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璜的身體呢？”唐天佑始終記得，他拚盡全力的針形真氣，都無法在唐璜的身體上留下任何傷痕。

  “不值一提，”沙包嗤笑：“只要你的力量足夠，比唐璜堅硬十倍的存在，同樣一斬而斷。”

  “被唐璜還堅硬十倍？世界上有這種東西嗎？”

  “現在不知道有沒有，可是當年是有的。”沙包笑了笑：“還記得你從海爪星得到的那些碎片嗎？當年，它們就代表著許多比刺蛇堅硬得多的存在。”

  那些碎片還靜靜的躺在次元項鏈裡，唐天佑始終不知道那是些什麽，雖然沙包說那些碎片裡含有恐怖的力量，可是就連沙包自己，都說不清楚應該怎樣利用那些力量來戰鬥。

  劍一皺了下眉，他感覺唐天佑的氣息在這一刻忽然混亂起來，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影響了他的情緒，這可不是好事，九品之上的功法是最講究頓悟的，如果一次不能悟透，恐怕就終生止步於此了，所以他忽然散發出逼人的氣勢，對著唐天佑猛衝過去。

  他要用自己數十年磨礪出的劍意，來逼迫唐天佑強行突破！
  唐天佑刹那間就被這股劍意壓得呼吸都急促起來，可是隨之而來的，是他右手食指處那根尖銳的小刺開始劇烈的顫抖，就仿佛是某隻小獸感受到了讓人垂涎的美味一樣，開始對這股劍意產生興奮歡快的回應，與此同時，它更加努力的往外鑽，想要破土而出！

  “天哪！”唐天佑都快哭了，他用左手死死的握住右手，不想讓劍一看到他手指上的異常，與此同時，一股股劍意順著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毛孔往身體裡滲透，讓他遍體寒涼，這些劍意就像是濃稠的粘液，沁入他的血管、骨肉，然後一點點的沉澱、凝聚，終於，唐天佑全身又是一震，他忽然感覺某種東西從四肢百骸被抽取出來，凝聚在自己開發出來的那十二個武穴處，然後腦子裡猛然一聲震蕩，如洪鍾大呂敲響，憑空從虛空中浮現出一個數字來：一千。

  唐天佑一怔，然後恍然大悟。

  一千劍，這是皆殺的限制，如今限制已經出現，難道我煉成了？
  劍一緩緩吐出一口長氣，慢慢收斂了身上的劍意，有些步履蹣跚的走了進來，隨便找了個角落一屁股坐下來，這時候唐天佑才發現，劍一的身上已經完全被汗水濕透。

  “你小子，真讓我意外。”劍一的聲音有些疲憊，卻藏著說不出的滿足：“居然這麽快就悟了。”

  “我……這就學會了？”唐天佑依然如同夢遊，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隻覺得剛剛的半個小時如同南柯一夢。

  “是的，”劍一肯定的對著他緩緩點頭：“你已經學會了。”

  唐天佑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隻覺得渾身乏力，卻依然強撐著道：“那……我試試？”

  “不能試，”劍一微笑：“別忘了，你只有一千劍，每一劍都是珍貴的。”

  “那怎麽辦？”

  “在腦海裡不斷的演示，不斷的思索，”劍一道：“努力體會那些劍意，抓住那些劍光。”

  唐天佑仔細體會了一下，雖然累，卻並不覺得身上有什麽異常，忍不住問：“我真的只能出一千劍嗎？這一招真的會透支生命嗎？可是我好像沒什麽感覺啊。”

  “等你真正出一劍後，你就會有感覺了，”劍一微眯著眼睛，神色有些追憶，又有些惆悵：“那是一種生命力被抽取的奇怪感覺，很不舒服，一開始你會不習慣，可是慢慢的，你就麻木了，像我現在，已經根本沒什麽感覺了。”

  他奇怪的看了唐天佑一眼：“你的右手怎麽了？”

  “啊！”唐天佑慌亂起來：“沒……沒事。”

  他左手的手心處已經感覺到微微的刺痛，右手食指上那個叫做“刀鋒”的東西已經鑽出了皮膚，頂在左手掌心裡，他忽然很恐懼，他怕被人當做怪物。萬一聯邦最高科研基地的那些瘋子把他抓回去切片研究怎麽辦？
  還好劍一只是隨便問問，就站了起來：“你好好休息吧，這裡是金家的產業，等會我讓人給你送一張至尊貴賓卡過來，這裡的訓練條件還不錯，以後你可以隨時來訓練，一切都是免費提供的。”

  劍一離開了，唐天佑呆坐了半天，松開左手，才發現右手指頭處光滑圓潤，一點點傷痕都沒有，那一截刀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咦？”

