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未成年

  楊凌天將一封家書輕松丟進綠色的郵筒，轉身朝武江音樂學院的方向走去。

  他想明白了，寧願就在武江這裡找份事做，哪怕是拉下面子給私人打工也罷，他都不會再回家鄉血拚那個進廠的指標。但願家裡知道他的決定之後，能夠原諒他的沒出息，至少他在武江這裡可以隨時為妹妹提供保護，而這個理由相信可以換回家裡人對他的些許支持，不會太苛責他。

  楊靈萱已經告訴過他，今天將有個可以決定她未來命運的重要約唱，然後就只有上午一節選修課的助教任務，預計最遲十點半就可以從音樂學院出來，他想要在那個時間之前趕到音樂學院等候妹妹。

  妹妹是全家的驕傲，從小就表現出優秀的表演天賦，每當她跟著老媽到外面完成演出任務的時候，都會引得那些表演行業的叔叔阿姨們圍著她轉。為此老媽不止一次地替她請來當地知名的表演藝術工作者教授舞台表演知識，訓練她的形體柔韌度。而妹妹也果真不負眾望，考取了武江大學藝術分院，被分在舞台表演專業，消息傳來，當地的表演單位都立刻表示願意成為妹妹畢業後的工作單位。

  他不明白的是，妹妹怎麽突然成為音樂學院聲樂系老教授特聘的臨時助教了？雖說妹妹在家裡也經常喜歡唱歌，可水平分明不怎的，一早就被老媽那個學聲樂出來的同事認定沒天賦的啊？
  聲樂方面沒天賦的孩子，居然有資格去聲樂系當助教！這個世界好奇妙！楊凌天甩甩腦袋沒再去想這個問題，所有他解釋不通的事，他都歸因於自己的文化水平不夠，反倒不會去糾結。

  音樂學院這邊楊凌天已經跟楊靈萱來過，知道她喜歡從學院的側門出來，這頭公交線路多數會經過武江大學，另一頭通往市內繁華地帶，於是他也沒多想，直接就到了側門外。看了看時間，還有點早，才十點過幾分，正要在門外尋個樹蔭處蹲一會，忽然看到了門內楊靈萱匆匆的身影，正往這邊趕來。

  “萱萱！”楊凌天連忙招手呼喚。

  “大哥？你怎麽來了！”楊靈萱猛然看到他，又驚又喜。

  “反正沒事可做，就過來等你一起吃飯了。”

  “哥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回學校招待所找你！”楊靈萱很興奮，二話不說拉了楊凌天就往回走。

  “幹嘛呢？”楊凌天莫名其妙。

  “大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試音過了！”楊靈萱顯然是趕得過急，氣息有點亂，喘了兩口才笑盈盈地說道：“王栗坪教授已經正式邀請我，去給今年正在拍攝的《紅樓夢》唱插曲，馬上就可以簽協議！那邊給的報酬是一首歌八十，雖然少……”

  楊靈萱話還沒說完，楊凌天已經跳了起來：“八……八十？！”

  “八十很多麽？”楊靈萱很不以為然。

  “咱老爸一個月的工資不到五十！加點其他的補貼才勉強有七十，就這樣，養活一家人！”楊凌天激動得鼻孔裡直噴氣：“還有咱老媽，偶爾接到任務跟團去演出，每天的補貼兩元！你隻唱一首，就能拿八十，唱歌能花多少時間！你幾分鍾賺的，還要超過老爸辛苦乾一個月，你倒說‘很多麽’！”

  楊靈萱想著後世那些出場費動輒以百萬計一線歌星、幾萬一首歌的三流知名歌星，還有各種夜場裡駐唱日收入八百上千的不入流歌手，不由撇了撇嘴，不過這些和楊凌天恐怕說不明白。畢竟當前年代的演藝人員全都是拿死工資的“工作人員”，只有少數人敢於利用走穴謀取暴利。

  八十元一首歌，是紅樓劇組根據當前圈內行情高給的報酬，可就是這看起來高的報酬，跟知名演藝人員走穴得來的收入相比起來，怕是連人家的一個零頭都遠遠夠不上！
  “呵呵呵呵！”楊凌天忽然笑了起來，又伸手去揉楊靈萱的腦袋：“我明了！你這個家夥！其實你心裡也很得意吧！明明那麽高興，卻故意說得那麽不屑，你是在逗我玩呢！”

  楊靈萱無語，她高興，可不是因為這八十元，而是為了自己能夠為《紅樓夢》這般經典的劇集唱插曲，再加上經典的歌曲《葬花吟》，等到《紅樓夢》播出，自己的知名度定然可以打響，繼而走紅！到時候，她也就可以憑此走穴，迅速賺取足夠的先期資本了！
  若非為了這個目的，她哪裡看得上八十元的報酬！怎知道楊凌天會對此這般大驚小怪，那將來她若是能跟那些一線走穴明星般，演出一場收入上萬，楊凌天要不要暈厥倒地？

