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他對面的人物也非常人,只是淡淡迎著他的眸光,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
這是兩個先天,而且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晉入先天的大高手,是四堂軍區真正位高權重的人物。
“蕭隊長,或許你應該先看看費揚剛剛送來的比賽現場視訊。”司令員把桌面上一個小盒子推到了對方面前。
這是當前比較流行的一種視訊攜帶裝置,而軍方使用的裝置自然更是遠超民用科技,盒蓋翻開,看上去就象是一方小小的梳妝鏡,可是從蓋子上射出的光芒,卻在牆壁上凝成了一幅幅清晰無比的流暢圖像,那天西堂武校的一戰就這樣呈現在兩人面前。
看到南宮修竹出劍時,蕭隊長坐不住了,他帶著幾分訝異輕聲道:“夢中劍?”
司令員的聲音也很輕:“是的,我看了很多遍,最後得出的結論跟你一樣,這不是我所見過的任何一種劍法,所以……”他指指北方的天空,表情變得很嚴肅:“這正是他們號稱失傳數百年的夢中劍。”
蕭隊長深吸一口氣,繼續看下去。
南宮修竹的三劍,無疑是這段時間最大的話題,而他三劍之後的當場暈倒,更是與傳說裡夢中劍的征兆一模一樣。
等到看完視訊,蕭隊長想說話,司令員卻伸手製止了他,把另外一份文件遞給了他:“你再看看這個。”
這是一份很簡單的轉校手續存檔。
“十三,十二歲,五八三○年八月轉校至瑪塔雷斯星球四堂軍區東堂城東堂大學古武系,直接進入東堂大學校園古武大賽代表隊員名單。”
簡單的一句話,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可是蕭隊長一下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他是從哪兒轉過來的?籍貫是什麽?家庭背景是什麽?”蕭隊長有點怒:“總統閣下曾經說過,教育是卡洛斯聯邦最神聖的一環,不允許任何非正常手段干涉,可是這個十三……”
“這就是最奇怪的一點,”司令員苦笑了一下:“我往上查過,但所有的資料都是絕密,居然連我也沒有資格查閱,於是我轉而去查他的轉校通知書,你知道結果是什麽嗎?”
“什麽?”蕭隊長問。
“他的轉校通知書,是總統閣下親自簽發的。”司令員看著蕭隊長,無可奈何的攤了攤手:“現在,你該知道這是什麽概念了吧?”
當今的總統閣下是個雄才大略的人物,從上任伊始就進行了一系列大刀闊斧的改革,並且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他認為一國之本乃是教育,所以在教育方面抓得極嚴,三年前的十一月份,他還曾經一口氣殺了八個教育部門的高官,消息傳出,朝野震動,史稱”血色十一月”。
他的一系列鐵血政策,曾經引起了既得利益集團的強烈反彈,可是當大家族們準備動手時,才赫然發現,號稱聯邦保護神的戰神家族,竟然以一種義無反顧的態度,堅決的站在總統閣下這一邊,這樣一來,所有的人都啞口無言了,總統閣下的鐵血改革就這樣一步步進行了下去。
時至今日,卡洛斯聯邦這個綿延數千年的人類超級大國,已經漸漸擺脫了千年來陳舊的暮氣,在國際上的口碑也開始節節攀升,就連鄰國之間的軍事摩擦,都因此而少了很多。
總統閣下絕不是一個和稀泥的家夥,所以由他親自簽發的這張轉校通知書……
一時間,房間裡竟然有些沉默,就連剛剛南宮修竹施展出傳說中的劍法,都只是讓兩人覺得欣賞,而此刻,他們的臉上卻同時露出震駭之色來。
能讓總統閣下違背原則的人真的不多,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十三……恐怕……竟然……是從那裡來的……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憑他的背景,何處不可去?為什麽偏偏要跑到這裡來呢?難道東堂大學有什麽異樣不成?”蕭隊長問。
“我不知道。”司令員歎了口氣:“我只知道,這次,我們四堂軍區大概要發達了……”
蕭隊長抬頭看了眼自己的頂頭上司,表情有些不以為然。
“我知道你的想法,無論是南宮修竹還是十三,來歷都太過駭人,所以他們注定是要走的,而他們的靠山全是我們無法企及的龐然大物,所以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們根本沒有權力去製約他們,可是我說我們四堂軍區要發達,卻不是因為他們兩個。”司令員的手指呈現暗金色,看上去不象是血肉之軀,正慢慢的滑動到文件上的某個地方:“我說的,是這個人!”
