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計高一籌,四小姐智挫姨娘
裴諸城當然能察覺到她的異樣,卻並不在意:“你長大了,自然懂事。”
但她親近蒹葭院的紫苑,這件事卻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不是的,父親。事實上,在女兒病重蘇醒前,女兒還是一樣不懂事。”裴元歌說著,滿臉愧色,神情淒楚,這些都是能查出來的,正好借此機會圓過去,“女兒之所以變化如此之巨,是因為娘親。因為女兒病重昏迷之時,曾經見到娘親。她抱著女兒哭,責怪女兒頑劣,汙泥父親,她說她在泉下看著,十分傷心,因為傷心牽掛,所以遲遲不去投胎。女兒聽了後惶愧無地,這才察覺到以前種種荒謬,因此醒來後才開始懂得敬重父親。”
裴諸城神色恍惚,顫抖著聲音道:“你……見到了錦兒?她要你……好好孝順我?”
驟然聽歌兒提到明錦,一時間勾動心事,隻覺得淚盈於睫,忙仰起頭,不想被人看到他這幅模樣。
原來是錦兒……十年生死茫茫,他以為錦兒早已經投胎,卻不想原來她還惦記著他,知道他看重這個女兒,所以來點醒她。既然如此,錦兒,你魂魄有知,為何卻不肯在夢中與我一見?
章芸暗叫不妙,明錦根本就是裴諸城的死穴,只要提到她,老爺就會完全失去判斷力。若非如此,她怎麽敢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單憑猜測便汙蔑舒雪玉?只是沒想到這個裴元歌如此狡詐,竟然也懂得利用明錦,假借鬼神之說,將她前後不一的破綻圓了起來。
這樣一來,就算日後她再提出這個疑點,老爺也會以為是明錦之力,根本不會認為這個裴元歌是假的!
太狡猾了!
“紫苑是娘親留給女兒的丫鬟,五年前,桂嬤嬤說紫苑盜竊,女兒將她趕出靜姝齋。這次在夢裡,娘親卻說要女兒好好待紫苑,女兒本來也很疑惑,沒想到醒來後才發現,原來桂嬤嬤對女兒不懷好意,反而是紫苑救了女兒一命,這才知道,是女兒從前被小人蒙蔽。”裴元歌說得十分懇切,淚眼朦朧,“女兒相信娘親,所以,所以女兒相信紫苑,這件事絕不會是紫苑所為!”
既然章芸能利用娘親汙蔑紫苑,那她也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借娘親的名義來救紫苑。
畢竟,她是明錦的女兒,這是她得天獨厚的優勢,沒道理不用。
而這番話,也為她和舒雪玉將來的聯手埋下伏筆:既然娘親要她好好待紫苑,而舒雪玉卻曾經收留紫苑,豈非與娘親的意思相合?這一點,也會成為她打動裴諸城,允許解封蒹葭院的契入點。
果然,裴諸城有些惆悵地道:“原來你是錦兒留下的丫鬟,難怪……”
聽得這話,章芸便知道大勢已去,這番決計除不掉紫苑。而相對的,她安插在靜姝齋的這些眼線,這次怕是要被徹底拔掉。正覺懊惱,耳邊卻又傳來一道凌厲而不是端莊的女聲,更令她心驚膽戰;“裴尚書,魘鎮的事情固然要緊,但先前章姨娘的丫鬟指控四小姐與人私通,這件事也不能輕易放過罷?”
溫夫人嘴角含笑,美眸中卻是一片冰冷凌厲,直指章芸。
“章姨娘,單憑這個小丫鬟信口雌黃,你身邊的大丫鬟就當真認為四小姐與人私通,還當做正經事來稟告你,不覺得太兒戲了嗎?我竟不知道,這裴府居然有了禦史台的規矩,能聞風奏事,丫鬟們連查問都不必,就能隨口汙蔑小姐們的清譽了?”溫夫人冷淡地道,開口便直衝喜言而去。
章芸也有些惱怒地瞪了喜言一眼,跟了她那麽多年,居然這樣大意,也不查看土下埋的東西,就來稟告,鬧出這樣一場鬧劇,冷聲喝道:“喜言,你可知罪?”
喜言面色慘白,忙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俗話說得好,奴才隨主。如果章姨娘看重四小姐,你身邊的丫鬟又怎敢如此輕慢大意?即使真有男人的衣裳,又焉知不是丫鬟們行為不端?章姨娘倒好,口口聲聲隻提四小姐院子裡藏了男子衣裳,半句不提這滿院子的丫鬟,上行下效,也不能全怪你的丫鬟。”溫夫人嘴角微彎,冷冷的盡是嘲諷。
章芸忐忑不安地道:“婢妾……婢妾只是一時失言。”
這些疏漏,章芸並非沒有想到,只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坐實裴元歌與人私通的罪名,裴諸城必定大怒,對這個女兒失望不已。後面她再假裝為裴元歌著想遮掩,為她求情,讓裴諸城看到她對裴元歌的“慈愛”之心,自然不會懷疑。但如今這情形,這處置失當的罪名,她無論如何也逃不掉。
“早聽說掌管裴府的章姨娘精明能乾,打理府務頭頭是道,怎麽我今日才見,便失言了兩回?偏偏兩回又都是針對四小姐?這可真是巧了!”溫夫人嘴角微彎,隨即又歎道,“不過也難怪,畢竟章姨娘有自己的女兒,四小姐又不是你親生的,哪能盡心盡力?面子上過得去也就算了,這也是人之常情。”
裴元歌忍不住心頭暗讚,這位溫夫人真是高明!
此刻,如果溫夫人暗指此事是章芸設計,謀害嫡女,這罪名太大,與章芸素日在裴諸城心裡的形象截然不同,裴諸城必定不會相信。說不定,逆反心理之下,還會覺得章芸委屈。但現在,溫夫人先點出章芸應對失當之處,再以裴元容為參照,末了卻是從人之常情的角度去詮釋,正是裴諸城所能接受的范圍,又能夠引起他對章芸的不滿,這番話可謂恰到好處,漂亮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