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皆殺”，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我不知道金龍魚是怎麽說動他父親的，我從天王星球來到這裡，只是為了兌現一個承諾，其實一開始我根本沒指望你能符合我的要求，因為你的級別太低了，居然只有先天一段，所以我曾經以為，金家做了一個愚蠢的選擇，”劍一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傲然：“我的劍法，別說先天一段，就是先天七段，也未必能看懂，就像三小家族聯盟那些家夥，皮武周、杜開山、嚴折戟，他們看得懂嗎？他們根本看不懂！”

  唐天佑心頭惴惴，說實話他看過劍一兩次出手，同樣看不懂。

  “可是你給了我一個驚喜！”劍一的目光落到他臉上：“你居然看懂了。”

  “呃……”唐天佑徹底傻了：“我看懂了？”

  “你覺得你沒看懂？”劍一反問。

  “我……”唐天佑很想說我確實沒看懂，可這話衝到喉嚨口上又被硬生生咽下去了，現在可是關鍵時刻啊，劍一說得很明白了，金家只有一次推薦的機會，而自己搶到了這個寶貴的名額。如果自己沒過關，那可就跟“皆殺”失之交臂了啊。

  “沒看懂的人總是說他看懂了，因為他看到的其實只是皆殺的某一個方面，”劍一自顧自的道：“真正看懂的人，會覺得自己沒看懂，因為他看到了這招劍法的很多特質。一個小時之前，在那條小巷子裡，我給了你最後一個考驗，我問你有沒有看懂，你還記得你怎麽回答的嗎？”

  “我說……不知道？”

  “是的，你說不知道，”劍一讚賞的看著他：“這是正確答案。”

  唐天佑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才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

  事實上在瞳之星球上的時候，他跟南宮修竹就討論過這個問題，當時他說這一招的特質是“快”，而南宮修竹說應該是“無處不在”，事實證明，那一次兩人都沒看懂，直到小巷子裡這一次，唐天佑才看到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試想，如果劍一在瞳之星球上直接詢問這個問題，唐天佑應該會直接被淘汰。

  想到這裡，唐天佑背上微微出了一層汗，一陣後怕。他忽然很感激那個已經被劈成兩半的海皇同學，如果沒有這位同學插手的話，估計劍一就沒機會出第二劍了，而自己，現在應該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了。

  “這麽說，您願意教我了？”

  劍一笑了，他從地上長身而起，直接丟給唐天佑一本破破爛爛的小冊子：“拿去吧。”

  小冊子上寫著兩個大字：皆殺。

  字寫得並不好看，但是字裡行間充斥著一種肅殺鋒銳之氣，尤其是那個“殺”字，每一筆收尾的地方都猶如劍尖一樣，閃爍著某種刺骨的寒氣。

  顯然，這是劍一親手寫下來的，他修煉皆殺數十年，整個人都已經變成了一把劍，一舉一動之間，暗合劍道至理。

  “皆殺的口訣一共十六句，每句八個字，總共一百二十八字，都在這裡了。”劍一道：“我不可能再演示給你看，所以，能不能學會，就看你自己了。”

  “您不給我講解一下嗎？”唐天佑弱弱的問。

  “講不出來，難以言傳，”劍一道：“自己體會吧。”

  說完這句話，他就走了出去，把唐天佑靜靜的留在房間裡。

  唐天佑翻開了小冊子第一頁，一行字撲面而來，依稀間，仿佛有劍光在眼前縱橫，唐天佑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小冊子十六頁，每頁只有八個字，恰好是一句，這八個字寫得很大，佔滿了整張紙，一眼看去張牙舞爪，似乎要從書頁上蹦出來，直刺入唐天佑眼睛裡去。

  “好東西呀！”沙包從意識海裡跳了出來，由衷地道：“這才是真正的武學啊！”

  “你看懂了？”唐天佑一呆，然後大喜。對呀，怎麽把這位高手給忘了呢？哪怕自己看不懂，只要沙包看得懂，不就能教自己了嗎？
  “看不懂。”沙包搖頭：“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今天看到這本小冊子，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問題。”

  “什麽問題？”沙包最近確實很沉默，由於試煉的緣故，唐天佑倒是沒太注意，此刻想來，沙包好像平均每天說的話連一句都沒有，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也沒有冒頭幾次。

  “在幫你弄出針形真氣之後，我好像陷入了瓶頸，一直想要幫你弄一套適合的功法，可是搞來搞去總覺得不對頭，後來我才想明白一個道理，”沙包道：“我畢竟不是人類，哪怕我已經在努力研究人體的構造，可是我終究抓不住人類身體真正的奧秘，所以，我設計出的功法充其量也只能說差強人意，可是那些高品級的功法，都牽涉到人體最根本的奧秘，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激發人體潛能，這一點，我做不到。”

