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６４章　陛下為啥不擱家

  ……………………………………

  “漢室正朔”可沒承認“北朝偽帝”給士燮任命的那個“交州刺史”一職，所以仍稱他為“交趾太守”。由此可見，也是把士燮當成“正兒八經”的漢臣來看待的。假如士燮接受並認可這個身份，有上邊奪下邊“權”的麽？再說了，你原本就是一郡太守，現在讓你直接做司徒，這得是多大的器重，多大的榮寵？

  趙韙早就被“北朝”定為朝廷叛逆，如果現在他再敢不承認“南朝”授予的官職，那他可就徹底的“無名無分”了，連個屁都不算！
  至於說袁術嘛……他叔袁隗一家已經是“朝廷叛逆的叛逆”，被滅了門了，沒有牽累到他，撤他的職，治他的罪，殺他的頭，已經算是至尊寬仁，格外開恩。再說了，身為朝廷重臣，一方州牧，難道不應該為國出力，平靖地方嗎？“珠崖、儋耳”二郡原本就是你們交州轄下嘛，那裡的事，你這個交州牧不管，還想讓誰去管，對吧？

  行了，別扯犢子了，現在不就是那個劉大耳朵要過來搶地盤麽？問題是，他的左右虎軍，兩路齊發，真要是打起來，後虎軍還可以隨時再調上來，到時候，咱們扛得住麽？

  別咱們！
  交州沒有“咱們”！
  “右虎軍”沙摩柯直奔鬱林，趙韙瞅瞅自己的前後左右，士燮、張津、笮融，誰會幫著自己對抗？更何況，袁公路還是那位劉大耳朵……不對，是劉大將軍的老丈人，而益州那邊的魏愛傑還在追剿自己，假如自己敢抗命不尊，等到沙摩柯帶著“右虎軍”一到，分分鍾搞死自己。甚至不用等沙摩柯到來，只要自己敢露出一點反意，自己的那些部下之中，興許就會有人跳出來先搞死自己，龐樂、李異不就是前車之鑒麽？
  “話說，要來鬱林的那位新太守究竟是誰呀？還得右虎軍護送。”

  “吳臣，字子卿。劉大將軍的多年故舊，至交好友！”

  “看看，這擺明了就是那個劉大耳朵要來掌控交州了嘛。”

  董扶當年忽悠劉焉說“益州分野有天子氣”，其實不單劉焉信了，趙韙也信了，否則又何必辭去官職，跟著劉焉一起躥回益州？但是董扶早死了，劉焉也死了，直到如今也沒見益州有啥天子之氣，反倒是荊州冒出個“漢室正朔”。趙韙的年紀也不小了，實在過不得整天鑽山林打野戰的日子了，權衡一番利弊之後，便決定遵從至尊詔令，乖乖的去“新都城”當司空。就算明知這肯定是一個啥也管不了的虛職，起碼也能安安穩穩，輕輕松松的度過余生。

  得知袁隗一家死光的消息，袁胤雖然沒有回去奔喪，卻也傷心欲絕，嚎啕大哭。袁術也很氣憤，都想提兵北上，去給他叔報仇了，但是楊弘問袁術：“倘若南朝覆滅，主公以為，北朝還能容得下主公麽？”

  袁術沉默不語，楊弘複又說道：“倘若不借助北朝勢力，主公又將如何迎戰南朝？”

  這個問題真夠扎心的。

  自己名義上是一州之牧，實際上連三郡都沒能完全控制，甚至自己這個州牧都是“漢室正朔”委任的，要是真跟他們鬧掰了，張津、笮融那兩個癟犢子非但不會跟自己一夥，還會反過來對付自己。憑著南海一郡，對抗“漢室正朔”，自己三面被圍，一面臨海，要是打輸了連跑都沒地方跑。

  見到袁術還是沉默不語，楊弘繼而又道：“昔年武帝派遣伏波將軍路博德、樓船將軍楊仆等人，率軍平定南越之亂，設置珠崖、儋耳二郡。三百年來朝廷時有興衰，對二郡的管轄也時斷時續。如今至尊複置二郡，正是漢室複興之兆。再者，珠崖、儋耳地居海中，所產豐富，倘若主公前往，用心治理一番，未必不能積下一份基業。”

  袁術仍舊沉默不語，最終卻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交州，交趾郡，士燮的府邸。

  拿著“漢室正朔”下達的詔書，士燮心燥難耐，再也無法保持多年慣有的“蛋定”了，要不是歲數大了，腿腳不利索，真想躥到院子裡的樹上涼快一會兒。原本自己是想看劉氏兄弟的戲，結果劉玄孫那個大耳賊一扭頭，非要把自己也拎戲台子上。憑著一個交趾，能夠抵抗“漢室正朔”嗎？提別九真和日南，那兩郡一溜細長，跟個羊蠍子似的，若是交趾不保，它們屁用也沒有。

  漢室大軍若是不來，我們自然是不怕的，可若是來了，我們自然也是頂不住的。

  可是……可是自己辛辛苦苦經營了幾十年的交趾，就這麽拱手相讓麽？也不知道擋在前邊的袁術、趙韙，都是個什麽態度。

  要不……再看看？

  老謀深算的士燮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決定先給“漢室正朔”上書一封，言稱自己年紀老邁，體弱多病，難以勝任司徒一職，請他們另請賢明。想要推辭，還不能讓人家記恨，士燮除了言辭懇切的上書之外，還送了大批財貨孝敬給劉協那位“至尊孤”。萬一“漢室正朔”不同意，堅持要他赴任，也可以到時候再說，反正山高路遠，書信一來一回的也得不少時間。

