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照射不到,葛斌不知道,陶玉澤又沒跟徐來說,徐來自然想不明白。
但問題是,徐來也沒有跟這個問題死磕的必要。
不管下面為什麽不能走,只要負計時主程序不會存放在下面就行了。他們通過低數據波通道抵達數據中心五樓,管這下面是什麽玩意兒?
徐來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念頭的時候,常雪松的聲音再次傳來,將徐來拉回了現實中。
“擋著了擋著了,葛斌你他媽往後面去點。這裡就這麽點寬,你在這裡杵著,其他人怎麽上來?”
聽到常雪松這話,葛斌直直的盯著常雪松,愣了好半晌才反應了過來。
於是手腳並用,向後挪去。
只是如常雪松所說。
這橋面,本來就一米來寬。
葛斌本來就胖,方才癱坐在地上,已經把橋面給佔滿了。
葛斌往後挪就往後挪,關鍵是他腦袋不往後看。
挪著挪著,便挪到了橋面的邊緣。
橋面兩旁,是一片黝黑。
仿佛巨獸張開的大嘴。
眼瞼葛斌還在往後挪,徐來連忙提醒道,“歪了,別動。”
葛斌看向徐來,目光有些呆滯。
他還在往後挪。
葛斌聽到了。
但是沒反應過來。
於是……葛斌掉了下去。
掉下了“橋”。
但是,讓眾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在這個高五米的低數據波通道裡。
葛斌,一個大活人,從兩三米高的“橋面”上,掉到了低數據波通道的底部。
卻,一丁點兒的聲音,都沒有。
一丁點兒。
就像掉到了黑洞裡面。
片刻之後,還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眾人的目光逐漸變的驚駭。
戴振宇盯著黝黑的,仿佛能把他吞沒的低數據波通道的底部,然後看了一眼羅宏。
柏悅悅瞳孔放大,看了一眼徐來。
薑媚則是往後退了兩步。
只有常雪松,猶不自知。
他站在“橋面”上,也如喝醉了酒的人一般,搖搖晃晃,左右環顧,“我草……草……葛……葛斌……人……人呢……”
說著,常雪松已經走到了“橋面”的邊緣。
“別動!快,抓住他。”
徐來剛剛厲喝出聲便知道讓常雪松自己停下來是不可能了。
在低數據波通道裡,人做出反應似乎有那麽兩三秒的延遲。
但徐來自己擠眾人後面,又碰不到常雪松,只能寄希望於離常雪松最近的羅宏、戴振宇二人。
兩人並沒有讓徐來失望。
他們的反應極快。
便在徐來話音剛落的時候,羅、戴二人猛的上前,一人抓住常雪松一條腿。
下一刻,常雪松由於沒反應過來,本能的向前走去,一頭朝著旁邊栽了下去。
所幸,羅宏和戴振宇早已分別抓住常雪松的一條腿。
悶頭栽下去的常雪松將羅宏和戴振宇的身體帶著往前一衝,戴振宇穩住身型,死死抓住常雪松的腳踝,急忙道,“幫忙,這死胖子真重。”
柏悅悅和徐來急忙上前,四人手腳並用之下,才將常雪松扯了回來。
一被拽上來,常雪松立馬便恢復了正常,他幾乎是“騰”的一下便從地上彈了起來,一臉驚恐的道,“怎麽回事?我怎麽突然掉下去了?發生了什麽?”
戴振宇匆忙喘了口氣,臉上漲紅,“怎麽掉下去的?你不問問你自己,范儀讓你別動你還往前走。”
柏悅悅拍了拍臉紅脖子粗的戴振宇,安慰常雪松道,“沒事,不怪你,就是我們上去,估計也與你一模一樣。”
常雪松猛吸了兩口氣,一臉後怕的拍了拍胸口,“這就是低數據波通道……我們還是走下面去數據中心吧。”
“葛斌說了,從數據中心四層去五層更不可能。”徐來小聲道。
……
根據常雪松的口述,位於低數據波通道裡的感覺跟陶玉澤描述的一點不差。
卡頓、不協調、反應滿上半拍。
這些綜合起來,造成了葛斌的墜落。
看著下方黝黑的一片,徐來沉聲道,“我大概猜到,橋面的下方是什麽東西了。”
“什麽?”羅宏立刻問道。
“數據……洪流!”看著羅宏的眼睛,徐來緩緩說出這幾個字。
沒錯,徐來現在知道自己方才心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源自於何處。
這種不對勁,源於低數據波通道裡的景象,與底層世界的景象,過於相似。
供人行走的地方,都只是一個狹窄的“橋面”。
“橋面”之下則是一片黝黑,什麽都看不見。
在這不可見之下,則隱藏著最可怕的……數據噴流!
其他人臉色都是一變。
羅宏沉聲道,“就是那掉下去,灰都沒有的數據噴流?”
“我只是說大概,並不確定。”
徐來雖說的謙虛,但眾人哪裡不知道,若是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徐來怎可能在這時候說出這種殺自己人威風的話。
羅宏咬了咬牙,道,“那現在怎麽辦?還繼續麽?”
“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柏悅悅掃了羅宏一眼,撥開身前的羅宏和戴振宇,“這次,我先來,我走遠了之後,你們跟上來。”
話音剛落,柏悅悅便跨上了橋面。
立刻,柏悅悅的動作變的古怪了起來。
這感覺有點像是喪屍和反安全衛士,走一步頓一步,渾身上下充滿了僵硬。
眼看柏悅悅走出好幾步遠了,戴振宇一咬牙,道,“我來。”
戴振宇之後,則是羅宏。
然後是常雪松和薑媚。
徐來留在了最後。
之所以留在最後,他是怕其他人走路的時候反應不過來,推他一下或撞他一下把他撞下去。
那他就死的太冤了。
一踏上橋面之後,徐來隻感覺腦子裡一震,然後所有的感覺、所有的反應都變的遲鈍了起來。
比如說,薑媚走在他前面。
徐來看到了薑媚,這是人眼的本能。
但要過好半晌,徐來的腦子才能反應過來這是薑媚。
至於卡頓是什麽意思呢,比如說徐來要向前走的動作。在這一刻,他腦子向身體下達了“走”的指令,但是不僅不見腿動,還控制不了身體的任一部分。
而片刻之後,徐來動了。
但是他已經走出好幾步了。
也就是說,從徐來大腦向身體下達命令,到徐來走完這之間發生的事,徐來的大腦接受不到虛擬世界傳送過去的“數據波”。
現在徐來終於知道,為什麽葛斌和常雪松兩人,都跟睜眼瞎一樣從橋上直挺挺的掉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