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麽知道這棵樹它萬年不滅？”唐天佑問。

  “呃……這個是經過科學家歷史考證的，對它的樹皮采用現在流行的碳十四年代鑒定法……”導遊先生果然博學。

  “你確定它的根扎進了地心？你知道瑪塔雷斯星球的直徑有多少公裡嗎？你知道這顆星球的地核是什麽物質構成的嗎？你知道人類已知的最堅固的木料燃點是多少度嗎？”唐天佑問。

  導遊先生眨巴了一下眼睛，總算明白了點什麽，陪笑道：“先生，我剛剛介紹的是傳說，你們外地人來玩，不是都愛聽傳說的嗎？”

  “我不是來玩的，”唐天佑強調道：“我是來買石頭的。”

  “可是你仍然應該去看一下神跡，因為那是真正的神跡，反正從這裡過去也不遠，大概十幾分鍾就到了，每一個來到龍城的遊客都會去那裡拜祭的。”導遊不厭其煩的道。

  “好吧，”唐天佑歎了口氣：“告訴我你拉一個人過去能拿多少介紹費吧。”

  “啊？”導遊一呆。

  “趕緊，說實話。”唐天佑皺了皺眉。

  “一百，啊不，兩百信用點。”導遊先生眼珠子亂轉。

  唐天佑直接從兜裡掏出幾張票子拍在他手裡：“給你二百五，現在你不許廢話，快點帶我去找最大的蟲鐵礦石商店，我趕時間。”

  有錢果然好辦事，導遊先生立刻就老實了，做起了專職導購，帶著唐天佑很快來到了一棟豪華氣派的大樓前。

  “龍晶廣場最著名的十大蟲鐵礦商城之一，您請進。”

  唐天佑的信用卡上已經沒什麽錢了，上次在黑石巷掃了一次貨，結果花得一乾二淨，不過這不是問題，因為他有晶體。

  上次那批晶體還剩下一顆極品和若乾零碎，這也是他一早就算計好的，所以他並沒有直接去看石頭，而是徑直來到二樓的能量晶體櫃台。

  “先生您要買晶體嗎？”漂亮的售貨小姐穿著得體的套裝，很有禮貌的問他。

  “你們這裡收不收晶體？”唐天佑問。

  小姐神色有點詫異，點頭道：“您要在這裡賣晶體嗎？”

  也難怪她有這種表情了，能量晶體這東西，作為軍事和宇航的主要能源之一，它最大的特性在於不可替代性和不可再生性，因為無法人工生產，而星際探索又不能保證有所收獲，偏偏無論軍用還是民用產品都離不開它，所以基本上所有國家和大型企業都會有意識的對它進行儲存，這不僅僅是為了保值，更是為了避免萬一哪一天資源真正短缺了，那麽這些存貨就有大意義了。

  但是在此之外又有另外一個情況，那就是能量晶體使用的準入門檻偏偏很高。也就是說，一般小點的企業，根本不具有使用能量晶體制作產品的技術能力，所以晶體在他們手裡，卻反而沒什麽用處，遠沒有信用點有用，所以這一部分人往往是寧願少賺一點，也要迅速把能量晶體脫手，不然的話，哪怕裝在晶體盒裡，它還是會緩慢揮發的。

  簡單點說，市面上的能量晶體總量其實是夠的，但是因為大家都要存貨，所以這東西價格居高不下，而收購價卻又一直偏低，這就是現狀。

  那些星際探礦飛船弄回來的能量晶體，一般都是尋求各種拍賣會來賣出，以保證利益的最大化，其次則是軍方安置在各地的能源收購點，軍方的價格雖然不高，卻很公道，至少不會做黑心生意。

  而價格最低的，就是像這種大商城裡的晶體銷售櫃台了，這裡的東西向來是低價進來高價出去，宰起人來連道理都沒地方說。

  唐天佑點點頭，隨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很小的晶體盒，擺在了櫃台上。

  小姐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她的眼睛很毒，看到這麽小的盒子，就知道晶體不怎麽樣，所以還沒檢測就開始壓價了：“先生，這顆晶體大概不值什麽錢的。”

  “我知道。”唐天佑眼皮都不眨一下：“你檢測吧。”

  旁邊的一些顧客慢慢湊了過來，他們也很少看到有人在這裡賣晶體，所以都想來看個熱鬧。

  盒子放進了檢測儀器中，“嘀”的一聲盒蓋開了，裡面果然是一顆藍色比較暗淡的小型碎晶，很快儀器就給出了結果：“低等能量晶體一枚，純淨度四，強度一，持久度二，重量零點八三二克，檢測完畢。”

