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道盟這塊地界上,方唐鏡這樣四十歲以下的先天三段就代表了普遍意義上的天才,而剛剛死去的李剛這樣的先天四段,就已經有資格心懷大志想要名揚天下了,至於金鳳於露易相逢這樣的領域武者,更是名揚天下的傳奇人物,然而再上一層的先天七段……
天道盟並不缺乏先天七段武者,可是四十歲以下的先天七段……眾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天道盟十大核心弟子,然後就齊刷刷的閉嘴了。
那些核心弟子,他們的對手是神魔宗的核心弟子和太陽宮的聖子們,又怎麽會出來對付小小一個赤九陰。再退一步說,哪怕他們拉下面子要上台,赤九陰難道不會直接放棄戰鬥,主動離場?
高的太高,低的太低,正好卡在這中間的赤九陰,偏又能越級戰鬥,於是他站在台上,變成了一顆難以處理的毒瘤。
這一刻,眾人看著這個紅袍青年,隻覺得滿心鬱結,卻偏偏無從發泄,個個憋得臉孔發紅,有些武者長歎一聲,轉身就走,竟是連比賽都懶得看了。
“師傅,我去試試?”場外某處,孤雁正躍躍欲試的詢問自己的師傅刀鬼索。
“你不是他的對手。”刀鬼索搖頭:“你自己也應該看得出來吧。”
“我知道,但是我想跟他交手。”孤雁眼裡全是戰意:“他現在底牌盡出,只要我小心點別被他暗算,我想哪怕輸了,離開賽場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頓了頓,笑道:“師傅,您可別忘了,我也是種子哦。”
刀鬼索卻一巴掌抽在他的腦袋上:“你能混個種子資格,純粹是你師傅我求爺爺告奶奶求來的,你跟他能比?人家是誰,人家的老爸是神宗宗主赤驥,先天九段至強者中都是排的上號的高手,你的靠山呢?就是你師傅我,區區一個先天七段。就算他把你殺了,你覺得我敢去報仇?”
“嘿嘿,哈哈,”孤雁嘻嘻哈哈的笑著,繞到後面去按摩師傅的肩膀:“消消氣,消消氣,我也就是想上台玩玩嘛,您看,這最開始幾天如果都不能去玩,等到後面打出火氣了,我還怎麽上的去?如果來這一趟都不能打兩場,不就白來了?”
“唉……”刀鬼索歎了口氣:“你說的自然有道理,可是今年這比賽很邪門,不知不覺就已經把場面鬧大了,你看看現在死了多少人,這才第一天,領域武者就出來了多少?這是直接進入火拚階段的樣子,徒弟啊,我看你今年就死心吧,真要想打架,去找那些綠水城的子弟們玩玩算了。”
仿佛是在印證刀鬼索的感慨,台上的赤九陰又是一聲大喝:“神魔宗弟子赤九陰,敬請太陽宮和天道盟的朋友上台指教!”
他威風凜凜的環顧一周,發出囂張的笑聲,催促道:“怎麽,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來殺我嗎?”
“哈哈哈,懦夫,都是懦夫,你們除了在下面叫囂,還敢做什麽?”赤九陰雙手叉腰哈哈大笑:“我赤九陰天生奇才,可以越級戰鬥,身懷天級遺骨,我是神魔宗第一號種子,赤驥是我爸,最多五年之後,我就是神宗新的大師兄,我這樣的絕世人物,你們誰能殺我?誰敢殺我?”
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紅了臉,有的是因為羞愧自己不敢應戰,有的是自責自己實力不足,更多的,卻是因為純粹的氣憤,整個天道盟在這一刻都被這個紅袍青年給羞辱了。
“老二,我想上去弄他。”石衝宵咬牙切齒的道。
“你不能上,他身份不夠。”石不移用力拉著他:“老三,別衝動,千萬別衝動,我們太陽宮就咱倆,說什麽也要熬到最後幾天再上,不然回去不好跟師傅交代。”
“麻痹的,老子忍不住啊。”石衝宵有一頭陽光板燦爛的金色短發,整個看上去英俊無比,瀟灑出塵,可是此刻他嘴巴也歪了,鼻子也斜了,氣得一副中風的模樣,看上去真是滑稽無比,石不移倒還保持著高人風范,只是兩隻手死死抱著師弟的胳膊,有些破壞形象。
也正是在這樣要命的時候,終於有個人輕巧的跳進了賽場,一個聲音隨之傳來:“我能殺你。”
這人停頓了一下,微微一笑,又道:“我敢殺你。”
“好,加油兄弟,”一個胖子背著一口大得誇張的金色大砍刀,在下面挖了挖鼻孔,大聲喝彩:“弄死他,我支持你!”
