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撫額。
這都叫什麽事?
趙飛燕怎麽想的?
將顧輕歌這樣的絕色美女弄到府裡去,朝夕相處下,楚墨真沒信心不被溫柔所化。
“好一出才子佳人的戲碼,倒令人好生羨慕。”
譽王竟然笑了,絲毫沒有被落了面子的不快。
這令眾人不解的同時松了口氣。
小小插曲後,夜宴倒也不算無趣。
楚墨索性把自己給灌醉了。
酒意上湧,整個人都靠在了趙飛燕身上。
“楚墨,你這酒量可不行。”
走出宮門時,武淮大著舌頭說道。
“我……我還能再喝兩壺……娘子,明日得和皇上說說,這宮門處的道路該修修了,整條道竟然都是歪的。”
“好好好…”
趙飛燕將楚墨左手環在自己脖子上,右手扶著他的腰一步一步出宮。
“楚墨,記得得空了來國子監尋我。”
張居然在身後快步走來,身側跟著丁芫博。
“老師,張大人,請恕飛燕此時不便行禮。”
趙飛燕無奈說道。
“無妨。可要幫忙?”
青山居士問道。
“不用,侯府馬車便在前面不遠處。”
百官中醉醺醺的不在少數。
宮門外等候馬車之人不在少數。
“公子,姐姐,輕歌便先回琉璃坊了。”
“去吧。明日我自會派人上門。”
“姐姐替輕歌解圍已是感激不盡,如何敢得寸進尺?”
“妹妹與相公的事是否能成,終究還得相公自己拿主意。”
趙飛燕看了眼掛在身上的楚墨說道。
“姐姐……”顧輕歌猶豫了一會,神色複雜的說道:“夜宴剛結束,車馬甚多,姐姐何不應承下永寧公主之邀,在宮中歇一晚,明日再回府?”
“那如何使得。”趙飛燕笑道:“今夜除夕,自得回府與奶奶守歲。妹妹回去吧……”
“可是……”
顧輕歌欲言又止。
“馬車來了,時候不早,該走了。”
“姐姐……年節關頭……還是小心點好。”
“曉得了,回去吧。”
趙飛燕笑著催促道。
張五架著馬車緩緩而來,副坐上坐著燕小北。
“姑爺喝醉了?”
燕小北上前扶著楚墨。
“他呀,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趙飛燕看著被攙扶上車的楚墨,朝顧輕歌笑道。
已時的冬日風吹入骨。
趙飛燕將身上的披肩取了下來,圍在顧輕歌露在外面的脖頸上,神情頗為複雜:“今日你能拒絕譽王,令我頗為意外。相公為我,為侯府付出良多。你若願意,我不反對你入侯府。”
“走了…”
趙飛燕不等顧輕歌回話,直接跳上馬車。
‘姐姐,一路當心。
顧輕歌好半晌才回過神,朝著緩緩駛離的馬車追了幾步,大聲喊道。
豆大的淚水滑落。
顧輕歌緩緩蹲了下去,將頭埋在胳膊裡,雙肩聳動。
“姑娘走的這般快,倒是令奴婢一通好找……”
紫藤抱著琵琶與棉袍跑了過來,發現顧輕歌竟然哭的傷心欲絕。
“姑娘今日得趙大小姐開口,也算離夙願更近一步,何以竟然如此傷心?“莫非楚公子拒絕了姑娘?”
馬車緩緩而行。
車軲轆的吱嘎吱嘎聲成功令楚墨昏昏欲睡。
“娘子真好看。”
楚墨枕著趙飛燕雙腿半夢半醒的說道。
“這話你還是得顧輕歌說去吧。”
拐過朱雀街,進入承平坊時,趙飛燕拍開楚墨摸過來的手,不無委屈的說道。
“籲…”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小北,發生何事了?”
