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尊敬的主人。”大嘴巴趕緊道：“下次我不會故意引導您的情緒了。”

  “還有呢？”唐天佑問。

  大嘴巴歎了口氣，老老實實的認錯：“我不會再罵您的朋友了。一號先生，對不起。”

  一號笑了笑：“沒關系。”

  這條航道其實很偏僻，屬於平時幾個月都沒有飛船來往的那種，本來唐天佑想靜悄悄的穿過去，沒想到卻撞上了什麽剿匪考核，既然這樣的話……

  “接下來我們難道還要遇到層出不窮的這種戰艦？”唐天佑問。

  “應該不會，”大嘴巴道：“根據我所得到的資料顯示，希羅尼的這種剿匪范圍特別大，幾乎涵蓋了整個帝國所有的星域，所以畢業生們被分得很散。那些海盜其實都是希羅尼的流民，實力非常弱，所以基本上一艘單人戰艦就足以擊毀一支海盜團，他們剿匪的難度不在於戰鬥，而在於在茫茫太空中尋找那些躲藏起來的海盜。”

  “也就是說，這一片區域只有這一艘戰艦？”

  “不出意外的話，是的。”

  “那就乾掉他，”唐天佑展現了自己不輸江山的果決：“速戰速決，不要給他求救和發出信號的機會。”

  “嘿嘿，我早就釋放了高能精神波段，現在他別想發出任何信號，”大嘴巴很得意的道：“我是不是很有先見之明？”

  “確實，至少我就完全沒想到這一點。”一號由衷的道：“你有很高的戰術素養。”

  大嘴巴很意外，他過了好久才道：“一號先生，我忽然發現你也有可愛的一面。”

  江山在發現自己無法求救之後就慌了，可他雖慌不亂，他很冷靜的操作著，在戰艦的頭部升起了一面白旗，這是人類世界的通用的投降信號。

  是的，他決定投降，雖然這有點丟臉，可他不能死，他還有光輝燦爛的前途，他相信，那位帝國財政部長的嶽父大人一定會把自己贖回去的。他現在反而很希望對方是卡洛斯的戰艦，因為希羅尼過去的幾千年裡從卡洛斯贖回過無數貴族，這套流程非常完整和高效。

  可是下一刻他就看到了兩道雪白耀眼的光芒，從對面的戰艦頭部射出來，迅速逼近他的眼球，直到完全佔據他整個視野。

  “噗嗤！”就像是燒紅的鐵條捅穿了雪球，他的戰艦沒有絲毫反抗能力就被擊穿，白光所過的地方完全汽化，而正坐在控制艙中間的江山也被完全蒸發掉了。

  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刹那他都還覺得不可思議，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優秀，自己的前途真的很光輝，難道自己不是注定要成為一代偉人的嗎？就連他的名字都那麽大氣，“江山”，像是在預言他在未來會掌控這希羅尼的萬頃山河，可是為什麽自己就死了呢？
  是因為……自己幾分鍾前做的那個“擊毀怪船”的決定嗎？
  激光很快，可思想更快，江山在這一刹那思緒飄飛得遠，也很散，在他意識裡最後出現的是他很多年前曾經看過的一句話：生命，就是一次次的抉擇。

  選錯了，也就game over了。

  唐天佑並不知道自己偶然消滅的是一個在未來有可能成為聯邦大敵的家夥，所以他沒什麽喜悅感，反而因為這件事而有些憂慮：“這條船實在太惹眼了，恐怕這一路過去還有不少麻煩，大嘴巴，你有什麽辦法嗎？”

  “偉大的神族戰艦，就應該這樣耀眼奪目啊，這是我們的光榮，”大嘴巴充滿驕傲的反問：“難道不是嗎？”

  “光榮個屁，我是要低調進入倒鉤之境的，現在這個樣子恐怕還沒進倒鉤之境就被無數人盯上了，就連這個希羅尼的學生都主動攻擊我們，還不能說明問題嗎？”唐天佑歎了口氣：“實在不行的話，我們提前找顆星球降落，把這條船收了，去航空港口坐民航吧。”

  “什麽？不要！”大嘴巴頓時急了：“尊敬的主人，您都有這麽拉風的私人飛船了，再去坐民船不覺得丟臉嗎？”

  “有什麽辦法呢，”唐天佑苦惱道：“總比被人盯上好，我走的時候族長大人再三叮囑我要低調的。”

  “可我還是不同意……”

  “你保留意見，”唐天佑瞥了他一眼：“現在搜索星圖，尋找非希羅尼所屬的最近殖民星降落。”

  大嘴巴很難過的樣子，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立刻。”唐天佑道。

  大嘴巴終於歎了口氣：“好吧，尊敬的主人，其實關於這條船，還有一些功能我忘記告訴您了……”

