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守城總要死人的,那些人完全可以拖家帶口出去躲避一陣,等到城守住了再回來。”唐天佑笑道。
“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嶽老大哼道:“在獸潮的時候離開,他就不再是方圓城的人了,想回來?門都沒有!”
唐天佑皺眉道:“那他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嶽老大道:“他們進不了城,又不敢離開太遠,當然只能在城外周邊生活了,那些人每天削尖腦袋都想進城,可這些人都是方圓城的叛徒,我們是絕不會讓他們進來的。”
唐天佑點點頭,忽然就想起來自己剛剛來到方圓城的時候,同樣是在門口被林英雄給攔住了,那時候城外就有許多衣衫襤褸的家夥探頭探腦,原來這便是城外生活的人群,似乎……這批人還不少?
“外面生活的全是這樣的人?”唐天佑問。
“那當然不是,除了獸潮叛逃的人之外,還有歷年來違反城市規則被趕出去的,以及偶爾從森林裡其他小部落分離出來的遊民,這些人住在城外周邊,會比森林裡略微安全一些,所以他們就在城外繁衍生息、開枝散葉,這麽多年過去,也算是定居下來了。
“方圓城沒考慮過放他們進來?”唐天佑問。
“那是不可能的。”嶽老大解釋道:“這座城就這麽大,能容納的人也就這麽多,城裡的居民也要繁衍生子的,這些東西都是城主府在控制著,至於城外那些人,除非是真正的人才,否則是決不允許進來的。”
唐天佑點點頭,沒有再問,思索了一陣,忽然道:“你們覺得……城外那些人會成為我們抵擋獸潮的幫手嗎?”
他以為這個問題很有思考價值,誰知道幾位大符師連半分思索都沒有,就異口同聲的道:“會,當然會。”
木葉解釋道:“事實上,方圓城每十年一度的獸潮一直就是他們負責抵擋的,他們住在城外,就是我們的天然屏障,獸潮想要進攻方圓城,首先就必須突破他們的領地,而我們四大家族和城主府,也正是每過十年就派遣高手出城,跟他們一起迎接獸潮。”
“所以說住在城裡是很幸福的,普通居民根本就不知道方圓城是有十年一度獸潮的,因為這些東西都被我們擋在了城外很遠的地方,每一次的獸潮,城外那些人都死傷慘重,可是沒辦法,他們既然要在城外住下去,就必須接受這樣的現實。”
森林這種生態環境,本身就是很殘酷的,所謂“叢林法則”,說的就是這樣的大森林,弱肉強食,強存弱亡,唐天佑也談不上有什麽好同情的,他只是道:“那我們要不要去拜訪一下他們,商量一下如何面對滅世獸潮。”
“不需要。”幾人一起搖頭:“等到獸潮來臨,他們本來就是首當其衝,想不出手都不行。”
“可這次的滅世獸潮突如其來,他們一點準備都沒有,這樣好嗎?”唐天佑問。
“有什麽不好的?”幾個老頭都笑了:“如果提前知道有這樣恐怖的獸潮,他們說不定就逃跑了,畢竟他們可不是住在城裡,所以呀,如果想讓他們出手,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告訴他們。”
老頭們都不算壞人,可幾千年來都是這麽過的,這些人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做法,或許細究起來,這對城外的人不夠人道,可是同樣的事情做了幾千年,也就形成慣性和慣例了,至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覺得這一點順理成章,天經地義,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唐天佑和一號卻不是方圓城的原住民,他倆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不,我們應該去拜訪一下他們。”
* * *
城門口依然排著長長的隊,每一個入城的人都必須經過盤查,以確保不會有閑雜人等混進來,這是方圓城每一天都司空見慣的情景,可是今天一大早,卻有一個年輕人根本沒去排隊,他自顧自的走到了隊伍最前方,對兩個守衛道:“我找人。”
這年輕人穿著華貴,神情平靜,看上去就有底氣的很,兩個守衛倒也不敢怠慢,詫異道:“找人?”
