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明堂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他想說什麽了,可是馬無咎這番話無懈可擊,他只能硬著頭皮道:“沒問題。”
“那麽現在我就有問題了,”馬無咎胸有成竹的微笑起來,目光終於落回到唐天佑和兩兄妹身上:“這三個小輩,既然是方唐鏡執法的後輩,那麽,他們有沒有資格進入這座大廳,就取決於他們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人才!”
一刹那,所有的目光都從那三個天之驕子身上轉開,齊刷刷落到方唐鏡身邊的少年少女身上,頓時東東和西西就慌張了,兄妹倆剛才看熱鬧看得很開心,卻不料峰回路轉,忽然自己就成了眾矢之的,兩人臉色微微慌亂,一左一右同時抱住了唐天佑的兩隻胳膊,一副落水者的可憐兮兮模樣,落在大廳裡所有人的眼裡,頓時許多人眼中都掠過不以為然。
無論是兄妹倆身上廉價的服飾,還是此刻的慌張神色,都充分暴露了他們屌絲的本色,很顯然,這絕不是天之驕子的做派風范。
方唐鏡下意識的前進一步,將三人擋在身後,不卑不亢的看著馬無咎,沉聲道:“馬族長想怎麽樣?”
馬無咎很平靜的看了看方唐鏡:“方執法放心,大家都是為了綠水城,我還能對他們動手不成?只不過正如我剛才所說,這座大廳並不是任何人都能來的,若是你帶來的這三個晚輩並不是什麽人才,純粹只是看熱鬧的話,那麽很抱歉,今天這是關乎綠水城未來的關鍵時刻,並不是任何阿貓阿狗都能旁觀的。”
他指了指大門的方向:“所以,出門左拐,去廣場上看看熱鬧也就得了。好嗎?”
司空明堂臉色鐵青,今天這番交鋒,他本來佔盡優勢,卻不料硬生生被翻了過來,此刻坐在那裡,心情極度不爽,連帶著看方唐鏡的眼色也不怎麽好了,歸根結底,這方唐鏡是他司空家族外聘的執法者,今天貿貿然帶三個完全沒見過的少年進來這裡,本身就是有些浮躁不合時宜的舉動。
方唐鏡還想力爭的,卻覺得背後被扯了一下,他一轉頭,就聽到唐天佑的聲音從背後響了起來:“那麽敢問馬族長,我們應該怎樣證明自己是人才呢?”
馬無咎得意的笑了。
他覺得自己簡直算無遺策。之前那些充滿嘲諷的話語,他自然不指望能夠激怒老狐狸一樣的司空明堂或者沉穩老練的方唐鏡,他本來算計的就不是這兩人,而是方唐鏡身後那三個穿著極為簡樸一看就不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這樣的孩子忽然來到現在這樣富麗堂皇的場合,本身就會變得缺乏安全感和自信心,再被這麽眾目睽睽下一頓嘲諷,脆弱的自尊心很容易就會承受不了,然後就會上鉤。
看到那兩個更小一點的孩子臉上的驚慌,他就知道他成功了,至於稍大的那個,雖然看著鎮定,但這只能說明這孩子比較善於掩飾,至於心性……他絕不相信自己六十多歲的老家夥還玩不過一個孩子。
所以現在,果然是那個稍大的孩子忍不住開口了,他一開口,魚兒就上鉤了。
所以馬無咎表現得更加雲淡風輕,甚至表情還有些和藹,有些慈祥,他用很溫柔的眼神看著唐天佑,輕聲細語的道:“孩子,你要理解,我們並不是對你有意見,而是這件事很重要,所以,你需要表現自己的天賦,當著所有人的面證明自己,這不是刁難,這是考驗,懂嗎?”
唐天佑笑了笑,同樣溫柔,同樣雲淡風輕的點頭:“好的,我們應該怎麽做?”
馬無咎卻不肯明說,反而轉頭過去請示沈策勳:“城主大人,您來給個題目?”
沈策勳從頭到尾神色平靜波瀾不驚,此刻同樣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道:“直接點,打一場就是了。”
馬無咎問:“怎麽打?”