蕭隊長低頭,就看到了司令員所指的那個名字:唐天祐。
“他是真正土生土長的東堂人,孤兒,身體孱弱,十八年來平平無奇,卻忽然在蟲鐵礦石市場上發了一筆小財,然後又忽然領悟了截脈手法,並且力量莫名其妙的晉入轉型期,於是被稱為東堂大學第一高手。”司令員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老實說,雖然我已經把他的生平履歷調查得很清楚了,可我還是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
蕭隊長的眼神卻閃了一下,反問道:“您確定是截脈?”
司令員肯定的點了點頭。
於是,蕭隊長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截脈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手法,它和什麽夢中劍啊、什麽玫瑰刀都不一樣,玫瑰刀是很明確的套路武功,有很固定的修煉方法,哪怕是夢中劍這種詭異的武學,依然是有入門方法的,可截脈卻是一種很特殊的境界,從某種意義上說,它不屬於功法范疇。
截脈境界在這個世界上並不罕見,事實上,在四堂軍區內領悟截脈的人就絕不少於十個,可是問題在於,四堂軍區內晉入先天的武者或許已經過百了,也就是說,哪怕是先天高手,也不是一定能夠領悟截脈的。而沒晉入先天的武者,也並非一定不能領悟截脈。
再明確點說,截脈需要的根本,就是武者的悟性和判斷,而不是力量的強弱,古往今來那些高手們,凡是領悟截脈者,無不是在漫長的戰鬥生涯中逐步積累經驗,然後對海量的戰鬥招式和戰鬥風格都有了一定的理解,最後才能融會貫通,悟出截脈。
這也很容易理解,截脈就是要截住對手出手的套路,就象是卡住毒蛇的七寸一樣,你想卡住七寸,至少得明白任何一種蛇的七寸在什麽位置,這其實是一種”經驗武學”,所以司令員才會露出那種哭笑不得的表情,因為唐天祐根本談不上什麽”經驗武學”。
他打過架嗎?他走遍天下了嗎?他會過三山五嶽的高手了嗎?他根本啥都沒乾,縮在東堂大學裡默默無聞,忽然就把截脈給悟了,這是違反武學常理的。
過了很久,蕭隊長才道:“不管他是怎麽悟的,總之這一定是個天才,而且是四堂軍區的本土天才。”
司令員點頭:“我猜測,他必然有一個師傅,他這個師傅的實力,或許相當恐怖。”
蕭隊長只能繼續苦笑了。
能讓一個十八年來孱弱受氣的家夥,忽然就連截脈都領悟了,還莫名其妙真氣也有了,這種逆天的手法,在座的兩人簡直連想都不敢想,那位神秘的師傅當然相當恐怖了。
又沉默了一會兒,蕭隊長才想起一件事情來:“司令員閣下,這些人是不是馬上要接受我們軍方的特訓?”
“是的。”
“我得去叮囑那群兔崽子一番,這批學員可不能按平常那麽訓練啊……”蕭隊長道:“可別把他們折騰出問題了。”
“不需要。”司令員笑了:“今天我們討論的東西,全都是猜測,既然人家拚了命的保密,不想讓我們看出來歷,那我們當然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你一句話也別說,該怎麽來,就怎麽來。”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有些惡作劇的笑容:“我倒要看看,這些所謂的天才,到底會搞出些什麽名堂來。”
下午四點鍾的時候,唐天祐和葉小米準時來到了紫金山公園的指定地點。
對於這第三位約會者選擇的約會地點,唐天祐打心底覺得怪異,因為這裡看上去有點荒涼,道路兩邊都是遮天蔽日的巨大植物,樹蔭把夏末秋初並不熾烈的陽光遮得幾乎一點都沒有了,所以林蔭道上有點昏暗,在前方大概還有一百多米的遠處,唐天祐看到了那個約會男。
白襯衫,黑皮鞋,打領帶,頭髮很長,據說這叫藝術家的氣質,這位男士一隻手放在胸口,握著一束火熱的紅玫瑰,另一隻手往外攤開,象是在做某套廣播體操裡面的擴胸運動,又象是美聲唱法著名的男歌手某某某正在抒發感情的演唱《我的太陽》,總之,這個動作很文藝,很抒情,很誇張。
唐天祐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總覺得這一幕很詭異,所以他握著葉小米的那隻手又緊了緊,警惕心嗖嗖的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