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狽!”
“看來真的是獸潮。”
“就在不久之前,有三頭夔牛衝擊我們蔣氏的練武場,我們集合全部落的力量也隻殺掉了一頭,另外兩頭受傷逃跑了。”
“夔牛竟然還會逃跑……它們不是戰鬥到死為止的嗎?”
“不一樣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因為……它們有一隻狽在發號司令啊!”
潮水般的信息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傳來,奇怪的是,林氏的領地居然始終沒有遭到任何襲擊,而林大壯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陰沉。
“歷史上也有過這樣的情形,”林大壯在所有部落成員面前一字一句的告誡:“每一個沒被小股獸群騷擾過的部落,最終在獸潮來臨時都會成為最主要的攻擊目標。”
唐天佑和一號這幾天幾乎沒出過門,他們在努力衝擊自己體內被金色能量禁錮住的武穴,想要盡快恢復實力。
他的針形真氣真正運行的武穴其實只有十八個,正是“卡洛斯之日”和“卡洛斯之月”的各九個武穴,對他而言,不需要像一號一樣衝擊那麽多武穴,只要打通這十八武穴,他全身功力就能恢復大半,再極端點說,只要打通卡洛斯之月那九個武穴,其實也就足夠發出皆殺的一擊了——畢竟後面卡洛斯之日那九個武穴是後來沙包幫他串聯進去的。
可是不眠不休的連續衝擊了三天,他卻還連一個武穴都沒打通,這些金色能量無比頑固的盤踞在武穴中,死死的堵住他修煉的路徑。
他又試圖召喚自己的專屬飛船,可是飛船本身就是依靠能量來運轉的,在穿越的時候飛船的所有能量都與傳送門對撞而消耗殆盡,所以此時的唐天佑,不僅召不出飛船,就連與大嘴巴的聯系都已被暫時斬斷。
三天后,一陣劇烈的撞門聲讓他與一號同時從閉關狀態被驚醒,一個聲音在外面的廣場上大吼:“所有人做好準備,真正的獸潮開始了!”
所有男人女人都拿起了武器,在人群中,唐天佑看到了林小寒,這個勇敢的小姑娘手裡緊緊握著一杆木製的標槍,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落和羞愧——她終究沒有能夠得到祖傳符文的承認,成為新一代的符士。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參天的大樹正一棵棵被撞斷,密密麻麻的野獸摩肩接踵往前猛衝,瞬間淹沒了樹林,像是滾滾洪流一般往這邊湧動,唐天佑微微眯起眼睛,他看到了在卡洛斯從未見過的許多猛獸,有背部高高拱起仿佛駝背一般的巨狼,有四肢貼地幾乎是蠕動前行的老虎,有長著兩個腦袋有著滿口森白獠牙的狐狸,最後,他看到了在那獸潮最後方高高端坐在一隻長毛巨象背上的生物。
雪白的絨毛,極短的前肢和極長的後肢,它趴在巨象的背上,姿勢看上去說不出的滑稽,可是唐天佑知道,它就是獸潮的靈魂,它就是狽!
仿佛整個森林都在顫抖,林大壯卻在這滔天的獸群面前鎮定自若,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獸潮的最前端,直到那獸潮已經逼近到百米之內,一陣陣腥氣伴隨著咆哮撲面而來,他才穩穩的舉起手來,往下狠狠的一斬:“投!”
數十杆標槍在陽光下劃過整齊的弧線,扎進了獸群中,刹那間就飆出了大股大股的鮮血,標槍深深的扎進了前排野獸的身體裡,隨之而來的是更加瘋狂和慘烈的咆哮。
林大壯的神色絲毫不變,大聲道:“第二排準備。”
第一排的漢子齊刷刷的往後斜退,後面的漢子們則與他們錯身而過,迅速來到第一排,隨著林大壯的命令,再度投出一排整齊的標槍。
他們從沒有修煉過任何內功,但是上古先民的先天之體讓他們在成年後很容易就擁有先天境界的力量,這一杆杆標槍投出去,幾乎每一杆都能扎透一隻野獸,所以在頻率飛快的接連五輪投擲之後,洶湧的獸潮竟然被硬生生的遏製了一下,前排至少有數百頭野獸被扎死,它們的屍體癱在原地,反而阻擋了後排野獸的步伐。
那隻狽就在這時候舉起一隻小小的前爪來,做了幾個類似人類的簡單動作,然後,獸潮就忽然一陣騷動,雖然還是亂糟糟的,卻硬是在獸群中分開了幾條裂縫,一群頭上長角像是犀牛的動物發出低沉的吼聲,奔跑到最前面,用它們健壯的獸角將地上死亡的野獸屍體高高的挑起,直接甩到了獸群中,這些死去的野獸轉眼就被無邊無際的野獸撕咬吞噬掉。
“這是……在清場……”唐天佑看得目瞪口呆。
林大壯依然沉穩,眼看獸潮繼續撲過來,他有條不紊的指揮著男人們又投擲了五輪標槍,然後一揮手:“後撤!”
