虎子,帶弟兄們將主樓四方封鎖住,一隻蒼蠅都不許飛進來。”
“是。”
燕小北攙扶著周虎站了起來,將人手散了開去。
他們知道,楚墨打算親自出手了。
“你這樣就不怕我將你擒下?”
沈福看向散出去的火槍兵,不解的問道。
以他的實力,這天下除了宗主,大概也就哲別勉強能算作對手了。
“其實,我已破入宗師之境。”
楚墨正色道。
沈福自然不信,提防著火槍兵放冷槍的同時,琢磨著如何破局。
已經過了約定時辰,秦淮別院裡的人依舊音訊渺然,全無出現跡象。
沈福對劉壽、胡品等人生出怒氣,暗自決定此番事了定要讓他們吃點苦頭。
倘若劉壽等人在此,這突火槍再厲害,數量不夠的情況下,他也有足夠的信心將楚墨拿下。
“秦淮別院已經被我端了。”
楚墨隨手扔出四塊令牌,兩塊令牌上有著“地”字,一塊有著“楚”,一塊刻著“胡”。
“這怎麽可能?”
沈福失聲。
天道教的規矩,令牌就是生命。
這四塊再熟悉不過的令牌出現在這裡,意味著什麽他清楚的很,但,楚墨怎麽做到的?
秦淮別院可是有四名大師級武者坐鎮,外加中高級武者近百名啊。
“都和你說了,我是宗師境。”
楚墨說著踏步上前,左手掌心裡,握著一粒價值五百信譽積分的“攝魂丹”。
這種丹藥能讓人在一刻鍾內神魂失控,比測謊儀要靠譜的多。
但丹藥也有其局限。
楚墨試過,對於大師級武者中心智堅定之人,這種丹藥能起的作用要弱上許多。
長槍立威,丟出令牌,透露秦淮別院的消息,乃至冒著暴露自己宗師境的風險,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最後時刻對沈福心境產生衝擊,讓“攝魂丹”藥力徹底激發。
他需要更多的天道教信息。
迄今為止,十大宗主裡,他一個沒見過。
楚墨想起面具人招募自己時,拿出來的那塊代表天道教三號人物的“天字丙號”令牌。
那是不是意味著,天道教十大宗主只是個稱呼?
又或者,三號宗主掛了?
宗師境的那位是不是便是天道教教主,那另外幾位,又是什麽人?
十大宗主是按實力排位還是按照血統?
楚墨有太多的疑問。
沈福看著越走越近的楚墨,目光越發銳利。
只要再近三步,哪怕有火槍的威脅,他也有足夠的信心拿下楚墨。
沈福默念到“三”時,身影化作飛鴻,眨眼間便到了楚墨身前。
五指齊張探向楚墨肩膀。
他相信,以楚墨的實力,絕不可能逃出他的手心。
便在右手搭上楚墨肩膀的刹那,沈福嘴角有冷漠的笑意揚起。
歐陽鈺懸著的心,也在這一刻放了下來。
“楚墨,你完了。”
沈福開口的同時,右手狠狠捏了下去。
他打算捏碎楚墨肩胛骨與鎖骨,徹底廢了楚墨戰力。
“嗯?”
沈福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五指用力下,竟不能捏動分毫。
“這怎麽可能?”
“要不然,你兩隻手一起再試試?”
楚墨好心提醒。
沈福不信邪,兩手交疊,吐氣開聲。
“右邊一點,這邊有點酸痛……”
楚墨笑意盈盈,好似沈福在給他揉捏肩膀般。
“你,你真是宗師境?”
“如你所見。”
“這,這怎麽可能?”
沈福失魂落魄的呢喃著。
“來而不往非禮也,現在輪到我了。”
沈福看著楚墨探過來的手,本能的想躲避。
可隨即發現,無論他往哪個方位躲避,楚墨探出的手一點一點靠近他的肩膀。
“哢”的一聲,沈福下顎被卸了。
緊接著便是骨頭碎裂聲。
“我知道,你們天道教的人都喜歡在牙齒裡藏著毒藥。嗯,電視劇也是這麽演的。楚墨生生將沈福兩顆後槽牙拔了下來。
“呃,居然沒有?果然,地位越高的,越怕死。”
楚墨自顧自說著,將手裡的藥丸丟入沈福口中,一掌拍在他下顎上,藥丸滾入腹中。
“有種殺了我!”
