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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天記》第848章:葬夜秋水劍,一劍洗春秋
  此刻,崖山之巔。

  秋水煌手中長劍正奔馳無量劍氣,化作了森寒劍潮催戾影,驚如衝天勢滅地!
  見此,洛羽神色凝重,驚醒而疾呼:“不好!秋水煌已為戾氣罩染,劍鋒披靡更化境成邪影,其實力恐怕已暴漲至無限接近小乘.!”

  眾人聞之皆驚!

  左側魏鼎言聞此言,遂想起那左冷潺墜入魔道後實力也是如此暴漲至難以匹敵,他震驚道:“魔修邪術何以如此霸道?”

  洛羽歎息一聲:“魔修邪術雖霸道,且看似強橫,實則對自身魂魄傷害極大,所以修此邪道者才會不斷煉化他人的魂魄,以補益己缺。也正因為如此,魔修才會顯得戾氣極重,越到後期越發陰邪,甚至喪失人性。”

  “原來如此!”眾人紛紛點頭。

  天樞長老隨之問道:“據聞魔修不納靈氣,唯煉暗源,那這暗源又是何物.?”

  洛羽仰望崖山之巔正在激烈戮戰的二人,解釋曰:“天地開來時爾生一‘炁’,炁紛分上下天地,天滋元氣、地長靈氣,得五行而有三奇。然在這之外,仍有不可定之力存,曰暗源,聚成精、散成靈。

  說來,這暗源不在五行之中,超脫三奇之外,其內卻含有暗系靈氣,修士雖然也可煉化,只是容易滋生戾氣,若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而魔修之由來便是在此。

  故而,此源生於宙內,卻超然天地之外,本稀稀然不足為慮,然應渾而極盛滋增,終成乾坤之禍。

  所以,魔修皆行不順而逆之舉,已期無視天道歷劫,摒棄修心之要,追求速成之輩。”

  聞此魔修之惡緣由來。

  魏鼎言搖頭心有所感,歎曰:“~常言道欲速則不達,一味追求力量必遭反噬,此皆熏熏欲望所致啊!”

  “正是。”洛羽道:“修道修道,修無心,則道無明;道無明,則路難行矣。我輩修道如夜行險惡山路,雖道路艱險,但心若得明月照,則可腳踏四方而前,如此方有見峰極之機啊。若自閉而無視當頭明月輝暉,隻圖健步勢如飛,那必將踏足懸崖,墜入萬丈深淵。”

  眾人聞此良言頓生感悟,紛紛點頭。

  “道子所言令人歎服,我等受教矣。”

  此刻,崖巔上空大戰依舊。

  目下秋水煌實力突然暴漲,他面對強大的小乘四層尊者,雖顯露些許頹勢,但依舊縱劍傲乾坤。

  砰!
  崖山之巔一聲震天巨響,秋水煌已被遮天風刃斬落而下。

  只見此刻的秋水煌戾氣纏身,渾身密布鮮血淋漓的刃痕,好不狼狽。

  但他依舊耷拉著肩頭,頹廢垂首,竟邪笑震顫:“~這.就是你的全部實力嗎?”

  一時間,烈風狂亂呼嘯四方,秋水煌身處風暴之中,周身劍氣竟還如滄海般奔流,氣勢再次詭異的攀升!
  在看那風師背手乘風,衣衫獵獵作響。

  他俯視崖巔亂石中那正杵劍再次站立而起的身影,微微蹙了眉頭:“哼~劍勢雖強,卻已汙,汝.不是老夫的對手。”

  但見此刻的秋水煌已劍指風師,至八方滄海潮湧驚天地,化無盡漆黑劍影破水而出,低吟亮劍曰:“我之劍勢如奔流,氣衝滄海!人若為劍,無雙鋒利便是他的本分.”

  “哦~?”風師伸手請道:“那老夫倒想領教領教汝的劍道,到底幾何?”

  聲未落,秋水煌戾氣劍影割裂四方空間,灼灼如邪影竟不斷激增擴散。

  他沉吟道:“.惡靈加身,域助磨礪劍鋒!”

  頃刻,周遭空間鬥轉星移,恍若幻境夢域如那秋色水波渲染下的一副山水畫,他催動劍域已如此間踏波主宰!

  見秋水煌施展出眼前這亦正亦邪的如畫劍域,風師身處其中,不屑一顧:“華而不實.”

  秋水煌則獰笑陣陣:“~夢幻與真實,坦蕩與虛偽,從來不是兩相對立,正如有天地光明,必定也會有暗夜,不是嗎?”

  “哼~!”風師威嚇曰:“汝口中的黑夜,於老夫看來不過是萬丈深淵爾。”

  秋水煌肩頭聳動而邪笑:“只要黑夜仍在,我.便願入這深淵,而這暗夜便是爾等葬身之墓!”

  說罷,他震劍催劍域,戾喝曰:“劍域——葬夜!”

