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妳變了，”古凡臉上露出讚賞的意味來：“以前在學校妳可不是這樣。”

  唐天佑在旁邊暗自嘀咕：米姐說得果然沒錯，這家夥喜歡淑女類型的。

  “那都是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嘛，”葉小米白生生的小手捂著嘴巴莞爾一笑：“人總是要長大的，不是嗎？”

  “是啊，每個人都在長大，都在被社會改變，我記得，我們好像有三年沒見了，”古凡看起來有點感慨：“平時聚會妳不來，校友聚會妳也不來，隻記得妳當初成績很好，被軍方錄取了，我們都以為妳會成為我們能源學院那一屆第一個獲得授銜的女軍官呢，可是後來又聽說妳被分到了能源收購點，到底是怎麽回事？”

  “唔……怎麽偏偏問這個問題？”唐天佑忽然覺得有點擔心，他記得自己就曾經問過米姐為什麽會在能源收購點工作，結果……結果很不妙……

  葉小米沒說話。

  “師妹？”古凡以為她沒聽到，就喊了一聲。

  葉小米眯了眯眼，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

  “要糟。”唐天佑敏銳的作出了判斷。

  古凡又等了幾秒鍾，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乾笑道：“如果不方便說就算了，我也只是隨便問問。”

  “沒什麽不方便說的，”葉小米的聲音有點陰森：“很簡單，有個老色狼調戲我，老娘一腳就把他給廢了。”

  唐天佑把頭埋了下去。

  果然……果然還是這樣了。

  “老娘老色狼……”古凡喃喃道。

  “沒錯，老色狼是我的頂頭上司，他竟敢在房間裡對我動手動腳，還威脅我說如果不聽話就讓我永遠沒有出頭之日，”葉小米的牙齒縫裡絲絲的冒寒氣：“他以為老娘是那麽好威脅的嗎？”

  “啪！”這是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的聲音。

  聲音開始高亢起來：“他以為老娘稀罕什麽狗屁軍銜嗎？”

  葉小米霍的站了起來，屁股下面的椅子在地板上滑出半米遠，摩擦聲在舒緩的音樂聲中顯得格外刺耳，引來了不少關注的目光。她一隻手做了個揪的動作：“老娘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領，把他狠狠的拉過來，然後毫不猶豫的抬起膝蓋……”她順勢做了一個標準的膝頂動作：“準確的頂在他兩推之間，然後，我就聽到了噗的一聲響，就像……”葉小米一隻手攤開，十指舒展，然後狠狠握緊，俏臉上掛著一抹猙獰：“捏碎了一隻雞蛋！”

  唐天佑和古凡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

  “想欺負我，就一定要付出代價，我伸手輕輕一推，他就慘叫著癱倒在地，他以為這就結束了，可是他太低估我了，因為我……”葉小米高高抬起一隻腳，十幾厘米的尖細高跟泛著某種金屬質地的寒光：“狠狠的踩了下去，正踩在他的小肚子上，他就像隻被煮熟的大蝦一樣蜷起了身子，開始呻吟。”

  “米姐，走光了。”唐天佑輕聲提醒。

  “沒關系，我裡面還穿了七分褲的，”葉小米不在乎的擺擺手：“不然我才不穿裙子這麽麻煩呢，動不動就要小心走光。”

  古凡已經徹底變成了石像，嘴巴還保持著微微張開的姿勢，一隻手拿著筷子，一隻手拿著杓子，表情有點呆滯。

  餐廳服務員額頭上帶著一滴汗走過來了：“這位小姐，請您安靜點，不要打擾別的客人用餐。”

  “啊，糟糕，衝動了！”葉小米看來服務員一眼，忽然反應過來，一聲尖叫，忙不迭的雙手壓住裙擺，拖著椅子回到桌邊坐好，然後調整了一下坐姿，整理了一下情緒，對著古凡露出一個最淑女最溫柔的笑容，聲音更是甜得發膩：“師兄！”

  古凡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縮了縮脖子：“師妹，我覺得……妳還是恢復本來面目比較好。”

  “哦，真的嗎？”葉小米全身都松弛下來，往椅背上一靠，很豪放的道：“好吧，那麽開門見山，古凡，你說句心裡話，我們是不是好哥們？”

  “好哥們嗎？”古凡的笑容裡帶著一點苦澀，他在想，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只是做妳哥們啊。可是這種話他不敢說，於是他只有擠出個笑容來，點頭道：“當然。”

  “別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老娘這樣的美女做你哥們難道你還嫌委屈了不成？”葉小米道：“我弟弟要去你們學校讀書，這個忙你能幫不？有什麽條件你可以提提看，我們盡量做到。”

