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5章 懲罰
趙勳在院子門口跳下馬來,踹開院門怒氣洶洶的進來,剛洗好澡披著頭髮正要去睡覺的歡顏被嚇的一跳,驚的手中的銅盆都掉了下來,“將……將軍。”
趙勳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轉身推開房門進了臥室。
歡顏艱難的吞了個口水,和從房裡出來的瑞珠對視,瑞珠道:“將軍生氣了?”
“生氣了。”歡顏點點頭,將軍肯定是生氣縣主不該上城樓自討危險。
瑞珠指了指門口,示意她在這裡守著,歡顏頷首也不敢睡,端個凳子坐在耳房門口梳頭,盯著臥室裡的動靜。
趙勳怒氣衝衝的進了門,房間裡窗簾拉著的,靜悄悄的,他就看到炕上躺著個人,嫩白的臉陷在被子裡,眼睛闔著,長長的睫毛如羽扇一般在面頰上落下一層陰影,眉頭微蹙呼吸卻是沉沉的。
這分明就是累極了後的樣子,心裡掛著事卻又體力不支的睡的極沉。
一瞬間,趙勳所有的怒氣都消散了,他生氣不該她上城樓,箭不長眼睛若是傷著了怎麽辦,別人傷了她能幫忙治,她傷了可沒有人幫她……
這個丫頭,可真是膽大包天。
可是現在他卻沒了怒氣,只有心疼,他在炕上坐下來低頭看著她,細細打量著她的每一處,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附身在她臉上親了親。
似是被人攪著夢了,她撓了撓臉,咕噥著翻了個身。
他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忽然起身開門出去,看著站在門口一臉擔憂的瑞珠,道:“打熱水去。”
“哦,好,好!”瑞珠暗暗松了口氣,忙提著裙子去提熱水,歡顏也丟了梳子去幫忙,兩人忙活著湊在一起歡顏低聲道:“等將軍洗好你先去睡覺,這裡我守著就好了,夜裡你再來換我。”
瑞珠指了指外面,道:“將軍還沒有吃飯吧,要不然我去做幾個菜吧。”
“不用。一會兒將你籠屜上的饅頭端四個來就好了。”歡顏笑著,“將軍不講究這些,更何況,現在吃飯比睡覺重要。”
說著,兩個丫頭臉都紅了起來,捂著嘴偷笑。
趙勳去洗澡。
顧若離睡的極沉,卻又不停的做著夢,夢裡頭滿眼的都是屍體和血,她在屍堆裡翻著找著還能救活的人,可一個個都是死的,她怎麽都找不到活著的人,著急的不得了,忽然,手臂一緊她被什麽東西抓住,嚇的她猛然睜開眼睛,就發現她正睡在一個寬厚的懷抱裡,抓著她手臂的也是趙勳的手。
她笑了起來,抬頭看著他,他也低頭望著她,睡眼迷蒙顯然是糊裡糊塗還沒有醒,他就生澀的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道:“嬌嬌乖,再睡會兒。”
一下一下的拍的很輕很緩。
顧若離抱著他的腰,往他懷裡拱了拱,極安心的閉著眼睛又睡著了。
他松了口氣,在她發頂親了親。
顧若離知道趙勳在身邊,這一覺便就睡的特別的沉,什麽夢都沒有一覺睡到天亮,等醒來時他還在身邊,她便笑了起來一骨碌滾在他身上趴著,道:“我還以為是做夢,沒想到你真在呢。”
“抱著睡了一夜,才知道我來了。”趙勳說著忽然反了臉,抱著她一個滾動將她半壓在身下,橫眉冷對的怒道:“誰讓你上城樓的,你膽子越發的大了,要是傷著了讓誰給你治。”
“重點是什麽。”顧若離笑了起來,“是擔心我傷著了,還是擔心我誰給我治。”
趙勳眉頭一簇,啪的一下拍了她的屁股,怒道:“兩個都擔心。”
她媳婦兒怎麽能隨便給別人看,大夫也不行。
顧若離吃吃的笑了起來,抱著他的脖子親了一口,道:“放心,我不會受傷,就算傷了還有白姐姐呢,再說,在你的地盤我怎麽可能傷!”