  “別咦了，它縮進去了而已，”沙包輕笑道：“你閉上眼睛好好體會一下，這枚刀鋒可是寶貝，是可以隨心意運轉的，只要運用得好，不用擔心被別人看見。”

  唐天佑試了一下，果然，他一動念，刀鋒又彈了出來，穿破指頭皮膚的時候，有種很奇異的涼爽感，一點都不疼，似乎它並不是破壞了皮膚，而是皮膚自動裂開了一道縫隙，讓它彈了出來。

  他試著輕輕往地上一刺，結果刀鋒被擋住了，唐天佑運起全部內力，往下一刺，只聽到“嗤”的一聲輕響，地板被刺破了一個淺淺的小孔，唐天佑頓時倒吸一口氣。

  訓練館可不同於別的地方，為了能夠承受住武者訓練時候的強大破壞，這裡的地板都是用特殊的合金材料一層層澆鑄而成的，而自己所處的這一間更是至尊貴賓才能享用的特級訓練房，據說先天七段在這裡折騰都沒事，可是現在……

  “相信了吧。”沙包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得意：“這可是宇宙中獨一份的寶貝，當年在陛下手裡，號稱無堅不摧，連星球都能斬斷。”

  從訓練館出來，劍一已經離開了，這是個奇怪的人，從頭至尾，他也沒真正要唐天佑拜師，也沒說過真的要收徒，他教完了劍法，留下一本劍譜，就這樣飄然而去。

  九品之上的功法，本來就不講究師徒傳承，而是講究緣法，所以對劍一而言，唐天佑能夠傳承，他已經心滿意足了，世俗的稱呼並不重要。

  帶唐天佑出去的換成了另外一位服務員，這裡的服務員清一色都是漂亮女孩，看到唐天佑出來，她把早就準備好的至尊貴賓卡和一張小紙條遞了過去：“這是那位先生留給您的。”

  “那位先生？”唐天佑驚訝道：“你不知道他是誰？”

  “不知道，”女孩搖頭：“但是他身上有家族守護者銘牌，所以有權調動家族內的任何資源。”

  “任何資源？”唐天佑驚問。

  “是的。”女孩點頭：“經理是這麽說的，哪怕他要求我們立刻把訓練館砸了，我們也必須照做。”

  小紙條上一看就是劍一的字跡，還是那麽的鋒芒畢露，但是跟小冊子上的字相比又柔和多了，顯然小冊子上的字是特有的，專門為“皆殺”而設計的。

  “我走了，有空可以來天王星做客。另，皆殺乃上古劍法之殘譜，若能尋得全篇，或可解千劍之束縛。劍一留。”

  唐天佑又被驚了一下。

  鬧了半天，並不是這套劍法只有一招，而是連劍一都隻得到了一招，而完整的功法，或許就可以解決透支生命力的問題了，畢竟，九品之上的功法通常都是完善的，像皆殺這麽破綻明顯的劍招，終究是不正常的。

  可是再轉念一想，僅僅一招已經有這樣的威力，那麽全部劍法的威力又該有多強？人們說九品之上是一個至高境界，可是唐天佑此刻猜想，九品之上或許也是有高下之分的吧，至少皆殺所屬的這套無名劍法，就應該是九品之上的上上品才對。

  唐天佑悵然若失的把紙條收進衣兜，慢慢走出了訓練館大門，他覺得自己今天的經歷很有些夢幻，從進去到出來不超過一個小時，可是他已經脫胎換骨了。

  事實上，真正對他來說最有意義的倒不是那一招要透支生命的皆殺，而是皆殺之前的那一百二十七個字，那個叫做“領域”的東西。

  領域，無處不在，這是戰鬥中絕佳的幫手，唐天佑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閉上眼睛，體內的真氣以無形劍氣的形態從十萬八千個毛孔中透出，瞬間籠罩方圓數米。頓時，大街上的一切在他腦海裡清晰的浮現出來，那邊一輛車正以一百碼的速度開過來，而那邊那位大叔正與自己所在的位置呈現三十五度角遠去，一陣風吹過，左邊十五米處一棵樹搖晃了一下，一片樹葉與枝乾分離，發出極其輕微的“哢嚓”聲，緩緩飄落，又被擦身而過的懸浮汽車帶動，劃過一個漂亮的弧線，粘在了某個行人衣領上。

  地面上，樹下有個小洞，一隻螞蟻正探出頭來，東張西望了一下，然後邁動細腿爬出來，靠近了一片小小的麵包屑。

  汽車喇叭聲、說話聲、風聲、摩擦聲，還有隱隱傳來的音樂聲，一切都清晰的呈現出來，一片葉子從背後落下，唐天佑並未回頭，只是反手點出一指，手指已經將葉片戳了一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