  “提條件？”古凡忍不住苦笑，心說我如果真敢提條件，妳還不像廢老色狼那樣把我廢了啊，他想了想，很誠懇的道：“這件事情確實有些困難，妳也是從東堂大學出來的，應該知道我們的規定。”

  “那到底有沒有辦法？”葉小米皺眉道：“爽快點。”

  “有辦法，”古凡道：“兩個條件：第一，只能進鑒定系，第二，要交錢。”

  “好！”葉小米用力一拍桌子：“鑒定系就鑒定系，要多少錢，你說。”

  古凡聳了聳肩：“鑒定系要交多少錢，妳難道不知道。”

  “我記得是兩萬信用點的讚助費，”葉小米驚訝道：“我們這屬於走後門插班，難道不需要別的費用嗎？”

  “當然不用了，”古凡總算揚眉吐氣了一把，他在自己仰慕的女孩面前拍了拍胸膛：“別忘了我現在是能源學院的副院長啊。”

  走出金輝大廈的時候，唐天佑還有點糾結：“米姐，妳要我好好表現的，可我發現完全是妳自己在表現，而且還演砸了。”

  “有什麽關系嗎，事情不是辦成了嗎？”葉小米笑道：“古凡這家夥不錯，還像以前一樣聽話，對了，記得下周一早上準時去學校報到，別遲到了。”

  “放心好了，”唐天佑忽然想起件事來：“對了，鑒定系是幹什麽的？”

  “這個不重要啦，”葉小米用力的擺手：“反正你進去不是學知識的，你是去泡你的小雨妹妹的嘛，好啦好啦，天已經很晚了，我們就在這裡分手，你打車回去吧。”

  葉小米自己是有車的，一輛女式的粉紅色懸浮飛車，她上了車，很瀟灑的原地一個回旋，熟練的上了天空中的懸浮車道，唐天佑看著漸漸遠去的車影，心想：“我是不是也該買輛車了呢？”

  這個時代，懸浮飛車已經非常普遍，屬於中等收入者的常規個人配置，唐天佑以前是屬於社會最底層的窮人之一，當然不奢望這東西，可是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大款，心裡的物欲就開始蠢蠢欲動了：“嗯，沒錯，還有袖珍電話，也應該買了。”

  東堂大學不是東堂城唯一的高等院校，卻是東堂城名氣最大、實力最雄厚的一所綜合性大學，這是周一的清晨，還有薄薄的晨霧在空氣中飄蕩，有些微涼，更多的是清新，唐天佑站在氣勢恢宏的校門口，有一些感慨。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裡，三年前，他曾經以極高的分數考取了這所學校最好的專業，可是緊接著，養父養母同時因病去世，唐天佑忽然就失去了經濟來源，為了生存，他被迫放棄學業，進入社會，而在那之後，由於生活環境的改變和物質條件的降低，他本來就虛弱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直到一年前，他租下了張太太的房子，才真正有了一年的安定日子。

  雖然依然清苦，雖然張太太說話有點難聽，可唐天佑在內心深處依然把這一年當作自己生命中很難得的幸福日子，他雖然嘴裡不說，卻早已對張太太、對顏雨，充滿了深深的感激。

  他曾經以為自己會永遠這樣潦倒下去，直到某一天孤零零的死去，或許都不會有人難過，也不會有人記得。可是一年前的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還有機會再次走進這所學校。

  顏雨靜靜的站在唐天佑身邊沒有說話，直到唐天佑從有些走神的狀態中醒過來，才帶著點不好意思的道：“小雨，我們進去吧。”

  “嗯。”顏雨點點頭，腦後一束馬尾隨著這個動作輕快的跳躍，她的發質很好，在晨光中泛著微微的光澤。

  “妳去上課吧，”站在校園裡，唐天佑用力吐出一口氣來，仿佛要把過去那些心酸的回憶全部吐盡，油然笑道：“我自己去報到就可以了。”

  “你從這裡一直往前走，第二個十字路口向左拐，然後……這樣就到能源學院了。”顏雨很詳細的叮囑了他一遍，然後咬了咬嘴唇，略微猶豫了一下，道：“哥，我中午去找你？”

  “可以啊，”唐天佑笑道：“不過我也不知道學校會怎麽安排，妳能找得到我？”

  顏雨想了想，把手伸到脖子後面摸索了一陣，解下一根紅色的細繩，在繩子前面吊著一隻很可愛的袖珍電話：“哥，你把這個拿著，我中午給你打電話。”

  觸手溫暖，金屬外殼上傳來少女的體溫，唐天佑鼻端嗅到一股很淡很淡的少女馨香，心裡微微一蕩。他兩隻手笨拙的繞到脖子後面想把繩子打個結，卻試了幾次都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