  唐天佑讚同的點點頭。

  他也有這種感覺，沙包如果沒有吹牛的話，那麽當年的他應該是牛逼得無與倫比才對，不說別的，單說海爪星上那隻刺蛇唐璜吧，唐璜對沙包的畏懼是發自骨子裡的，是一種天然的等級壓製，也就是說，沙包至少比唐璜高明得多，可是實際上呢，唐璜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是超階的，唐天佑甚至懷疑天機老人都不一定打得過那隻刺蛇。

  按理說，沙包隨便弄套功法，都應該能夠輕松乾掉天機老人，可實際上，針形真氣目前的效果只能讓唐天佑越一到兩級戰鬥，好吧，這已經很牛逼了，可是考慮到沙包的地位，這還不夠啊。這遠遠不是沙包應該具有的能力。

  那麽，為什麽呢？

  “再說精神力吧，在我的理解中，精神力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不可捉摸，沒有固定的修煉途徑，一切都靠‘悟’，可是偏偏那個蒼井空空子的精神力修為就很高，以她的天賦，原本不應該有這麽高的精神力修為。而在瞳之星球上，雖然我沒說過，但是我也感受過不少精神力修者的氣息，也就是說，對於你們人類來說，精神力好像沒那麽難以修煉，我很懷疑甚至有專門的修煉方法，這又是我難以理解的一點。”沙包歎了口氣，語氣有點蕭索：“事實上，我對精神力的理解，很少涉及那些稀奇古怪的用途，我領悟的主要是兩點，第一是等級壓迫，第二是殺氣。”

  當年的沙包是統帥，是戰將，千軍萬馬的沙場上，那些稀奇古怪的用途都是沒用的，真正有意義的也只有殺氣了，所以沙包用百分之一的殺氣就可以讓海皇當場噴血，可是如果說別的方面，他完全抓瞎。

  “那這本小冊子……”唐天佑有點迷惑，說了半天，沙包好像一直在自我批評，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麽。

  “我在這上面看到了一種氣勢！”沙包道：“這是跟我的殺氣全然不同的東西，這東西我沒有經驗，但是我能感覺到，這股氣勢很高明。至少，比四堂軍區裡任何一本書都要高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你們人類特有的殺氣。”

  唐天佑的眼睛亮了。

  沙包所說的這股氣勢，很顯然，就是這招皆殺的精神之所在。九品之上的功法，之所以強大，並不是因為它的招式真的就匪夷所思到某種地步，歸根結底，人類的身體構造是固定的，手臂的長度，身體的速度，許多客觀存在的東西都限制了人體能夠做出的動作是有限的，那麽，為什麽還會有那麽多神奇的功法呢？
  就是因為精神！

  肉體是有局限的，而精神卻是無遠弗屆的。

  沙包的局限性在於它所屬的種族本身就是靠身體來戰鬥的，唐璜的肉體如此強大，而人類的身體如此弱小，所以，人類要走的路，本來就跟蟲子完全不一樣，沙包正是想通了這個道理，才會感覺到無奈。他根本沒有辦法把自己的力量傳授給唐天佑，因為他們終究不是同類。

  “那我應該怎麽修煉？”唐天佑問。

  小冊子上的文字完全沒有意義可言，就好像是一個個毫無聯系的字硬生生拚湊在一起，一百二十八個字，十六句話，恐怕世界上最頂級的語言學家也搞不清楚到底想說啥，唐天佑想得腦門都發疼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要管那些字的意思，你要領悟的是這股氣勢，”沙包道：“你閉上眼睛。”

  唐天佑閉上了眼睛。

  “還記得上面寫著什麽嗎？”沙包問。

  “記得。”

  “想象它們的樣子，”沙包道：“在腦海裡把這八個字一筆一劃的寫出來。”

  歷史上，古人曾經很講究練字，他們認為文字本身是有精神的，他們甚至有“文如其人”的說法，一個人的品性、修養和能力，完全可以通過他書寫的文字來表現，正所謂“見字如見人”，字的精神，就是人的風骨。而等到人類科技日益發達，練字的人就越來越少了，等到光腦和星網出現，等到各種輸入法雨後春筍般浮現，就連文盲都能夠學會打字，這時候，練字的人就更少了，所以，這個時代，人類幾乎已經忘記了文字本身的意義，“書法家”這東西，變成了一種極其小眾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