所有人都撤下了高台,循著精確的軌跡開始分散撤退,眨眼間就將整個高台都讓了出來,這些人在這一刻表現出來的素質,絕對不遜色於卡洛斯聯邦那些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正規軍。
無數野獸衝上了高台,它們沉重的身體壓得高台吱吱作響,眼看下一刻,它們就能居高臨下往人群中飛撲,林大壯卻在這時又是一揮手,大吼道:“拉!”
高台用粗大的原木支撐著,而那些原木身上早已捆上了堅韌的樹藤,此刻所有人拉動樹藤,就聽“轟隆”巨響,高台在刹那間就坍塌了,漫天的灰塵伴隨著木屑飛舞,高台上所有的野獸都發出“嗷嗚”驚叫,隨著高台往下沉落。
又是“嘩啦”一聲,倒塌的原木落在地上,地面居然整個塌陷下來,露出許多幽深而陡峭的大坑,在那深達七八米的坑底,早已布滿了用木頭削製的尖刺,一根根裸露著朝向天空。
整個地面,除了用來支撐原木和高台的那一小塊之外,其他位置幾乎全都被挖空了。
唐天佑看得歎為觀止。
這些部落居民,雖然沒有什麽高科技,沒有古武,也沒有鋒利的金屬兵器,但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獨特智慧,這些大坑,這些尖刺,這些標槍,都充分顯示出他們高超而先進的戰術素養。
無數的野獸落進深坑,發出淒厲的慘叫,那些朝向天空的尖刺刺穿了它們的肚腹,讓它們在痛苦中死去,卻又有更多的野獸前赴後繼的奔來,踏著前面野獸的屍體往前奔跑,短短的一分多鍾裡,野獸們用身體硬生生填平了所有的大坑,此刻,它們面前便是林氏部落的練武場,廣闊平坦的練武場上,一百多名手持標槍的壯年漢子,正睜大了眼睛毫不猶豫的迎著獸潮衝了上去。
“殺!”震天的怒吼震蕩著空氣,最慘烈的短兵相接至此拉開了序幕。
林小寒腳步一動,就要衝上去,卻被林虎一把拉住:“你幹什麽?”
“我要去戰鬥,”小丫頭眼裡含滿了淚水:“我沒辦法成為符士,可我也不想做個沒用的人,我可以像阿爹一樣戰鬥的。”
“笨蛋,”阿虎死死的拉著她:“你跟我們不一樣,你以後可是要成為符士的人,如果你死了,誰還能繼承符文?誰還能拯救我們部落?”
“可是……”小寒的眼淚落了下來:“我也不能拯救部落,我就是個沒用的人。”
林虎也不說話,只是死死的拉著她,他比小寒懂事得多,在幾天之前,阿爹就專門叮囑過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小寒涉險,而且,他更知道面對獸潮需要的不是匹夫之勇,而是足夠的耐力、韌性和勇氣,所以在這熱血沸騰的時刻,他並沒有急著上去戰鬥,他在默默的積蓄力量,靜靜等待。
“我們可以死,你們不能死,知道嗎?”他耳邊又響起了昨天首領阿叔的叮嚀:“只要你們還活著,哪怕隻活下來幾個人,等到獸潮退了,我們林氏就還不算滅亡。”
部落的男人們展示了他們勇敢鐵血的一面,他們赤著上身,裹著獸皮,用木製的標槍死死的頂住了洶湧而來的獸潮,他們身上很快就布滿了野獸的抓痕和咬痕,可他們眼皮都不眨一下,只是用標槍一下下的捅穿對手的屍體,很快,就又是一層厚厚的屍體堆積在戰線上。
“三個,五個,十一個,十八個,二十三個……”林大壯並沒有身先士卒,他靜靜的立在後方不遠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戰場,默默的數著死亡的人數。
這裡每個人他都熟悉,許多人從小與他一起長大,一起在練武場上鍛煉,一起狩獵,一起戰鬥,可是現在許多人轉眼間變成屍體,這短短十多分鍾內死亡的人數,超過之前許多年裡的總數,可他並不緬懷,也不傷感,他只是在理智而冷靜的估算需要再投入多少戰鬥力,而憑全部落的人口總數又能夠撐住多久——是的,林大壯不是一個聰明人,但他絕對是個這個部落最出色的戰士和首領。
“似乎……半天都撐不住啊……”林大壯用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女人和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