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９９章　荀爽享年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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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劉漢少在永安宮邁著妖豔的步伐嚇唬大家的時候，楊修帶著司馬朗與諸葛瑾兩位主簿匆匆趕來。原本司馬朗與諸葛瑾都在明光殿坐班，相府忽然來報，說是文教部長荀爽病危。司馬朗與諸葛瑾還沒有隨意出入永安宮的覺悟，便商議找來楊修，請他向宮裡通傳。

  荀爽名大，事情不小，楊修也顧不上再教訓司馬朗與諸葛瑾，帶著這倆老實疙瘩便直奔永安宮。

  聽到消息，劉漢少呆了一呆，卻怎麽也想不起原本的歷史上，荀爽是怎麽死的了。其實，原本的歷史上，荀爽也是死在了公元１９０年，只不過那應該叫作“初平元年”，而他則是死在長安。可是現在是“光熹元年”呀，荀爽又沒有千裡奔波，吭哧吭哧地跑去長安，怎麽好好的就死了呢？
  “漢少，漢少。”

  “嗯？”

  劉漢少還沒完全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楊修。

  楊修一皺眉，直言道：“荀部長病危，漢少當有所表示。”

  病危……還沒死呀？

  “快，去請華佗與張機，一起去荀部長家。”

  劉漢少說著，起身便往外走。楊修緊跟腳步，又一皺眉頭，說道：“荀部長在醫院，想必華院長與張院長此刻就在身邊。”

  總算整明白了，劉漢少又說道：“那好，咱們也趕緊去醫院。”

  於是，一大群人呼呼啦啦，慌慌張張地跟著劉漢少往醫院奔。

  所謂醫院，就是當年張讓的府邸，當初河東之戰過後，撤回來的傷兵都被安置在這裡救治，後來這裡就改成了醫院，可以由著華佗他們帶著醫學院的學生接診病人。只不過格局還是從前的格局，並沒有翻蓋、規范，所以能留院治療的，其實都是公卿權貴。

  說句老實話，荀爽並不適合當官，做個文教部長也毫無建樹可言，就連北邙小學拆分之事，都是劉漢少出的主意，指派下去，然後他才知道帶著人去幹這個事。

  但是，他的名望高，名氣大，對大漢忠心耿耿，荀家的荀彧、荀攸又被委以重任，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再但是，荀爽尊崇儒學，重視禮製，極力維護君臣、父子，主孝道，行喪禮，定尊卑。甚至吸取陰陽家的某些思想，凡事還講究個五行相生相克。幸虧他不知道有“灰機”這種玩意，否則說不定會在文教部前面修造一個“灰機”雕塑，祈望能夠官運亨通，飛黃騰達。

  所以說，之前劉漢少乾的很多事，荀爽其實都是不讚成的，只不過他性子沒王允那麽暴烈，與劉漢少不言一合就開撕，但是私下裡，少不得說教眾位愛卿，規勸皇帝陛下。

  再所以說，荀爽當不成官了，對於劉漢少來說，其實不算是個壞事，但是面兒上必須沉痛無比。人家幫忙穩固了一方勢力，侄子、孫子到現在都還種地、殺敵，能在人家快死的時候，當皇帝的瞎樂呵麽？

  …………

  荀爽的病房是一座單獨的小樓，劉漢少來到的時候，這裡已經是人山人海，人滿為患。荀爽的家人、故舊、同僚，還有醫院的醫護人員，眾人紛紛給劉漢少行禮，可是劉漢少顧不上理會他們，直奔荀爽的病床。

  也許是皇帝的氣場強大，原本已陷入昏迷的荀爽忽然睜開雙眼，看到劉漢少就站在自己的病床邊，頓時老淚縱橫。

  “竟然勞動陛下前來，老臣罪該萬死，萬死。”

  荀爽一邊說，一邊竟然想要掙扎著，起身給劉漢少磕頭。

  劉漢少趕緊上前，製止衝動的荀爽，握住他的手說：“不能死，不能死……哥太年輕，很多國家大事都還要依靠老愛卿！”

  荀爽欣慰地笑著說道：“老臣老矣，不中用了。”

  “不老，不老。等養好了身體，哥還想請老愛卿為哥主持大婚呢！”

  劉漢少知道，這也是荀爽的一樁心事，皇帝一直沒有大婚，皇家無後，不知道使這位老人憂慮了多少時日。如今拿這話哄勸荀爽，也只是搏他一個心安。

  轉頭，看著旁邊的華佗與張機，兩人均暗暗搖了搖頭，劉漢少明白，這是沒得救了。

  卻聽荀爽又說道：“陛下啊，莫嫌老臣呱噪。陛下天資聰敏，心懷萬民，他日必能使我大漢強盛，再現武帝榮光。只是……國雖大，無禮動蕩，民雖強，無禮生亂。禮不可廢，不可廢呀！”

  假如這話是荀爽平時說的，劉漢少可能真會覺得煩，但是此刻，眼前的老人已奄奄一息，仍舊念念不忘規勸、諫言，使得劉漢少也不能不動容。他或許不是一個當官的材料，可是他心懷明潔，忠心於漢，至少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好人”。

