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訛詐(1)
荊國變天,前朝皇裔奪回皇位,又與大夏交好,再加上煌烈帝兵變真相慢慢散步開來,種種是非,原本該是百姓們茶余飯後所津津樂道的事情。不過,這件事的熱度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已經漸漸步入了臘月,再有半月有余便是新年,正是該買年貨,做新衣的時候,人們也就顧不得其他八卦了。
而對春陽宮來說,在新年之前,還有一件要緊事,那就是九殿下宇泓墨的壽辰。
臘月二十三,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
裴元歌三年前和宇泓墨相識,但那一年還不到臘月,便發生了種種變故,王美人身死,她為泓墨求情,然後隨父親被貶到關州,沒有趕得上泓墨的生辰。之後三年,她都在關州度過,更是謹遵和皇帝的約定,整整三年都沒有見過泓墨。
所以,這是她為泓墨過的第一個壽辰,裴元歌自然十分看重。
她要給宇泓墨挑選壽禮,溫逸蘭湊巧也要為婆婆的四十大壽準備壽禮,兩人便約好,在內城門口相見,一同到外城的店鋪挑選壽禮。
溫逸蘭給婆婆準備的壽禮倒還好,選了一匹連綿不斷壽字紋的雲錦,溫逸蘭親手裁製成衣便可,但宇泓墨的壽禮,裴元歌卻是看著也不滿意,看那也不滿意,最後終於在店鋪掌櫃的推薦下,在一間藏在深巷內的隱秘店鋪中找到了合心的東西。
溫逸蘭終於松了口氣,忍不住打趣道:“我看呀,只要九殿下知道你的這份心思,就算你送他一根鵝毛,他也會很開心的,禮輕情意重嘛!”
裴元歌面色微紅:“笑話我是不是?三年前不知道是誰,為了一本詩集孤本,巴巴地托人拖到了千裡之外的關州,害我在關州各書肆裡好找,好容易才找到!這會兒倒裝沒事人來笑我了?早知如此,當初就算把那詩集股本燒掉,也不派人八百裡加急送給某人了!”
“好元歌,是我錯了,你饒了我好不好?”被抓住把柄,溫逸蘭隻得求饒。
裴元歌橫了她一眼,笑了起來:“算了,看在你今天也陪著我跑了一天的份上,我就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了!聽說春上居新出了一套百花宴,賣相漂亮,味道又好,還加入了許多藥材,很有滋補美顏的功效,看在你也辛苦了一天的份上,我請客!”
“好啊!”溫逸蘭欣喜不已,拍手道,“我也聽說這百花宴的盛名,正想要去嘗嘗鮮呢!”
載著兩人的馬車沒走多久,忽然一頓,停了下來。
紫苑微微皺眉,揚聲問道:“怎麽回事?”
“回紫苑姑娘的話,前面似乎出了什麽事端,圍攏了很多人,把路都給堵住了,一時半會兒只怕過不去!”車夫的聲音透出車幃,“夫人,我們是等等,等事情過了再走,還是先退回去繞道走?”
因為裴元歌是微服出來,為了不泄露她的身份,車夫沒有叫“皇子妃”,而是稱為“夫人”。
裴元歌微微皺眉,她對京城的道路還算有所了解,如果要退回去的話,至少要退一裡地,才有別的道路,而且還繞遠。
微微撩起窗簾,裴元歌朝外看過去,前面一溜兒幾乎都是馬車,全部都被堵在了這裡。順著馬車隊伍往前看,果然看到前面圍攏了一大群人。
人群的中心停著一輛馬車,裝飾雖然華麗,卻沒有絲毫品級,顯然馬車的主人是個尋常的富人而已。馬車前有個衣衫襤褸的年輕女人,抱著個孩子,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她前面似乎還躺著一個人,旁邊則是個穿著綢緞衣裳的奴仆模樣的人,似乎正在和那年輕女人爭執不休,時不時有女人和孩子的哭聲傳來。
溫逸蘭也看到了這幅情形,忍不住問道:“這怎麽回事啊?”
“楚葵,你去看看怎麽回事?”裴元歌吩咐道。
楚葵點點頭,下了馬車,帶著一個小丫鬟,一個換了裝的小太監朝著人群中走過去。
過了一會兒,楚葵回來車上,小聲道:“啟稟夫人,奴才打聽過了,那輛馬車是春上居的二掌櫃的,聽說是他們的馬車走到這裡時,撞到了一個衣著襤褸的中年男子,把人給撞昏迷過去了。那個女人是男人的妻子,撲出來大哭,說她丈夫重傷,要馬車裡的人陪,那二掌櫃的則說這中年男人是自己衝出來,故意撞到他的馬車上敲詐他的,雙方爭執不休,就越鬧越大了。”
溫逸蘭皺眉:“這春上居的二掌櫃也太驕橫了吧?既然撞到了人,就該賠償,怎麽反而說人家是訛錢呢?哪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去撞馬車?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被撞到的男子傷得怎麽樣?是否已經死了?”裴元歌問道。
“那倒沒有。”楚葵素來縝密謹慎,不會放過任何細節,聞言立刻答道:“奴婢看過,那男人頭破血流的,昏迷不醒,似乎傷得不輕。”
“快要過年了,這春上居的二掌櫃真是罪過!”溫逸蘭本就愛打抱不平,聞言越發不滿起來。
裴元歌遙遙望著人群中的情形,卻微微搖了搖頭:“溫姐姐這話有些言之過早了,究竟孰是孰非,只怕還很難定論!我看那個女人也有點問題,這場事故只怕另有內情,沒這麽簡單。”
“怎麽說?”溫逸蘭忙朝外望去。
但任她怎麽看,都覺得那個女人穿著單薄,哭得幾乎斷了氣,連同她懷中哇哇大哭的孩子都顯得十分可憐,柔柔弱弱的像是冬季裡一棵枯萎了的草,十分讓人憐惜。
“剛才楚葵說了,那個男人頭破血流,昏迷不醒,顯然傷情很嚴重,如果他真的是那個女人的丈夫,按道理說,男子是家中的頂梁柱,無論如何,女人應該先把她丈夫送到醫館去診治,免得喪命才對!你瞧,她身後就有一家醫館,可是她雖然哭得傷心,但這麽冷的天,她卻放任重傷的丈夫躺在路中央,也不肯把他送到只有幾步之遙的醫館中,這不是很奇怪嗎?”裴元歌聲音清淺,卻是一針見血,“如果她丈夫被撞死了,她這樣做還算在情理之中,但如今只是重傷,那就有問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