沈策勳的目光在大廳裡轉了一圈,最終落到一個同樣十四五歲的少年身上:“小松,你來陪他們打一場。”
這叫做小松的孩子自然便是沈策勳一脈的少年,今年還不滿十五歲,卻已是後天后期的境界,這種稟賦比起錢千千自然差得遠,可是比起司空明堂的第五個孫女,卻並不遜色,應該說,綠水城年輕一倍的孩子中,以錢千千和錢楓這對兄妹為最高,其他幾大家族都差不多,正因為錢氏的年輕一脈極為出色,所以錢氏族長錢百強最近這些年極為低調,無論什麽爭鬥都盡量避免,也是為了避免被人嫉恨。
無論如何,這位沈小松也算是綠水城頂尖層次的人才了,沈策勳把這孩子選出來,自然不是為了打方唐鏡的臉,而純粹是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孫子,至於這三個少年……好吧,事實上這三個少年穿著太普通,氣質也太普通,沒有誰覺得這三個人對方唐鏡有多重要,大概方執法也是昏了頭隨便帶他們進來看看的,所以在幾位大人物看來,方唐鏡此刻唯一在意的是自己會不會小小的丟一下臉,至於這三個少年,他們只是棋子,真的完全不重要。
馬無咎卻還記得要落井下石,他表現得相當驚訝:“城主大人,你讓小松出手的話……會不會太過分了?這可是我們綠水城頂尖層次的少年天才啊。”
“呵呵,”沈策勳果然很高興,他想了想,擺手道:“也罷,他們三個一起上,二十招內能夠不敗,也勉強算得上人才了。”他再看向唐天佑:“如此應該算不上欺負人了吧?”
唐天佑笑了,他仿佛沒聽清楚,反問道:“三個人,二十招?”
“行了孩子,這已經是我能給你們爭取的最好條件了。”馬無咎又跳出來充好人:“就這樣,不許再討價還價。”他還故意看看方唐鏡:“方執法啊,你得勸勸他們,知足常樂啊。”
方唐鏡的表情相當奇怪,似乎皺著眉頭在思索什麽,卻死活沒想通,他目光在馬無咎、小松、唐天佑和東東西西臉上轉過來轉過去,神色之間有疑惑、有驚訝、有好笑,卻偏偏沒有擔憂。
他確實沒想通唐天佑想怎麽打,在他的心目中,唐天佑手無縛雞之力,而那個胖子剛剛有點氣感,至於那個小丫頭,恐怕風一吹就倒。這三人聯手也擋不住他三成功力的一劍。
雖然最近這一個月兄妹倆吃的好睡的好,但是一個月的時間能頂什麽用?
方唐鏡死活想不通怎麽打贏這一場,可他偏偏對田友小兄弟充滿了信任,正是這樣矛盾的心態,讓他的表情極為古怪,原本還想說點什麽,卻想不出究竟是應該叮囑唐天佑小心點,還是應該叮囑小松手下留情,最終他只是退開幾步,把場子讓了出來。
幾個孩子之間的戰鬥,也不需要多大的場所,大廳裡眾人很快讓開到邊上,再移動了幾張桌子,就騰出很大一片空地來。
然後唐天佑就很不仗義的跟著方唐鏡退到了觀眾們應該在的位置,抱著雙臂一副看戲的樣子。
“你不上?”方唐鏡愕然。
馬無咎也皺眉道:“搞什麽?”
東東卻已經從剛才的驚慌中恢復過來,他哈的一聲大叫,一步跳進場中,拍著肚皮大聲道:“我一個人就夠了,西西你也躲開。”
西西同樣不仗義,二話不說就也躲開了,隻留下胖子在場中威武雄壯。
這下子,沈策勳的臉色都不好看了,沉聲道:“孩子,拳腳無眼。”
“我也是這句話,”東東瞪著他對面一臉傲然的那個城主家的小屁孩,大聲道:“拳腳無眼,你自己小心了!”
沈策勳笑了笑,衝著正看過來的孫子點點頭,淡然道:“好好打。”
沈小松“啊”的一聲大喝,也沒有做什麽複雜的招數動作,只是一瞬間身上就冒出了白色的光芒,這是最具有攻擊性的金屬性真氣的顏色,他小小的身軀在地上用力一跺,整個人已經化作炮彈般衝了出去,直撲東東!
這分明是後天后期的全力一擊,若是東東只是一個月前的實力,被這一拳打中,直接就能打斷幾根骨頭,鬧的不好,直接打死都有可能。
這位沈小松同學赫然下了殺手,顯然平時也是個桀驁不馴的主。
大廳裡全是武者,最低也是先天,除了某些漂亮高貴的女性成員之外,這裡的確匯聚了綠水城最強大的那一批人,此刻這些人看著這一幕,卻沒有一個人想去阻擋,因為出手的是城主的親孫子,更因為那個胖子穿著的是綠水城裡最低廉最垃圾的服飾,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底層賤民的氣息。
方唐鏡想出手,卻被唐天佑拉住了衣袖。
這一瞬間,方唐鏡忽然想起了一個月前唐天佑對東東說過的一句話:“一個月內成為先天,你有沒有信心?”
說起來慢,其實場中那一拳很快很快,只是刹那間小松已經飛到了胖子面前,也是這一刻,場中所有人都看到胖子身上冒出了難以想象的濃鬱紅光,這光芒的顏色如此豔麗,仿佛已經變成了霧氣,隱隱遮住了胖子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