“放心,活不了。”
楚墨笑道,“也別說什麽士可殺不可辱了。你們就不配。”
“宗主,宗主會為我報……仇……”
沈福隻覺藥丸下肚,一股灼熱散開,整個人便陷入渾噩之中。
“小北,虎子,一刻鍾內,別讓任何人進來。”
楚墨柃小雞般柃著沈福衣領走向書房。
“英武侯,事情是我做的,與,與歐陽家無關……”
經過跌坐地上的歐陽鈺時,後者如夢初醒般朝著楚墨跪了下來。
出府攔阻邊大榮的三千甲士沒了消息,府內埋伏的天道教黑麟武者也被殺了個精光,這一刻的歐陽家,就像待宰的羔羊般無助。
只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否則,她一定會選擇潛藏,斷臂求生。
“進來吧。”
楚墨想了想,回頭說道。
對他而言,讓歐陽鈺在一邊看著審問沈福的過程,先破了她的心防,也省的一會費事。
“把門關上。”
書房內,歐陽鈺沉默著關上門,垂手站在一旁,目光瞟向眼球翻白,如同進入夢魘狀態的沈福,內心發
涼。
隨著楚墨從名字開始發問,歐陽鈺隻覺得毛骨悚然。
這是有問必答啊。
她不知道楚墨給沈福吃的是什麽藥丸,竟然有這般效果。
“現在的天道教有幾個宗主?”
楚墨問了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後突然問道。
“六……六個。”
“名字?”
沈福的眼瞼劇烈抖動。
楚墨眉頭皺起。
看來,涉及到天道教的核心問題,沈福潛意識裡還是拒絕回答的。
‘天道教總部在哪裡?
楚墨快速問道。
“天……天……天涯……楚墨,你,你休想從我這裡探聽到任何消息。一陣抽搐後,沈福從離魂狀態中清醒過來。
“不愧是成名已久的武道高手,心志足夠堅定。”
楚墨歎息。
差那麽點就能問出總部的位置了,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罷了,既然這樣,那就送你上路吧。”
對於天道教的人,楚墨沒有絲毫的心慈手軟。
“哈哈哈……楚墨,很快便有你求饒的時候了……哈哈哈……”
大笑聲中,沈福咬斷了舌根。
雖不至於死亡,但什麽都不說的意願表露無疑。
“求不求饒的我不知道,不過你該上路了。”
楚墨一掌在沈福額頭。
這一掌就如同拍在歐陽鈺額頭般,讓她渾身一哆嗦,站都站不穩。
在真正直面死亡的關頭,有人淡然,有人眷戀,有人反抗,有人崩潰。
歐陽鈺這種一直處於食物鏈頂端的人上人,顯然屬於後者。
楚墨看了她一眼說道:“歐陽家主,輪到你了。”
“英武侯饒命啊……我,我真的對天道教所知不多。
只要繞了我,繞過歐陽家,要我做什麽都願意。
對了,您不是要銀子嗎,歐陽家還有很多金銀珠寶藏在外面,我,我可以告訴你藏寶的地點。”
歐陽鈺看出來了,楚墨對天道教相關的信息都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求生欲滿滿,難怪歐陽家能綿延千年。”楚墨感歎了句,“藏寶的地方自然有添財兄帶路,不勞家主費心了。”
“添財帶路?這不可能。”
歐陽添財作為下任家主最有力的競爭者,沒有出賣歐陽家的理由。
這點歐陽鈺是有自信的。
“沒有任何價值,留你何用?”
楚墨說著抬起了手。
“等等……我,我好像想起來一件事,或許與天道教近期的動向有關。”
歐陽鈺急切間想到了什麽。
“說。”
“之前有人來尋沈福,我的人曾無意間聽到那人與沈福提及球州。”
“瓊州?”
楚墨眉頭皺了起來。
趙飛燕正在瓊州,這事已經盡可能避開島內內鬼了,但過了這些時日,倒也不是沒有泄露的可能。更何況飛燕在瓊州大小戰鬥十好幾場了。
“對,瓊州。好像說是探聽到了什麽人的動向。沈福還挺重視的。”
“什麽時候的事?”
“半月前。”
半個月了。
楚墨後悔了。
自己應該在知道趙飛燕離島後的第一時間找到她,打消她冒險的念頭。
“謝家與上官家是否也是天道教的傀儡?”
楚墨想了想問道。
“這個應該不是。”歐陽鈺仔細想了想說道,“江南三路中,天道教有歐陽家一族便足以控制三地絕大部分的商路往來,沒必要再扶持其他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