“還狡辯。”他哼了一聲,道:“等你傷著了,你就是在我面前哭,我也不多看你一眼。”
她頓時皺眉眼巴巴的看著他,“真的?那我可要傷心了,我千挑萬選的嫁了個夫君,到最後還不是會疼人的,那可真是一頭栽到坑裡,坑了自己了。”
她的樣子實在是平日少見的,撒著嬌還耍著無賴,他心裡軟化成了水,面上卻依舊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喝道:“現在學會和我貧嘴了,膽子真是大的很。”說著,將她翻身過來,啪啪的抽了三下屁股。
他打的不重,可她的皮膚上還是頓時起的紅痕,他看著目光一縮就再下不去了,她就回頭瞪他,道:“疼!”
“知道疼就給我記住了。”他說著,手上不自覺的揉著,眉頭緊蹙,有些懊悔下手重了些,她就拿後腳踢他的背,道:“趙遠山,你給我睡地上去,這炕是我的。”
“不睡。”他揉著揉著動作就慢了下來,她大怒踢著他道:“睡地上去,要不然你以後天天睡地上。”
趙勳手一頓,問道:“真打疼了?”
“疼!”她道。
“那你打我兩下,消消氣。”趙勳懊悔不已,但她上城樓他確實擔心的很,可現在想一想,又沒什麽必要,她做事向來周全穩重,反倒他慌了手腳。
看他背對著自己,一副誠心認錯的樣子,如果她說要他拿把刀來,他不定真的會遞到在她手裡。顧若離覺得有趣,笑著撲在他的後背上,親了親他的脖子,道:“趙遠山,你真好!”
“我當然好。”他聽到她的笑聲,感受她撲上來,心情一下子就開朗了,順勢就托著她道到自己懷裡來,笑著道,“好不容易騙個媳婦回來,總不能打跑了。”
她笑著,埋頭在他脖頸裡他被她撩的心癢難耐,抓著她手臂就翻到前面,顧若離冷不丁的倒栽了一下,啊還沒喊出口就被他堵了唇,隻得悶悶的捶著他的肩膀,“都是早上了,我們要起床,免得一會兒大家都曉得了……”
“誰敢說我們?眼睛耳朵都不想要了!”他眸光深暗,語氣卻是酸溜溜的:“一回來就聽著一群小子誇你好,我後槽牙都磨平了半寸。”
顧若離笑著,勾著他的腰笑道:“這能一樣嘛,這個醋你也吃。”
“誰說我吃醋了,我媳婦被人誇我高興的很。”他哼了一聲,“特別的高興!”
臨近正午的時候,趙勳開門出來了,瑞珠和歡顏眼巴巴的瞧著他,就聽他道:“夫人還在睡,等我回來我回喊她起來。”
歡顏和瑞珠對視一眼,哦了一聲不敢進去。
趙勳春風滿面地出了院門,衛所外士兵們都休息好了,不當值的就聚集攏著袖子蹲在屋簷下說著話,周錚和胡立坐立不安的來回的走,時不時朝那邊院子看看,周錚轉了幾十圈忽然一抬頭看到趙勳過來,驚了一跳緊張的道:“爺來了。”
呼啦一下,眾人動作整齊的站起來,腰板筆挺的立著。
就看到趙勳負著手跺著步子,大步朝這邊來,停在眾人面前,目光一掃落在周錚和胡立身上,眯著眼睛道:“非常時刻就暫留著你們。二十軍棍,記著帳。”
周錚頓時蔫了下來,胡立則拱手應是。
趙勳掃過眾人,問道:“都領賞了?”
“是!”士兵們點著頭,有人小心的問道:“將軍……顧大夫她今天怎麽沒有出來,您不會打她板子了吧?”