  激動過去，楊凌天總算想起來問：“對了！你把我拖過來是為什麽？”

  “簽協議啊！”楊靈萱神情無奈：“王教授說了，我未滿十八周歲，協議書裡必須要有監護人的簽字，他讓我趕緊給家裡打電話，要麽來人，要麽快寄同意書過來。我問過了，他說哥哥也可以！這不我正要跑回去找你，可巧你就來了！”

  “原來是這樣！呵呵……”楊凌天笑得歡暢起來，能以妹妹的監護人身份出現，這個……呵呵！
  楊靈萱返回來這麽快，王栗坪也很意外，他才剛剛跟紅樓劇組那邊通完電話，告訴那邊自己終於找到合適的演唱歌手而已！找歌手的事雖說對方全權交給了他來辦，他還是要問一下對方的意見，也順便協調歌曲錄音的事。讓他心情愉悅的是，劇組方面一如既往對他很是尊敬信賴，對他的意見是全盤接受。

  協議的內容很簡單，甚至在雇傭方所有該簽名蓋章的地方，都已經早早有了紅樓劇組的簽章，可楊凌天還是捧在手裡仔細地逐條逐句看完，才鄭重在監護人一欄裡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楊靈萱可管不了許多，粗略掃一眼沒發現什麽法律陷阱，就跟著迅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整個簽約過程竟然耗時不到一刻鍾。

  “如果可以的話，劇組那邊希望你能夠盡快到滬上報到，最好在下周一前，趕到這個地址……”王栗坪對楊靈萱囑咐，給她寫了個地址和電話：“這個是滬上電影樂團所在地，你去到那裡，直接找林西京林副團長，我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他會安排好你進錄音棚之前的排練事宜。”

  “好的！”楊靈萱表示明白。

  楊凌天卻是在旁邊聽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只不過錄一首歌，竟然要千裡迢迢跑到滬上去！
  王栗坪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補充道：“你們不用擔心，劇組方面會給你們報銷來回路費，你們隻管保留好單據，完了會跟報酬一齊結算。”

  “那太好了！”楊凌天立刻松了口氣，兩個人從武江搭火車到滬上，來回的費用可不便宜，若是不能報銷路費，八十元酬勞就會無形中減少近半，這還沒算上三餐的費用！

  “謝謝王教授！我知道了！”楊靈萱反而很淡然，比起將來的收獲，比起唱這首插曲將給她帶來的無形資產，報酬少點兒算什麽！哪怕是坑她也願意跳啊！像早期的春晚，貼錢都還有人搶著要上呢！
  王栗坪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最遲下周二我也會到場的，加油好好乾！”

  從音樂學院出來，楊凌天依然死死攥著那份協議，臉上樂呵呵的，有錢賺，還能去全國著名的大城市開眼界，這太讓人開心了！同時他也很慶幸，幸好自己來了武江，否則未成年的妹妹，哪裡敢放她獨自兒乘火車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去？
  楊靈萱也開心，這難得的機遇終於被她抓住，巧得有哥哥在，不但得以快速簽約，連路費也不用找陳凱借支了，現在她剩下要做的，就只是跟學校請假，還有買火車票而已！

  “我下午就去買火車票！”楊凌天自告奮勇，又呵呵笑道：“去年紅樓劇組轟轟烈烈的全國海選演員，老媽她們想辦法把你的名字也報了上去，可惜一大早就被刷了下來，沒想到最終你還是跟紅樓劇組扯上了關系，替他們唱插曲，真是叫人想不到！老媽知道非樂壞了不可！”

  有這回事？楊靈萱心中好奇，卻又不便追問詳細。

  前世重拍紅樓的事傳的沸沸揚揚，一場盛大的演員海選弄得全國矚目，還被搬上了電視，不知引動多少少男少女的明星夢，可惜八七版《紅樓夢》經典在前，仿佛越不過的豐碑，豎立在那。

  卻原來這海選演員的事，八七版《紅樓夢》劇組也搞過，參看後世，便也能想象去年報名時期，各地年輕人們踴躍爭奪的盛況。原來的楊靈萱外貌條件就不錯，難怪她也有報名的經歷。

  楊凌天一說起妹妹報名被刷下來的事就遺憾萬分，在他眼裡，自己妹妹是既美麗又活潑，就算夠不上出演史湘雲、探春那樣的角，也應該能演小丫頭才對。

  楊靈萱反倒慶幸她沒被選上，否則以這部《紅樓夢》認真而緩慢到極點的拍攝速度，怕不要耗費掉兩三年的時間在這部戲裡頭，這中間損失的青春可就難以挽回了。她寧願就像現在這樣，給這部經典劇唱個插曲，不花多少時間，卻一樣能夠借機將自己的名字傳遍大江兩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