唐天佑隻覺得整個身軀都震動了一下,一瞬間竟忍不住心跳的速度,他看著台上那少年,臉上露出了發自心底的笑容。
既然他出手了,那赤九陰就死定了。
一號,我總算找到你了!
相比起唐天佑的信心十足,其他人的信心顯然沒那麽充足,尤其是當他們發現這居然是個少年,而且看起來似乎比赤九陰還要小一點,原本想要出口的喝彩聲就全都吞回了肚子裡。
“哪裡來的小娃娃,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哪家的大人也不知道管管嗎?這樣會死人的。”
“趕緊下去孩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劉天涯的眼神閃爍異彩,仔細思索天道盟內究竟有哪些二十出頭的天才少年,可是想來想去,也沒有能跟眼前這少年對的上號的,於是他想,難道這真是哪家的娃娃不知深淺跑上來找死的?
一號自然不會去管其他人的看法,他入場之後的第一件事,是直接看向場邊的護法劉天涯老爺子:“前輩你好。”
劉天涯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我老人家不認識你啊,不過出於風度還是對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一號卻又道:“敢問前輩敢不敢殺種子?怕不怕被報復?”
劉老爺子呵呵兩聲,都懶得搭理他,心想老子自己都是先天九段,犯得著去怕一個區區的種子嗎?不過你小子這麽問就不對了,老夫自然是敢殺種子的,但是做什麽事情都要講規矩,總不成我堂堂一個至強者,親自出手把這赤九陰給殺了,然後把赤驥的仇恨平白無故扛在肩上?
這種事情,連天道盟的幾個核心弟子都不屑於去做,老夫又怎麽可能做的出來?
一號自然聽懂了劉天涯這一笑的含義,於是他滿意的點點頭,很認真的衝著老爺子一抱拳:“既然如此,等會我殺這赤九陰時,還望前輩您能夠維持比賽的公平公正。”
這話說出來,顯然就是針對另一邊的黑袍老者了,他竟是害怕在關鍵時候黑袍老者出手救人影響比賽,才提前給劉天涯打了個招呼。
“可是,孩子,你就這麽有信心你殺得了赤九陰?”這一刻,絕大多數觀眾腦海裡泛起的都是同樣的疑問。
無論多麽痛恨赤九陰,可是所有人都必須承認,這個神經質的紅袍青年是個天才,而且是前所未有的超天才,恐怕這世上不會有比他更天才的存在,那麽,想要殺死這麽一個超天才,你唯一能夠選擇的,就是派出一個年紀比他大的,修煉時間比他長的武者。
比如金鳳,比如於露,比如易相逢——就連這三個人最後都栽了,那麽你上來個同齡人,有什麽意義?
從某種意義上說,在同齡人之間,赤九陰應該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敵”。
不僅觀眾們是這麽想的,就連劉天涯都是這麽想的,原本劉老爺子還在好奇這剛上來的少年是哪家的天才,可是聽到這幾句話,就徹底給一號貼上了“狂徒”的標簽。
“孩子,下去吧,”一號聽到了劉天涯的傳音:“按理說你的生死與我無關,可是你能在這時候出場,至少勇氣可嘉,老夫還是不希望你枉送性命啊。”
一號當然不會下去,他也不需要用言語來證明自己,所以他只是笑了笑,就直接把目光落回了赤九陰身上,說出了四個字。
“請,請出手。”
這四個字,李剛說過,秦川說過,赤九陰自己也說過,而此刻,一號這樣說,自然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
從頭至尾,他對赤九陰表現出的,都是一種徹底的輕蔑,似乎這個剛剛連續創造奇跡的紅袍青年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赤九陰一點都沒有生氣,他一直饒有興趣的看一號表演,就像是在猴戲,直到這時候一號請他出手,按照規則,這就算是戰鬥正式開始了。
從現在起,除非某一方退出賽場,否則,他可以盡情殺人,而不擔心被阻止。
赤九陰哈哈一笑,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麽,可是他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反而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等他發言的時候,極隱秘的翹起垂在腿側的一根手指,射出了一道極其黯淡而隱蔽的紅色光線。
這居然是一次偷襲……
這次偷襲非常成功,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看見,有少數人倒是看見了紅光一閃,可是這光線的速度本來就快,哪怕提前防備也不好躲開,更何況還是偷襲,所以幾乎是眨眼間,這紅光就已經快要從一號的小腹處射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