  然後，再往深裡想，假如大漢不應該是皇帝一個人的大漢，而是大漢每一個人的大漢，那麽，也必須是荀爽的大漢。他想要的大漢的樣子，也一定很美。繁文縟禮固然不好，但是能夠徹底否定儒學古禮嗎？以自己一個學渣的無知，徹底否定幾千年的文化傳承，是不是本身就是一種災難？
  “老愛卿說的對。你可是咱們大漢的文教部長啊，要趕緊養好身體，天下萬民還等著你去教化咧。”

  這可是不是戲謔之言，而是劉漢少想要安慰一位即將逝去之時，才博得自己尊敬的老人，所以，劉漢少說的時候，很動情，也很愧疚，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淚。

  荀爽有些惶恐地連聲說：“陛下莫哀，陛下莫哀……陛下能聽得進老臣隻言片語，老臣甚感心慰。即便是去叩見我朝列位先帝，也……也……”

  終於，荀爽沒能把話說完，便松開了握著劉漢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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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爽最重古禮，所以劉漢少便命人按照古禮之製為他舉辦了葬禮。原本劉漢少還想親自去送別一番這位臨去之時才獲得自己尊敬的老人，但是……這好像本身就不符合禮製。所以隻得讓楊修他們擬寫了一片悼文，表示一下懷念、哀思。

  “……嗚呼痛兮，朕失肱骨，哀哉哀哉，闕失梁木……”

  由楊彪與皇甫嵩帶頭，滿朝的愛卿文武幾乎全去了，荀爽的葬禮顯得隆重而盛大，但是荀彧和荀攸都沒有趕回來，一個正在豫州主持安置流民屯田事宜，一個還在涼州前線與羌胡反叛鬥智鬥勇。

  享年六十三歲，不知道現在算是高壽還是“低壽”，千萬別拿東漢不到二十五的平均年齡說事。“曹孟德，個不高，關鍵能頂炸藥……”不對，不是這句……應該是曹操和盧植身高一平均，曹操也能當模特。都說千年王八萬年龜，但是和不足千分之一的成活率一平均，王八的平均年齡也就一歲。

  所以說，戰亂、災害、饑餓才是造成人口大量死亡，拉低平均壽命線的主要原因。原本的歷史上，郭嘉活了三十八歲，比平均壽命多出十多年呢，曹操不是照樣說他是早亡麽。與此同時，醫療技術的匱乏，生活條件、衛生條件的滯後，也是造成人口壽命不高的一大因素。

  前者危害大，不易改變，但是後者可以從小處著手，慢慢推動改變。於是，荀爽葬禮之後，劉漢少在整個洛陽發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爭創文明衛生城市的“全民暈動”。

  早些年在北邙山裡的時候，劉漢少就教導那些小娃，不喝生水，講究衛生，飯前便後要淨手，被子常曬澡常洗，後來漢正軍也有這樣的規定，而且是硬性的。現在，劉漢少把這個活派給了城管總隊的王匡，建立公共廁所，鏟除死角垃圾，宣傳衛生知識，消滅虱鼠蚊蟲。

  好在洛陽城不算是一個窮苦之人能夠呆的地方，有錢有閑的富裕之人，自然會有功夫多注重一下乾淨衛生的面貌，只是有些不好的習慣，現在被城管們勸說改正，還會私下小說嘀咕幾句“管得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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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南宮，崇政殿。

  這裡如今是相府的辦公地點，每天都會有一個相府早會，算是小會，間隔五天還會有一個相府會議，算是大會，猶如沒有皇帝的早朝，相府轄下各部在這裡商討事務，下呈上命，往來消息。如果遇到嚴重、棘手的問題，相府無法決斷，還會迅速呈報給劉漢少。

  然而今天，劉漢少不請自來，早早地堵在了崇政殿門口，身後還跟著表情怪異的司馬朗與諸葛瑾。楊修是陪著他們家老楊一起出門的，但是沒有前往明光殿，而是也直接來到崇政殿。楊彪看到皇帝親臨相府，詫異的同時，趕緊上前拜見，詢問劉漢少有啥指示。劉漢少故作神秘地說：“等會兒楊首相就知道了。”

  於是，楊彪一邊陪同劉漢少一起等著，一邊偷偷地拿眼剜著楊修。這個兔崽子，皇帝的情況回報的越來越不及時了。但是楊修卻沒這樣的覺悟，跑前跑後好像還挺忙的，甚至招來一些拿著樂器的樂師。然後楊彪就更納悶了，心想皇帝到底又要唱哪一出啊？

  官員們陸陸續續地趕來，其實他們來的並不晚，天都還沒大亮呢，只是大家都沒想到皇帝會突然駕臨，有些惶恐，又摸不著頭腦。

  等到官員們到齊，劉漢少走到崇政殿前的台階上，朗聲說道：“孔子曰的好哇，生命……在於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