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眉頭微挑,眼前這個司馬一直圍繞著林千鈞說來說去,可見楊千鈞一定掌握著他的把柄,至於這個把柄是大是小是好是壞,楊廣不感興趣!
反倒是這個司馬提出來的問題,值得思考!
於是楊廣輕輕說道:“司馬有何高見,大可以直言!”
司馬立刻拱手說道:“陛下,既然這林千鈞做下此等之事,可見當初投靠之時其心不誠,所以小臣大膽揣測,當年自南陳投靠而來的文臣武將,是否都如這林千軍一般,背地裡做了些難以察覺的手腳!”
聞聽此言,隋煬帝輕輕敲打了一下桌面,而一旁的李山也鄭重其事地做思考狀,並輕聲說道:“陛下,司馬大人所言雖然有些危言聳聽,可未必不是症結所在!”
隋煬帝自知道李山所言指的是什麽,當初他和楊素兩人一同攻打南陳,他年少激進,可是得罪了不少南陳的大世家,這些世家自知投靠楊廣無望,所以轉頭便投靠了楊素!
而楊堅頗為信任自己這個兄弟,也一直在扶持楊素的勢力!
導致如今楊素手中有無數的世家為他賣命,楊廣這一邊也只有獨立在外的江都勢力,以及保護楊堅一脈的蕭國公和朝上的忠臣。
楊堅得到了大世家的幫助,為了表達感激自然保住了許多南陳投靠過來的文官武官,這林千軍便是其中之一!
今日林千軍所做的獸行被揭發,雖然會令一些人引以為戒,但若是一直從事這樣事情的人,反而會藏得更加隱蔽!
於是隋煬帝深思了片刻,才開口詢問道:“這應該不是司馬在誣陷他人吧?”
司馬聽到這,便知道楊廣已經上鉤了!
可是他內心裡在這個時候,卻突然泛起了一絲非常低微的愧疚。
“還以為你油鹽不進,沒想到一牽扯到百姓,你便已經上鉤了?”
司馬內心所想,突然悟到了這一點之時,臉色豁然就變了!
他抬起頭來直視著隋煬帝,嘴唇上下微微碰觸,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
看到司馬直直地盯著自己,楊廣雖然沒有因為其觸怒聖容,而治罪於他,但畢竟也是一個大男人,被這麽個老頭死死盯著自然也很難受,便輕輕敲了敲桌面斥責到。
“司馬,為何不繼續說下去了?難道你認為寡人不值得信任不成!”
司馬頓時驚醒過來,可是額頭上卻又竄出來冷汗。
“怪不得,怪不得某用種種辦法,難以讓陛下為之激怒,更甚至因此而打殺某人,原來陛下竟如此宅心仁厚,而某利用百姓之命來達成楊國公的一己私憤,這簡直為讀書人所羞恥!”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想說的話憋回了肚子,抱拳說道:“陛下,小臣只不過是妄加揣測,不敢無真憑實據便定罪他人,容陛下給小臣一些時間,小臣一旦查清,必然會第一時間奏報陛下!”
楊廣皺了皺眉:“也好也好,你先退下吧!”
司馬點了點頭,跪拜行禮之後倒退著走出了大帳之外!
而此刻楊廣轉頭望向了李山:“你有沒有覺得此人有些不對勁?”
李山抱拳說道:“回稟陛下,此人應該是楊國公之心腹。而此人從一開始致離開的所作所為,都是要挑撥陛下心中的怨憤,以此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過此人道也算有些良知,或者是真的害怕了,這才推脫自己不知!”
隋煬帝有些尷尬:“那豈不是說,寡人被一個小小軍司馬套路了?”
李山急忙低頭:“陛下切勿誤會, 這軍中司馬跟隨楊國公數年,其才能不下於朝堂老臣,只不過是楊國公之家奴,因此才不顯山不露水,不過陛下不變以萬變,令這個老家夥不攻自破,卻也是一種智慧呀!”
隋煬帝松了一口氣,隨後才笑了起來:“寡人倒覺得,你這個與寡人並不相差太多年齡的頭腦裡,卻運轉著一個老謀深算的靈魂啊!”
李山露出迷茫神色:“陛下所言是何意?是在說小人被人借屍還魂了嗎?”
隋煬帝哈哈大笑:“算了算了,你這家夥還真是時而聰慧時而呆萌,在一旁好好候著吧,今日見了這拓跋姓氏之人之後,寡人請你入宮吃大餐!”
李山急忙感恩,心中則是不無感歎:“這軍司馬非同尋常人,陛下也並非尋常人,一個以德報怨,一個以直報直,最後拚的便是自己是否為公正,是否有良心,陛下乃聖人之體,天子之魂,真是世所罕見的聖君呀!”
正在李山感慨之時,大帳的門簾掀開,隨後一個帶著黑色鐵面具的家夥,被張毅一腳踹在了屁股上,踉蹌著滾了進來。
見到此人如此奇葩如此奇特的出場,隋煬帝不由得大為感興趣,仔細地向著下方之人看了過去!
“稟告陛下,眼前人便是拓跋姓氏的那名校尉,此人得知陛下召見,便推三阻四,甚至想要逃竄,正因如此,小將才動了粗!”
隋煬帝聽聞此言,內心多了幾分興趣:“你姓甚名誰,為何在得知寡人照見之時, 竟想要私自潛逃?你可知抗旨不尊,是什麽罪名!”
隋煬帝詢問的聲音落下,跪在地上的拓跋校尉,掛著三分詭異的笑容抬起頭來。
“陛下,小將認為您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是誰一直在馴養那些猛獸,又是誰用孩童作為肉食,更甚至連挑撥離間的人,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此一來小將還有什麽用處!”
隋煬帝眉頭微皺,位於一旁的李山冷哼了一聲。
“大膽!陛下問你姓甚名誰,你顧左右而言他,所謂何意?若不速速到來,小心你那向上人頭!”
“臣複姓拓跋,名軍,字西山,乃是五原郡黑山北,沙洲之人!”
拓跋西山大聲說道,隨後五體投地,靜靜的趴在地上等待楊廣的答覆!
李山稍稍偏過頭來低聲說道:“陛下,這並州五原郡,正是漢王轄製的區域,而且此處人傑地靈,許多猛將皆出身於此!”
隋煬帝微微點頭:“看來寡人的這個老鄉,還真是沒把小命放在眼裡,在隋煬帝的面前,仍然如此冷靜,連說話都透著玩味,倒是有些有恃無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