“沒錯,我要入城找人。”年輕人道。
兩個守衛都笑了:“那簡單,請您出示入城證明,自然可以進去找人。”
這麽多年來,守衛們也都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誰是城內人,誰是城外人,基本上一眼看去就能看出來,城外那些人基本上衣衫襤褸,滿是風霜之色,偶爾有些刻意換身裝扮想要混進城的,也都是一副底氣不足的模樣,兩眼亂飄,有點風吹草動就一驚一乍的,而城內人呢,他們大大方方的出城歷練,大大方方的進城休息,就連走路的姿勢都是不一樣的。
這年輕人無論衣著還是神態,都帶著理所當然的貴氣,兩個守衛都認定了這是城內的大家族子弟,才能有這樣的氣度風采。
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錯了。
“我沒有證明。”年輕人搖頭道。
“哦?”兩個守衛怔了一下:“是在城外弄丟了嗎?這沒關系,您只要說清楚您的來歷,我們自然會派人去核對的。”
年輕人又搖搖頭:“我不是城內居民。”
守衛頓時就警惕起來,兩人下意識的退了半步,豎了豎手中的木矛,左邊那個道:“城外居民不得入城,這是方圓城的規矩,難道你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年輕人倒不像是來找茬的,他很認真的道:“但是我有重要的事情,今天必須要進去。”
兩個守衛的表情都嚴肅起來,他們同時將木矛橫在胸口,聲音也冷了下來,喝道:“原來閣下是要闖方圓城?”
這一聲喝響徹城門,城內的守衛們刷的全驚動了,他們迅速站上了城門,密密麻麻的長矛對準了這年輕人。
年輕人趕緊舉起手來,倒退了一步,道:“你們別誤會,我可沒有惡意,我只是要進去找人而已。”
他想了想:“如果你們能把人叫出來,我不進去也可以的。”
兩個守衛還是沒敢放松警惕,他們對視了一眼,道:“你找誰?”
年輕人道:“我找我二叔,他叫林平安。”
“林平安?這名字有點熟啊……”兩個守衛互相看了看,忽然反應過來了:“這不就是城主大人的名諱嗎?”
“對對對,他就是你們城主,我就找他。”年輕人趕緊點頭。
“我們城主大人是你二叔?”兩個守衛皺眉道。
年輕人道:“沒錯啊,我父親就是他大哥。”
“親大哥?”
“當然啊。”
“大膽!”兩個守衛同時怒喝了起來:“城主大人世代單傳,從來就沒有過什麽兄弟姐妹,閣下在城門口這樣胡言亂語,恐怕是故意來消遣我們的吧?”
林平安這些年來治理方圓城,還是很得人心的,所以這些守衛士兵一聽這話就爆了,他們紛紛從門洞裡衝出來,轉眼就把年輕人團團圍困在中間。
“哎哎哎,你們這是幹什麽?林平安真是我二叔啊,”年輕人顯得極為驚詫:“我父親明明就是他大哥啊,不信的話你們去問他呀。”
“還在胡說八道,”城門衛隊的隊長一揮手:“將這狂妄之徒拿下!”
士兵們齊聲大喝,一起往中央逼來,這些人可不是弱者,他們負責城防,也就代表著林平安把最重要的城市安危的第一層屏障交給了他們,這些人全都是清一色的符士,而且經過訓練之後能夠協同一致的配合戰鬥,他們的戰鬥力或許比不上嶽家的嶽門十虎或者天狼軍,但是對付起絕大多數的符師來,都是能夠成功擊殺的。
可是這時候,一臉意外之色的年輕人已經飛快的丟出了幾枚符文,在半空中滴溜溜的轉動著,揮灑出一片片黃色的光芒,形成了一個大鼎的形狀,將自己罩在了裡面,士兵們的木矛刺在這黃光凝結的大鼎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音,居然刺不進去。
“果然是有備而來。”衛隊隊長臉色陰沉道:“大家全力出手!”
對於方圓城裡的武者而言,所謂全力出手,當然就是動用符文了,刹那間,士兵們身上光芒揮灑,足足三十多枚符文飛了出來,各種顏色各種形態的都有,一道道光束、一股股氣勁都衝了出來,瓢潑大雨一般擊打在那大鼎上,只聽得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轉眼已經集火了一輪,那大鼎被打得不斷震蕩,黃光也一直顫動,卻依然沒有破掉。
“喂,喂喂,別打了別打了,再打我要還手了啊,”年輕人抵擋得也頗為吃力,在大鼎裡一直在叫:“我說的明明是真的,你們為什麽不信呢?要不,你們喊我二叔出來對質啊,看他怎麽說。”
“你簡直找死!”衛隊隊長更怒:“大家加把勁,我就不信他能抵擋多久!”
“不信是吧?那好,我再說幾個人,你們肯定知道,木葉,木葉你認識吧?還有歐陽生,歐陽玉,都是歐陽家族的大符師,你去叫他們來啊,我跟他們都認識的,我們還一起抵擋過獸潮呢,哎喲我說你們先住手行不行?去叫他們來啊,他們來了你就知道我不是胡說八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