  控制大廳裡的金色絲線又開始發出“滋滋”的聲音，一根一根的從艙體裡抽出來，縮回大廳中間的那張嘴巴裡，然後大廳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褪色，從原本的金光燦爛慢慢褪成了銀白色，而光屏上顯示出的飛船外部形態也漸漸改變，金色消退，各種金屬原本的色澤都顯露出來，最終又變成了那條形狀醜陋的破落民船。

  唐天佑注意到，這條船居然比自己剛從劉氏船塢裡開出來時要破得多，船頭有幾個大大的豁口，身上也遍布著傷痕，就像是剛剛從槍林彈雨中闖出來又一頭撞上了星球表面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唐天佑問。

  “這是它的偽裝形態，”大嘴巴很委屈的癟了癟嘴：“因為人類科技與神族科技有很多不相容的地方，所以我的改造只能勉強兼顧其中的一部分，我最終選擇了功能，所以如您所見，這就是它的最終偽裝形態，無法修複的。”

  “嗯，這樣挺好。”唐天佑滿意的點點頭：“夠低調。”

  大嘴巴都要哭了：“尊敬的主人，身為這條破船的控制中樞，我覺得很丟臉。”

  “哦？那要不要七月來幫你開導一下？”唐天佑的眼睛眯縫起來。

  “不用了，”大嘴巴迅速張大了嘴巴，擺出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哇，今天的天氣真好，我的心情忽然好好哦！”

  一號“噗嗤”一聲笑了：“太空之中是沒有天氣可言的。”

  大嘴巴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很久才道：“一號先生，我討厭你。”

  事實證明，太拉風的船固然容易招蜂惹蝶，可太破的船同樣可以招蜂惹蝶，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內唐天佑竟然遭遇了十幾波海盜船，而且全是在希羅尼境內，這些海盜船非常破舊，裡面的海盜也普遍瘦骨伶仃面有菜色，他甚至看到過一個手持菜刀的海盜，很明顯這些海盜被希羅尼的學生剿匪大軍逼得很辛苦，可他們啃不動硬骨頭，所以當看到唐天佑如此破的一條民船時候，齊刷刷的激動了！

  “天可憐見啊，竟然有這麽破的民船還在工作，竟然沒有跟著大的商隊尋求庇護，竟然連護衛艦都沒有，這是老天怕我們餓死，特意送來的肥羊嗎？”海盜們熱淚盈眶。

  一開始唐天佑很是擊毀了幾艘海盜船，雖然這些都曾經是被帝國逼迫走投無路的良民，可是在唐天佑看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既然選擇了搶劫，就要有付出生命的覺悟。

  後來唐天佑實在受不了了，因為海盜實在太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殺掉了這一片的剿匪學員的緣故，大概所有的海盜都逃到這一片來了，縱然是茫茫太空，他居然有一種正走在密集人群中的感覺，真的是……殺不勝殺啊！那些海盜根本不怕死，他們前赴後繼的衝上來想要搶劫唐天佑，因為唐天佑的破船看起來太有誘惑力了，就像是一隻赤裸裸不設防的大肥羊，這一幕充分詮釋了什麽叫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衝過去吧，考驗你駕駛技巧的時候到了。”大嘴巴接到了這樣的命令，可他隻做到了前半句，卻忽略了後半句，民船開始筆直的前進，一路猛衝，所過之處所有的海盜船都被直接撞成了碎片，它就像一枚鑽頭，從無數海盜船的身體裡硬生生的鑽出一個孔洞，而所有落在它身上的炮火都像是撓癢癢，除了激起一層金光之外，沒有造成任何效果。

  “面對這種弱小的對手，我們不需要駕駛技巧。”大嘴巴得瑟的宣稱。

  整整五天之後，海盜們才基本消失，民船行駛在卡卡聯邦的外圍星域。卡卡聯邦是一個中型聯邦，可它的地盤在星圖上是長長的一條，所以實際上要穿過它需要花費的時間比穿越希羅尼的地盤還要長，唐天佑又飛了七天，穿過了四個空間跳躍點之後，終於抵達了點金星球的外圍。

  “尊敬的主人，您信不信，如果是你們聯邦戰艦，至少要飛兩個月。”大嘴巴又開始得瑟了。

  唐天佑沒理他，淡淡的吩咐道：“聯系金氏船隊。”

  控制大廳裡金光閃過，很快大嘴巴就連通了對方，從那邊傳來的是一個非常驚訝的女聲：“你是誰？為什麽入侵我們的內部通訊系統？”

  “入侵？”唐天佑皺著眉頭看向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