趙勳蹙眉,她媳婦用得你關心嗎。
“將軍。”趙勳沒說話而且臉色還難看,大家看著一驚立刻七嘴八舌的求情,“將軍,顧大夫是女子,受不了軍棍,您要真是打,屬下願意替她領罰。”
旁邊的人也附和的點著頭,“我們都願意替顧大夫罰。”
周錚氣的吐血,抬腳就踹離他最近的士兵,喝道:“給老子上城樓去!”
那人不明白所以,看著周錚道:“你怎麽能這樣,顧大夫可是救了我們這麽多人的命呢。”又看著趙勳一副赴死的樣子,“將軍,要是您罰顧大夫,就罰我們吧,顧大夫醫術好手法也好,就算是女人,我們也願意她留在軍營。”
老子的媳婦給你們治傷,還長的這麽漂亮,你們當然高興,趙勳哼哼了兩聲擺手道:“我心裡有數,只有是有才有用的,我自然會妥善處理。”又慢悠悠的道:“何況,我辦事何時用你們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不敢再說話了。
“顏世子呢。”趙勳看著周錚,周錚道:“顏世子在後面和白先生下棋。”
趙勳頷首轉身,擺了擺手道:“都散了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整天盯著別人媳婦。
一眾人都哦了一聲,等他離開就紛紛湊到那個院子門口朝裡頭看,就看到歡顏正在晾曬衣服,便招著手道:“歡顏姐姐,顧大夫呢?”
“她……這會兒有事。”歡顏有些尷尬,總不能告訴他們顧若離在睡覺,便道:“和白小姐在配藥呢。”
有人問道:“將軍沒有罰顧大夫吧。”
“啊?”歡顏一愣,將軍算是罰了吧,縣主這會兒還沒能起來呢,平常可不是這樣的,她咳嗽了一聲,道:“沒有,讓你們費心了。”
大家這才真正的放了心,說說笑笑的散了,歡顏忙去關門隨即一愣,看到周錚遠遠站在門口,她哼了一聲啪的一聲關了一扇,另一扇被周錚抵住,他問道:“你不是要嫁給我的嗎,還作數不作數。”
“啊?”歡顏一愣頓時紅了臉看著他,“你……說什麽。”
周錚以拳抵唇咳嗽了一聲,道:“你不是要嫁給我的嗎,還作數嗎。我現在差個媳婦?”
歡顏也咳嗽起來,扶著門劇烈的咳嗽著,周錚就在一邊看著她,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複下來望著他道:“你中毒了還是生病了,腦子糊塗了嗎。”
周錚臉上的刀疤抖了抖,粗聲粗氣的道:“老子清醒的很。”
“你不是嫌棄我的嗎,怎麽又來問我嫁不嫁。”歡顏抱臂環胸昂著頭,“不是糊塗了是什麽。”
他不是糊塗了,他是羨慕嫉妒了!
爺成親後那臉上洋溢的幸福,太讓人嫉妒了,他也想有個媳婦。
“不是。”周錚垂著頭看著腳尖,“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換別人問問去。”
歡顏本來是高興的,他這話一講她頓時翻臉了,怒道:“姓周的,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差個媳婦,你不願意我當然要去問問別人。”周錚說著掃了一眼歡顏,頓時嚇了一跳,她目眥欲裂的看著他,滿臉通紅的攥著拳頭,他蹙眉道:“你至於這樣嗎,是你自己不願意的。”
啪!
歡顏抽了他一耳光,怒道:“滾!我就是自梳頭也不嫁給你。”話落,啪的一聲關了門。
周錚摸摸臉一臉的發懵,一回身就看到白徵站在他後面,他頓時臉面掃地哼了一聲,道:“要不是看你是女人,老子把你骨頭都拆了。”
話落和白徵擦身而過。
白徵看了一眼周錚又看看關起來的院門,頓了頓也轉身走了。
周錚氣呼呼的回了房間,孫刃正擦著劍頭也不抬的道:“先生過幾日就要到了。”話落,沒聽到周錚說話,便抬頭看著他,“嘿,你這是怎麽了,被姑娘打臉了?”
