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９２章　門口養一條惡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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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敗。

  太失敗了！

  難道自己真的已經老了，得了老年癡呆？還是一路上跑的太快，跑忘了自己率軍前來的目的，原本是要幹啥來著？

  自己急匆匆跑來，不就是為了救兒子麽，可是大兒子、大侄子都在人家手裡攥著，難怪這個王鬧鬧會這麽傲慢無禮，囂張跋扈。還美其名曰“金龜子”，實在太可氣了，難道他以為自己不知道，有一種玩糞球的金龜子，其實就是屎殼郎。

  盡管一共也沒和王鬧鬧說幾句話，但是馬騰卻覺得血衝腦門，氣噎嗓門，屁頂菊門……偏偏又沒辦法爆炸，甚至還有些神情萎靡。

  “王軍長，犬子從小疏於管教，行事魯莽妄為，若有得罪之處，還望王軍長手下留情，切莫與他一般見識。”

  看到馬騰開始覺悟了，王鬧鬧很是高興，親熱地說道：“壽成兄放心，令郎與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如今他還好好的呆在金城，只等你我商談結束，一同前往金城，暢飲幾杯。”

  想起自己派人挖坑，馬超氣的站在城頭上跳腳大罵，那樣子也很有幾分自己在池陽舌戰胡奴的風采。嗯……就算神交已久吧，這麽說，應該不算是欺騙馬騰。

  是。

  不算欺騙，算嚇唬！

  王鬧鬧說的越客氣，馬騰心裡越沒底。

  一口氣泄到底，馬騰沒覺得舒坦，終於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小心翼翼地問道：“王軍長，此去新州，離家萬裡，關山重重，能否容下官先回去與部眾商議一番，再予王軍長答覆？”

  王鬧鬧很大度地說：“自然可以，人之常情嘛。況且前去新州，帶的兵馬太多，你也養不活，若是帶的太少，又怕諸多雜胡小國不肯臣服。所以，壽成兄既為新州牧，新州之事還要多多用心才是。”

  這便算是結束了首次會談，王鬧鬧與馬騰各自回轉。

  走出沒多遠，顏俊在馬騰身側悄聲問道：“將軍方才為何不命我擒下王鬧鬧？也好挾其為質，換回大公子，令漢正軍不敢妄動。”

  馬騰歎一口氣，恨恨地說道：“你太看重你家大公子的份量，也太看輕王鬧鬧的膽量。方才我與其對視，觀其神色，甚是篤定，分明是在告訴我，若敢輕舉妄動，朝廷必不甘休。到那時，別說孟起死活，只怕天下雖大，卻再無我等立錐之處。”

  顏俊又問：“這個王鬧鬧就不怕死？”

  馬騰反問：“你怕死嗎？”

  “不怕！”

  顏俊自己剛一說完，立刻也明白了馬騰的意思。別看人家王鬧鬧年紀小，但是能做到漢正軍的一軍之長，必有過人之處。想用個人生死之事來嚇唬人家，實在太可笑。

  …………

  話說王鬧鬧這邊，離開馬騰之後，成公英也湊到近前，急切地問：“軍長，陛下交代，最好的結果是把馬騰一家弄去洛陽，為何你方才不說，反而直接要將他們趕去新州？”

  王鬧鬧一摟成公英的肩膀，黠促地說：“老成，我這可都是聽了你的話，為了你好呀，你千萬別辜負哥一片苦心。”

  成公英有點懵，心裡話說，收拾馬騰，最大功勞也是你這個當軍長的，關我個毛線事啊，怎麽還是為了我好呢？
  只聽王鬧鬧又一點一點的忽悠著問：“馬騰面似忠厚，實則無信無義，這是你說的吧？”

  成公英辯道：“此人確實如此不堪，並非我說怎樣就怎樣。”

  王鬧鬧也不反對，邊點頭邊問：“那咱要是把他弄到洛陽，陛下會殺他嗎？”

  成公英沉吟著說：“既已歸漢，若要再殺，恐陛下有失人望。”

  這話王鬧鬧更讚同了，所以頭點的也更使勁，還補充說道：“不僅不會殺他，甚至還得給他個不小的官做。”

  成公英終於覺得王鬧鬧說的有理了，也跟著點起了頭。

  “你想啊，這家夥一旦當上大官，還把自己打扮的跟好人似的，如今你那位大哥可是自己在洛陽，能鬥得過他？就算是老韓不懼馬騰，可是人家馬騰有那麽多兒子，你大哥呢？生了一群不帶把兒的……”

  “等會！”

  耳聽王鬧鬧越扯越偏，成公英急忙阻止，然後又問道：“馬騰若是歸漢，便於兄長同殿為臣，又怎會……”

  成公英沒等把話問出來，便已住口不問，他本來也不是個笨人，只是之前心思沒往這方面想罷了。

  同殿為臣又能怎樣？只怕很多不見刀兵的廝殺，都發生在朝堂之上。就算以韓遂之智，無懼馬騰，再過些年月，馬騰的兒子們成長起來，韓遂卻已老邁，那個時候是什麽光景，可就不好說了。自己說馬騰無信無義，難道在馬騰心裡，自己會是什麽好人麽？若是將來真的連韓遂都抵擋不住馬家，只怕包括自己在內，印有韓遂舊印的這些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軍長智慧過人，思慮深遠。既如此，咱們何不想一計策，徹底除掉馬家這幾匹馬，以絕後患。”