“前面有幾輛馬車傾覆,堵了去路。”燕小北回道。
跳下馬車時,燕小北發現了朱雀街口,幾輛馬車駛了進來。
趙飛燕眉頭皺起。
直覺到這事有點不對勁。
“小北哥,當心點。”
“小姐與姑爺切莫下車……五哥小心。”
燕小北手按刀柄,緩緩向前,囑咐車架上的張五。
“嘭”的一聲,倒在地上的馬車車廂忽然同時炸開,一二十名黑衣人騰空落地後,快速衝向侯府馬車。“有刺客!”
燕小北厲聲大喝的同時,將懷中楚墨特製的信號彈發射出去。
這裡離侯府並不遠。
暗衛五虎從暗影中快速奔出,手裡弩箭射向快速接近的黑衣人。
趙飛燕聽到奔馬聲音,快速掀開車簾,卻見身後的幾輛馬車快速衝刺而來。
看那架勢與速度,目標赫然是侯府馬車。
“相公快醒醒,遼賊來了。”
趙飛燕回頭時,楚墨哪裡還有半分醉意?
卻見他雙手持槍,“砰砰”朝著奔馬射去。
“娘子待在車上莫下來,我去幫小北他們。”
楚墨叮囑了一聲,隨手將車廂門關上,從外面落了鎖。
這是楚墨特意覆蓋了與防彈衣同等材料的車廂,等閑刀劍無法穿透。
“相公,你快開門,你混蛋……”
趙飛燕又急又怒。
“姑爺小心。”
燕小北看到楚墨跳下馬車時,大驚失色,奮力往回殺。
眼角余光掃到屋頂上弓箭手的時候,第一輪弓箭已是離弦。
“噗噗噗”的弓箭射中車廂聲音不絕於耳。
一個翻滾狼狽借助馬車躲過弓箭集火的楚墨發現,這輪弓箭數量少說也有四五十支。
“姑爺!”
燕小北、安慰五虎以及張五目眥欲裂,拚命揮動手裡長刀想要殺出重圍。
“我沒事,你們自己小心。”
楚墨大聲喊道。
射空彎箭的暗衛五虎早已陷入重圍,每個人身邊都有三、四個黑衣人不等。
若非長刀鋒利,怕是早已身首異處。
即便如此,幾人也是渾身浴血,陷入苦戰。
第二輪箭雨襲來時,楚墨拚著中箭,硬生生闖入道旁屋簷下。
耿馬屁股中箭,哀鳴著揚起的前蹄落地後猛然前衝。
身後亂做一團的馬車車廂裡同樣跳出了二、三十名黑衣人,快步衝向戰場。
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兀,路人這才反應過來驚亂哭喊,四處亂竄。
電光石火間,楚墨抽冷子乾倒繞後劈向張五的那人,弓箭再次襲來。
楚墨躲入柱子後面,突然慘叫聲連連。
抬眼望去,卻是朱雀街方向衝來的黑衣人嫌奔逃的路人礙事,頃刻間劈翻五六個。
楚墨心裡的怒火幾乎要透體而出。
“竟然是寧國公府?”
看了眼府門緊閉,懸在頭頂上的寧國公府四個大字,這一刻的楚墨出奇的冷靜。
楚墨這段時間苦練的射術終於發揮了作用。
衝過來的黑衣人一時間有點懵,不明白身邊一個接一個倒下的同伴是怎麽回事。
楚墨顧不上還剩下的,躲在柱子陰影處的十個左右的黑衣人,開始清理對面屋頂上的弓箭手。借著馬車衝撞的空檔,燕小北幾人終於聚攏在一起。
人人掛彩。
趙十三與張五單漆跪地,已經站都站不穩了。
敵人太過彪焊,戰力也很強。
兵器之利的優勢被人數抵消。
舉目望去,侯府馬車撞在之前傾覆在路邊的馬車堆裡,倒在一旁。
一名黑衣人圍了上去,發現劈不開車廂也打不開車門後,長刀通過小窗探了進去。
“砰”的一聲,黑衣人倒地。
趙飛燕等了片刻不見動靜後,透過小小窗戶開始攻擊楚墨所在那一側屋頂上的弓箭手。
“小北,護好姑爺、小姐,咱們來世再做兄弟。”
黑衣人再次發動進攻時,趙十三強撐著站了起來,將射空了的諸葛連弩機擴拆散後扔在地上。
“十三!張五!”