  這就是士燮為自己爭取到的，最後再看看的機會……

  …………

  皇帝差不多兩年沒回家了，家裡不單一切運轉正常，而且大家的小日子也越過越好。

  因為鼓勵農家蓄養牲畜，加上趙雲之前搞來的駱駝，大漢北邊現在可以說是牛羊成群。還有黃月英帶著師傅一起發明的“鐵鏵車”，一趟過去抵得上從前好幾倍的工，不僅大大節省了人力，與曲轅犁相比，就連牲口都用得少了。再加上兵團、農場的集中發力，不僅複耕了許多之前因為戰亂而荒廢的土地，還又開墾出不少的新田。也正因如此，雖然前線的大軍一直在打仗，但是並未出現過糧食短缺的情況，尋常百姓也幾乎不受什麽影響。

  還有一點，值得一提。因為皇家實業集團要扶持益州，振興經濟，所以往那邊投了不少錢，又根據劉漢少的指點，提煉蔗糖，搞出了甜如蜜，白如雪的“白糖”這種高級貨。雖說益州產出往外運輸不易，但是洛陽作為大漢京師，還是有越來越多的白糖被運送過來，流入尋常百姓之家。

  另外還有鹽業公司出產的精鹽，鹹而不苦，還很便宜，跟白糖一樣的晶瑩剔透。這種有滋有味的小日子究竟有多甜，不用想象，拿塊白糖放嘴裡就知道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事兒都是陛下不擱家的時候，大家齊心協力搞出來的，應該跟陛下沒多大關系吧？

  當然不是啦！
  陛下為啥不擱家？還不是為了保護咱們？
  你沒看《大漢月刊》上說的麽？陛下這一次離京，先是控制住了南陽的瘟疫，又把那幫朝廷叛逆一下子趕到了大江以南。

  聽說啊……聽說朝廷叛逆之中，有一個叫關雲長的賊將，很是了得，長著一張大紅臉，還有一副門簾胡子，手裡拎著一把好幾十斤重的豁牙寶刀。這個關雲長從江陵一路打到湖陽，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呀！當時還是咱們陛下披甲執銳，親身上陣，在湖陽城外用了一招夜戰八荒，不僅打尿了關雲長，還打得他的賊兵哭爹喊媽，四下逃散，這才解了湖陽之圍，救下滿城百姓。

  “你想想看，要不是陛下製住瘟疫，傳過來了，咱們得死多少人？要不是陛下打跑叛逆，殺過來了，咱們哪還有好日子過？”

  “哦……如此說來，咱們這位皇帝哥平時雖然看起來不靠譜，辦起事來還是比較靠譜的嘛。”

  “那是啊……唉唉，啥叫皇帝哥不靠譜啊？你再敢汙蔑陛下，胡七八扯，當心兄弟們錘死你！”

  …………

  聽說陛下班師回朝，洛陽各界有力人士自發地跑出洛陽城，迎出三十裡。這些“有力人士”之中，除了劉漢少的老婆和娃，愛愛卿卿，還包括蓋房的，鋪路的，碼頭扛包的，工廠做工的，以及地裡種地的。誰敢說他們沒有力？分分鍾給他砌牆上，鋪地下，扛河裡。

  反正大家就是高興唄，像過年似的，人山人海，人扶人興，人來人往，人聲鼎沸，人真多呀……

  當然也有像剛才那樣說話鬥嘴，偶爾比武的現象，好在洛陽的城管們給力，遇到這樣的都及時製止了。

  然而，不管是什麽樣的“現象”，當大軍的影子出現在人群的視線之中，人群瞬間便安靜下來。隨後，確定了是龍旗以及燕雲近衛之後，又突然爆發出震天的歡呼。無數的百姓喜極而泣，奔著燕雲近衛的隊伍就跑過去了，嚇得王匡趕緊命城管們也跟著百姓一起跑，就怕百姓衝撞了陛下的“聖駕”。許褚同樣也被嚇了一跳，趕緊命令一營燕雲近衛散開，攔住情緒激動的百姓，為陛下清理好道路。

  便在此時，燕雲近衛護著的隊伍中間，策馬而出一個身影，來到迎接的人群面前，劉漢少“興奮而不失嘚瑟”地大聲喊道：“各位兄弟和女兄弟們，哥又回來啦！”

  這一句話徹底點燃了“有力人士”們的熱情，歡呼之聲立時四起。

  “陛下萬歲！”

  “萬歲，萬歲！”

  又在此時，迎接的人群之中，順著青天大道的路中間，又跑過來一匹小馬，王匡看著馬上坐的那位，愣是沒敢攔。

  猛一下子，劉漢少還有點納悶，怎麽個意思，哥已經這麽親民了嗎？就算你是來迎接哥的，是不是也應該先從毛驢上下來？咱們都這麽興奮，萬一要是再出點“馬禍”，算你的，算我的？
  然而沒等劉漢少腹誹完事，對面那位已經在護衛的幫助下從馬上跳了下來，繼而直奔劉漢少躥了過來，還一邊躥，一邊不停地大喊：“老爸，老爸！”

  哎喲喂，敢情這位竟然是咱大漢的太子殿下，劉雲遠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