周錚哼哼了兩聲翻身不理他。
“被歡顏姑娘打臉了?”孫刃一下子就想到了,“你不是會去求親不成撂狠話了吧。”
周錚就坐起來將前後和孫刃說了一遍,孫刃聽著哈哈大笑,道:“你和她說,她不同意就去問問別人,你打算問誰?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吃香了,還能問別人。”
“話趕話。”周錚咳嗽了一聲,道:“哪來的姑娘讓我問,再說,我也沒瞧上別人。”
孫刃就拍了他肩膀,幸災樂禍的道:“你等著,明兒我去問問她要不要嫁給我,一準她就答應了。”
“你站住。”周錚怒道:“你說什麽,你去問她?”
孫刃就嗯了一聲,道:“我年紀也不小了啊,我老孫家也要開枝散葉的。”話落,就哈哈笑著跑了出去。
“你給老子站住。”周錚抄了劍追了出去。
顧若離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看著趙勳,他在櫃子裡拿了件芙蓉色褙子回頭問她,“這件?”
“不是,是旁邊那間繡暗紋的。”顧若離道。
趙勳沒覺得兩件有什麽不同,仔細分辨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有暗紋一件沒有,便抽了下來給她穿,她踢了踢他道:“手也疼。”
“那我幫你扣。”便在床沿坐下來給她系著扣子,顧若離忍著笑,自從來了這裡以後他更加的俯低了身段,好似他讓她跟著來這裡受了苦,他心裡過不去的越發對她好,她失笑拍了他的手,道:“我自己來吧。”
他就坐在一邊看著她,道:“下次不要上城樓,就在下面待著。最好是能往後面去住幾天。”
“你不是要帶我一起去的嗎。”顧若離忙摟著他的脖子,“這一次瓦剌兩千人來攻城,你那邊是不是也碰上打了一場硬仗?”
應該是碰上了,要不然他得了消息不會不回來的。
趙勳頷首,道:“碰上了,打了兩日他們就跑了,我懶得追就讓大家就地休整,我回來瞧瞧。”又道:“顏顯和我一起回來了。”
她一愣問道:“顏世子嗎。你來了他是不是要回京城了?”
“我是這個意思,他卻是不想回去。”趙勳將她的鞋拿過來放好,“隨他好了,京城多他不多,少他也不少。”
顧若離就哦了一聲,“那晚上在家裡做飯,請他還有白先生來吃飯吧。”
趙勳頷首。
下午孫刃陪著瑞珠去買菜,捯飭了一桌子的菜請了顏顯和白徵來,兩年不見顏顯還是老樣子,和白徵站在一起越發顯得他的容貌普通,但是氣質上卻要更加的沉穩幹練許多,且又不失儒雅,這大約是自小的教養所養成的骨子裡的清貴,沒由來的讓人賞心悅目。
三個大男人各坐一方,顧若離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趙勳挺拔英武,白徵俊美飄逸,顏顯儒雅舒朗,很是養眼。
“顏世子,東西你都收到了嗎,有雙鞋是顏夫人親自做的,擺在一件墨蘭的包袱裡。”顧若離看著顏顯道。
顏顯頷首,微笑道:“看到了,有勞趙夫人了。”
“不客氣。”顧若離微微笑著,見白徵往門口看了一眼,她道:“白姐姐在藥房裡。”
白徵頷首喝茶,沒有說話。
“你身上有傷,既不回京城就留在這裡休養幾日。”趙勳看著顏顯,道:“那邊有我。”
顏顯搖頭,道:“我閑著也是無聊。再說,在草原上肆意我更加自在一些。七爺不必為我掛心。”
“隨你吧。”趙勳就沒有再強求,看著白徵道:“聽說白先生做藥材生意,不知開的什麽鋪子,名號是什麽。”
白徵放了茶盅,含笑道:“白某並未做生意,這些年吃用還是家父留下來的積蓄。”話落,淡淡道:“和二位比起白某是一事無成的膏粱,慚愧,慚愧。”