  王鬧鬧倒是一點沒驚訝成公英的狠毒，參謀長的主要任務不就是幫著主將弄死敵人嘛，但是，這一回王鬧鬧還是搖起了頭。

  “老成啊，咱們都是軍人，當以國家之利害為首重。馬騰再不是個玩意，可他畢竟是漢人，他家那兒子，小馬超的本事，咱們也都看見了。你想啊，咱們第二軍在涼州恐怕還要呆上很長一段時間，先把他們扔到新州去禍禍那些西域雜胡，咱們關起門來平靖涼州，也不用擔心涼州羌胡萬一被咱們逼迫太狠，再去勾連西域雜胡，惹是生非。如今陛下和本軍長都還如此年少，將來天下大治，拓土開疆，那簡直是一定的，而馬家父子在新州，就相當於咱們在門口養了一條惡犬，將來咱們收回新州，只需將惡犬拴住便可，也會少費一番手腳。”

  和王鬧鬧這番言詞一比，成公英真覺得自己想弄死馬騰一家，都算是客氣的。只是心下仍有疑慮，不禁又問道：“軍長啊，馬騰雖然品性不堪，卻也是個勇武之輩。倘若他真能降服西域雜胡，將他們納入治下，然後憑此得勢，反與我大漢為敵，又該如何是好？”

  看得出來，自從陳冉走後，難得王鬧鬧心情如此美麗，所以不厭其煩地說道：“老成啊，這你就不懂了吧。上學的時候，老大……就是咱們陛下，教過我們。新州那地兒，看上去挺大，其實四面都是山，中間還有一個大沙漠。蒸發量與降雨量嚴重失衡，乾旱少雨，只能靠四周高山流下來的水源過活。你別看西域雜胡幾十國，猛一聽挺嚇人的，其實有的所謂國家還沒咱們洛陽一個村的人多呢。又因為需要逐水而居的緣故，所以各國零星分布，看起來就像一個大圓圈，難以集中力量呈現強盛之勢。馬騰父子有本事將它們整合起來就不錯了，將來若是真敢憑此與咱們大漢為敵，那也是滾糞球的金龜子，必須找屎呀！”

  降雨量大概就是下雨多少的意思吧，蒸發量是個什麽玩意，這回還真是不懂了。不過成公英沒想過問這個，轉而又問道：“新州既是荒僻之地，我大漢又何必取之，大軍一動，勞民傷財，又無法從中獲利，還要養育其民。”

  雖然王鬧鬧說的熱鬧，可是他自己又沒去過新州，所以也是一番遐想，不知將來自己是否有機會前往。再所以，又故作感慨地說道：“陛下說，那裡其實是塊寶地，有很多很多的寶物，只是被埋藏了起來，他們看不到罷了。”

  自己也見過皇帝，小小年紀，敢站在城頭上直面胡奴幾十萬大軍，確實有不凡之處。只是沒想到王軍長會如此崇拜，這其中或許有他是天子門生的緣故，但是眼見漢室將傾，陛下登基之後卻能收攏到那麽多能人智士，將大漢一點一點又扶了起來，這其中必然也有諸多玄妙。

  話說……這位皇帝陛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雖然王軍長年紀也不大，仍是比陛下大好幾歲呀，怎麽反成了陛下的門生？好像這位皇帝陛下收的門生、徒弟還挺多的，什麽樣的人都有，據說就連皇宮裡做飯的廚子都是陛下的徒弟，這……

  成公英越想越多，不禁露出好奇之色，王鬧鬧見之，得意地問：“羨慕了？回頭等你撈夠了軍功，去北邙學校學習的時候，就知道咱們陛下有多麽神叨……不對，是神奇。”

  撈軍功？
  我也想啊！

  可是你娃才是咱們第二軍的軍長好嗎？

  兄弟們能不能吃上肉，全看你這個當軍長能不能宰到羊啊。

  不對，自己怎麽也變成這個味兒了？

  成公英忽然覺得，能夠呆在第二軍，好像還真是件挺有面子的事。

  然而這一次王鬧鬧卻會錯了意，兀自滔滔不絕地說道：“粗話的，上一把打胡奴，咱們兄弟那麽賣力，結果卻讓呂奉先那頭大叫驢賺了便宜。抄了醯落的後路，支援河東第一師，給他記一功，橫擊並北又記一功，火燒胡奴單於庭記功，支援第一軍也記功，就連最後把去卑打投降都有他的功。你老成倒是說說看，那娃就一個旅長，搞的我這個軍長差點得給他敬禮，咱們冤不冤哪？”

  成公英自然不肯回答，王鬧鬧也無需他回答，自顧自地邊走邊說：“粗話的！悶頭驢可氣，大叫驢更可氣。居然還敢娶走北邙一枝花，俺們大家的小紅姐姐……”

  這娃年紀不大，嘴怎這麽碎呢？難怪有那麽多人想踹他。

  成公英搖頭苦笑，然後快步追趕王鬧鬧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