  “一百萬信用點。”小姐在儀器上劈裡啪啦一通操作後，直接報出了價格。

  唐天佑點點頭：“成交。”

  不少顧客在背後搖頭，他們都是這一行裡的熟人，當然知道這樣一顆碎晶雖然不怎麽值錢，但是也絕對不止一百萬，如果是在能源收購點的話，應該是一百五十萬左右，如果送去拍賣會，或許能到兩百甚至三百萬。

  龍晶廣場每天都要舉行很多場大大小小的礦石拍賣和晶體拍賣，從這裡過去只不過幾步路的時間，就可以多出幾十上百萬信用點來，所以有個好心人拍了拍唐天佑的肩膀，在背後輕聲說：“小夥子，虧了。”

  “我知道。”唐天佑回頭笑了笑：“沒事。”

  主人說沒事，那就沒什麽可多管閑事的了，那位好心人退了回來。售貨小姐當然也怕夜長夢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刷卡轉帳過程，然後把盒子放進了櫃台後面。

  唐天佑的手又伸進了懷裡，再度掏出個晶體盒來：“再看看這個。”

  後面開始有很輕的驚呼聲了，畢竟晶體不是那麽好弄到的，許多在這個行業裡侵淫了一輩子的老手，開過成千上萬顆石頭，也不一定就能開出一塊碎晶來，眼前這個小夥子雖然很沒經驗，可是手底下確實豐盛啊。

  這個盒子就比剛剛那個大了，售貨小姐心情有一點複雜，她能感覺得出，這次的晶體應該超過五克了——如果眼前這家夥沒有故意用大盒子裝小晶體的話。

  “低等能量晶體一枚，純淨度三，強度二，持久度二，重量五點六八克，檢測完畢。”

  外面一陣驚呼。

  這個圈子裡說蟲鐵礦石出晶的幾率是萬分之一，而這些晶體中出碎晶的幾率則是百分之九十九，所謂碎晶，其實就是小於一克的晶體，由此可見這種五克以上的晶體是多麽難得，已經有人在竊竊私語說“長見識”了。

  “這個……”小姐在儀器上一通操作，看著屏幕上浮現的那個價格，卻有點不敢喊出來。

  “多少錢？”唐天佑問。

  “一……一千萬。”小姐道。

  事實上她這台儀器上的價格計算是早就設定好的，按照軍方公布的能源收購點收購價格計算公式最後乘以百分之六十，也就是說，是默認打了六折的，大商城黑心宰人是正常的，可就算是設定這台儀器的人，大概也沒想到竟然有人來這裡賣這麽大的晶體，而現在這個價格，是完全可以把客人趕走的。

  “一千萬！”後面有人直接忍不住了：“小兄弟，我出兩千萬，你賣給我怎麽樣？”

  “我出兩千一百萬！”又有人反應過來了，對啊，既然是賣東西，誰都可以買，憑什麽讓我們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宰客呢？
  “兩千三百萬，現場轉帳。”有人連信用卡都拿出來了。

  “你們先討論，”唐天佑笑了笑：“價高者得。”

  小姐一下就急了：“等等！我……我要請示一下經理。”

  “你請示吧，這顆我就不賣給你們了，下一顆再看你們的誠意。”唐天佑道。

  最終，第二顆晶體以兩千三百萬賣出去了，而大商城的經理也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顧不得一腦門子的熱汗，直接就衝到了櫃台邊：“先生，是您要賣晶體嗎？”

  “啪！”唐天佑直接又把一個盒子甩在了櫃台上，大家定睛一看，頓時有點失望。

  這盒子很小，跟剛剛第一個盒子一樣，這種盒子只能裝碎晶。

  好吧，碎晶也是晶，經理表現出了比較高的職業素養，很客氣的把晶體拿去檢測，果然是一顆低等級碎晶，計算價格為一百二十萬信用點。

  “這一顆，我要賣三百萬信用點，”唐天佑的手按在盒子上，看著經理問：“你買不買？”

  站在旁邊的售貨小姐臉色微微一白，沒有說話。

  到這時候，圍觀眾人也都明白過來了，這是屬於秋後算帳了。

  第一顆晶體唐天佑是被宰了的，大概宰了五六十萬的樣子，而這顆晶體，報價一百二十萬，明顯又少了七八十萬，這些帳加起來大概二百五十萬，而唐天佑要價三百萬，這多出來的四五十萬，大概就屬於精神損失費了。

  櫃台前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都等著看經理怎麽決定。

  唐天佑年紀輕輕，看上去並不像是有身份的人，但是人家最大的依仗是有晶體，剛剛那枚五克多的晶體之所以花落別人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小姐報出的一千萬價格太黑，這會兒人家擺明了就是想看看經理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