沒有做生意?顧若離聽著亦是一愣,趙勳已道:“白先生謙虛了,遊歷山川也是修為,凡人不可企及。”
白徵也未推辭,淡淡一笑。
京城中,霍繁簍牽著韁繩奔出了城門,雷武跟在後面,問道:“幫主,您這樣去開平衛,就算日夜不歇也至少要半個月,那邊有事也來不及了。”
霍繁簍沒說話,雷武又道:“況且,那邊有趙將軍在,他會照顧好縣主的。”
“我知道。”霍繁簍頭也沒回,加快了速度,四月中旬的風已經帶著暖意,吹的他發絲舞動,灰塵落在臉上,不一會兒樣子就有些狼狽,他知道趙勳會照顧好她,也知道以她的聰明不會讓自己受傷。
他去不為別的事,就只是想看她一眼,就一眼他就回來。
那個女人心真的太狠了,心裡沒他便半分不再念了,連一封信都沒有,他雖料到今天的局面,可這漫天壓抑的思念卻讓他寢食難安,看一眼就好了啊,遠遠瞧見了她還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雷武跟著歎了口氣,勸著道:“您就算看了一眼也不能改變什麽,更何況京城還有事等著您做,您這麽走了聖上要是尋您怎麽辦。”
霍繁簍似乎沒有聽見,一口氣跑到了通州,他勒馬停住站在滔滔流動的運河邊,人流如織嘈雜聲不絕於耳,可他的就像這河裡的一粒石子,小小的落在水裡,連一朵浪花都沒有激起……
他忽然就沒了力氣,翻身下馬坐在了碼頭上,抱著膝身心疲憊。
“幫主。”雷武蹲在他身邊,低聲道:“要不然……咱們回幫裡吧,您的願望不是富甲天下嗎,如今才掙了這些錢,還遠遠不到富甲天下。”
霍繁簍靜靜坐著,許久才抬起頭來看著河面,慘笑一聲,道:“我要錢有什麽用。”
他想到當初上京時,他和她兩人合起來不過幾百錢,哐當哐當的在錢袋子裡響著,連個肉包子都舍不得吃,可是那時候多高興,吵吵鬧鬧的鬥嘴,她對他好無戒防……
他還記得他在懸崖下找到她時,她像隻小鳥一樣撲過來抱著他,那份依賴和信任,讓他熱血澎湃。
現在這些,都是屬於趙遠山的了。
沈橙玉死了,顧若離走了,就剩他一個人在這世上,再大的成就感也顯得可笑。
“幫主。”雷武又喊了一聲,霍繁簍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道:“算了,不去了……那麽遠她要是知道我日夜不睡,定然又要心疼的。”話落,翻身上馬,原路回去。
嘚嘚的馬蹄聲響著,雷武無話可說,歎了口氣道:“聞音姑娘她……真的挺好的。”
“她好是她的事。”霍繁簍渾不在意,“這世上好人多著呢,難道我都要回報一番不成。”
雷武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霍繁簍慢悠悠的回了京城,天已經擦著黑,他剛到院門口就看到毛葉站在門口等著她,見他回來便道:“做什麽去了,我等了你一刻鍾。”
“等我作甚。”霍繁簍跳下來馬來,調笑道:“準備嫁給我了?”
毛葉蹙眉,道:“你真想娶我,為什麽?”
“娶一個人還要理由嗎。”霍繁簍呵呵一笑,道:“要不然先洞房也行啊……”
他說著推開門率先進去,毛葉跟在後面,低聲道:“我打算親自去西北,你去不去?”
“去西北作甚。”霍繁簍回頭看她,毛葉道:“她手裡有我毛氏的秘藥,那是毛氏的東西,決不能為外人所用,所有知道的人必須死。”
霍繁簍哦了一聲,毛葉又道:“你幫不幫我。”
“要我怎麽幫?”霍繁簍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她坐,又倒了杯茶慢慢喝著,毛葉就道:“去了就知道了,你只要借我一些人用就好了。”
她是縣主又是趙遠山的夫人,想一想,若是額森知道了她的身份,會怎麽樣?