燕小北悲呼出聲。
楚墨看去,卻見兩人倒在血泊裡,再無聲息。
雙目盡赤。
楚墨這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熟識的人離去。
“啊,
發泄的大吼一聲,楚墨直接用10信譽分兌換出兩把輕型衝鋒槍,左右手各持一把,不顧箭矢衝進了道路中央。
“噠噠噠”的機括聲,火舌噴湧。
兩側正在彎弓的弓箭手猝不及防下,倒下一大片。
終究還是有十幾支弓箭射了出去,射在如同靶子般的楚墨身上。
近距離內,強弓的衝力讓楚墨站不住腳向後摔了出去。
戰場一時間靜了下來。
所有人目光落在倒在地上,身上掛著好幾隻箭矢的楚墨身上。
沒有聲息。
“姑爺!”
燕小北渾身發冷。
“我,我沒事……”
楚墨甩了甩暈暈乎乎的腦袋,努力趕走雙眼裡亂竄的星星,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這,這還是人嗎?”
那名射中楚墨腦門的弓箭手喃喃自語。
金鍾罩技能到底救了楚墨一命。
當先的,正是那日大殿上試手刀的冠軍候計詠德。
刺客拚命了。
所有人舍棄下燕小北等人,衝向楚墨。
“噠噠噠”聲中,黑衣人崩潰了。
面對未知,恐懼如同巨手般令他們無法呼吸。
大庭廣眾下暴露這種兵器,楚墨已經顧不上善後了。
暗衛五虎連同燕小北,只剩下兩個還站著。
計詠德與府兵趕到,砍瓜切菜般將失了鬥志的刺客撂翻在地,關切道:“你沒事吧?歎息的目光落在楚墨胸腹間的幾支箭矢上。
“我沒事,謝計侯援手之恩。”
楚墨一把將掛在衣袍上的箭矢扯下,抱拳說道。
從刺殺開始到結束,不超過一刻鍾。
近百名刺客。
武仁三年的除夕夜,承平坊大街盡赤。
“姑爺,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暗衛五虎裡年齡最小的小六子終於堅持不住,整個人倒了下去時,被站在不遠處的楚墨扶住。
沒有什麽比“止血散”更好的樣品了。
如果有,也不是現在的楚墨消費的起的。
價值百兩黃金的止血散只有十克,楚墨一口氣買了五瓶。
“一半內服,一半外敷。”
楚墨丟了一瓶給傷勢還算好的燕小北後,用了兩瓶才將小六子從死神手裡搶了回來。
可惜,趙十三與張五幾人早已沒了氣息。
楚墨輕輕將趙十三未曾合上的雙眼撫上,猛然起身,大步走向馬車傾倒處。
趙飛燕還被困在裡面。
“相公,你要不要緊?有沒有哪裡傷到了?”
火把光芒映照下,趙飛燕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我沒事,娘子不用擔心。”
楚墨咧嘴笑了,比哭還難看。
“你嚇死我了……”
趙飛燕粉拳擂在楚墨身上,被緊緊抱住後,嚶嚶哭了起來。
被困在車廂內什麽都乾不了的時候,她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充斥耳邊的慘叫聲,燕小北喊姑爺的淒厲聲音,箭矢劃破夜空的聲音,還有那熟悉的,陌生的槍聲,無不勾動她彷徨的心。
“除了小北哥和小六子,其他人都……”
楚墨淡淡說道,“他們都是為保護你我夫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