她根本不用出手,只要等著看她死就好了。
至於白氏,也不用她動手,白家有蛀蟲早晚都能清了家門。
“哦,我知道了。”霍繁簍看著她,道:“你這是打算投敵額森,讓他抓了她做人質?”
毛葉沒有說話。
“這點子不錯。”霍繁簍頷首,道:“一石二鳥,說不定還能要了趙遠山的命,我肯定是要幫你的。話說回來,此事郡王也知道?”
毛葉點頭,又看著他,“你不會舍不得她,而去高密吧。”
“告什麽,我巴不得趙遠山死了才好。至於她……我心裡早沒有她了,何來舍不得。”霍繁簍勾著她的肩膀,“要我幫你可以啊,你要怎麽報答我呢。”
“她死之日,我就嫁給你。”毛葉道:“聖女我不做了,這還不夠?”
霍繁簍幾不可聞的笑了笑,道:“好啊,一言為定!”
毛葉就回頭看著他,霍繁簍就牽著她起來,道:“走,去宮裡逛逛去,聖上新娶的婕妤聽說是你的信徒?”
“怎麽,你又看上她了?”毛葉被他拖著走,他笑著道:“再美也比不過你,我眼光這般差嗎。”
毛葉笑了起來,和他一起去了宮裡,趙梁闕正含怒從宮內出來,霍繁簍遠遠的喊道:“郡王爺這是要回去了嗎。”
“嗯。”趙梁闕頷首,沒有多說上了馬車便就走了。
霍繁簍挑眉看看進了宮門,禦書房裡趙凌摔了一個硯台,成一正蹲在地上收拾,趙凌沉著臉坐著見霍繁簍來便道:“你來的正好,漢中的事你去處理吧,王叔事情太多抽不開身。”
他是不滿意闕郡王的行事,好好的事被他耽誤了,居然釀成了暴亂……最可惡的,那些貪官居然貪了庫糧,要不是鳳翔府有人暗中遞了折子上來,他恐怕要永遠被蒙在鼓裡。
最氣人的,這件事居然和趙梁闕有關。
以前,趙遠山再怎麽霸道,也從不會去貪也不會耽誤朝政,不但如此,他還處理的面面俱到,根本不用他費神。
“不知是什麽事。”霍繁簍問道。
趙凌就將事情他說了一遍,“……這些貪官定要徹查,朕要拔了他們的皮。”他的國庫只有六百萬兩不到,反倒這些人一個個肥的流油,他做個皇帝都不如當個知府。
“是。”霍繁簍道:“此事微臣再去問問郡王,著手便去辦。”
趙凌直皺眉,想了想還是忍了下去,就看到毛葉也在,便道:“聖女來是有何事?”
“我要走了,來和您告辭。”毛葉說著,道:“禧妃娘娘那邊我也打算去道個別。”
趙凌已經好幾日沒有去后宮了,一來沒有空去,朝中的事焦頭爛額,二來這些女人沒有一個貼心的,便道:“去吧。”
霍繁簍坐了一會兒,就和毛葉一起走了。
趙凌揉著額頭坐在龍椅上,靠著打盹兒,亂七八糟的做著夢,又被驚醒了過來,恍恍惚惚的看著外頭,眼睛發直。
“成一。”他問道:“趙遠山那邊現在什麽情況?”
成一低聲回道:“聽說又打了一仗,說不定今年就能看到額森的人頭了。”
“糧草呢。送去了嗎。”趙凌問道。
成一低低的嗯了一聲,趙凌松了口氣,覺得心裡莫名的安心了一些……
霍繁簍靠在翊坤宮外,等著毛葉,就見她出了宮門,他挑眉道:“去和郡王告別啊……”
毛葉皺眉,霍繁簍道:“老相好,走前總要說一聲吧。”
“嘴巴放乾淨點。”毛葉道:“你要這樣,休要怪我不客氣。”
霍繁簍睨了她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