  霎那間,八方劍影破水封天,這如畫的葬夜劍域,亦隨之頃刻化為肅殺永夜。

  風師豈能畏懼?他已掌控颶刃席卷撕裂而下。

  但見秋水煌邪影縱長空,劍域如浪起八方,嗔喝劍訣曰:
  “飛雪如畫夜,殘風度寒天。愁見三秋水,鋒藏畫中仙。

  奔流匯滄海,東陽如劍升。斬情莫回首,無念勢當先”

  飛雪暗夜長空之上,劍域如秋色畫卷席卷風師,一時間劍氣如潮,邪影霹靂縱橫;
  風師司風如神,風刃似龍騰,絞亂勢破天。

  見得此等激戰,天樞長老同為劍修,也不得不讚歎:“秋水煌不愧為劍宗之主,此秋水劍域瀚如滄海,劍氣如筆墨蒼勁連綿,竟能與風師前輩爭鋒,哎~可惜了。”

  魏鼎言亦點頭道:“可惜今日之後,將再無此秋水劍域。”

  洛羽則仰望長空的激戰:“不然,如今秋水煌雖已入邪,卻依舊心執秋水劍道,他此番以劍域力戰風師,劍訣劍勢皆已傳動八方,必然銘刻入秋水弟子心中,如此無論他是勝是敗,秋水劍道都會得以傳承。”

  果然,此刻秋水宗內弟子無一不仰望崖山方向,紛紛緊握手中長劍,默默銘記劍訣。

  與此同時,秋水煌如綻放於空的花火一般,正釋放著自己最後的絢爛,一時竟隱隱佔據了上風!且劍氣縱橫肆意,已至不少修士遭受無妄之災。

  見此,洛羽鎖眉,手震龍脊邁步而出,顯然他是要與風師一起,將秋水煌盡快解決。畢竟此間事不宜遷延太久,山海如今之重還是那奈何池。

  而就在他準備加入戰團之時,身後通往這崖山的大道上不知何時,已走來了一道孤寂的身影。

  “木木閆邪?”

  “是黑刀木閆邪!”

  “大師兄!”

  一時間,大道兩側之人紛紛驚呼。

  只見來人內著破損的秋水勁武衣袍,外罩破陋蓑衣,額纏飛蕩的染血繃帶,長發高束,緩緩走來。

  此.正是秋水宗真傳大弟子木閆邪。

  洛羽止步回首,鎖眉而視正默默走到近前的木閆邪。

  過了片刻,待木閆邪站定,他才開口輕歎:“我知你一定會來。”

  木閆邪望著崖山之巔那戾氣劍影縱橫如魔的身影,顯露一霎痛苦與糾結,隨即又看向了洛羽:“可否留家師最後的尊嚴?”

  洛羽明白,木閆邪不希望洛羽出手像圍剿邪魔余孽一般群戰秋水煌。

  想到這兒,他默默點頭。

  木閆邪見了頹然一笑:“謝了。”

  洛羽開口道:“其實.你大可不必來此,煙雨自可證你清白。”

  木閆邪伸出手掌,感受著掌中鵝毛大雪的絲絲冰寒,似回憶起了幼時那饑寒交迫於樹洞下的歲月。

  腦海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寒冷夜晚,自己蜷縮在樹洞下,抱著枯草瑟瑟發抖,直到那個高大的、身披蓑衣的身影如烈陽一般映照在自己的眼前.
  此刻的他從未有過的笑了,喃喃著:“有時,我也挺羨慕你和雲劍南的,敢愛、敢恨,活得倒也灑脫,若能那般瀟灑,人生也許就不會有遺憾。

  呼~我相信浩氣如劍在心,無需證明於他人我是誰,可我錯了。因為我清楚的知道我還是那個我,我還是那畏懼寒冷的.木閆邪。”

  望著木閆邪手緩緩按在了黑刀劍柄上,已邁出了一步,洛羽連忙蹙眉勸阻:“木閆邪!世事常被人誤解,可那又怎樣?豈不知俗人自擾,智者自然,不要再前進了!”

  顯然,此刻的木閆邪已選擇了以秋水煌弟子的身份站在了這裡。

  木閆邪黯然道:“好一句‘俗人自擾,智者自然’啊!只可惜我終是俗人一個。”

  天樞長老頓時喝指:“木閆邪,休要執迷不悟,你若進崖山半步,便是與天下為敵!”

  洛羽抬手製止左右,而視木閆邪:“大丈夫之志當如百川奔流瀚海,木閆兄又何故躊躇於當下而陷左右?”

  木閆邪再次邁出了一步,他緊握住了劍柄:“劍可折而不可泯其氣,然‘斬情莫回首,無念勢當先’,師之教我終究無法做到。亮劍吧~!”

  望著眼前戰意激增,卻滿面黯然的木閆邪,洛羽忽然明白了此刻這個男人的心。

  他回到秋水站在自己的面前,那灼灼戰意是為了還恩師再生之恩情,那黯然神傷之色是悲己無奈之行。

  若自己換做是此刻的木閆邪,又會如何選擇?

  也許唯有一劍出鞘之後,才能徹底放下,放下過去的一切,成為真正的木閆邪吧。

  想到這兒,似乎一霎讀懂了這個男人的心,洛羽揮退左右。

  他也隨之邁出了一步,收了龍脊長槍,喚出了問天劍:“如你所願。”

  說罷,他已舞劍生銀花灼灼,靈力化劍影,至一劍刺天:“且看我師絕學.龍蛇九變!”

  霎那間,道道劍氣銀芒縱橫似霹鏈穿梭,竟於頃刻間交織纏繞如銀龍炸空,冠絕九丈烈蕩空間,如銀龍怒吼絞殺而下。

  顯然,洛羽並沒有使用全力,更沒有使用劍意神通,而是以夫子成名絕學龍蛇九變去戰木閆邪。

  如此,便是對同為劍者的最大尊敬。

  這一劍,是五行劍道與秋水劍道的爭鋒,是同為劍者心心相印的認同。

  木閆邪躬身拔劍式,戰意飆升至周遭空間陡然暗如黑夜降臨:“來得好~!”

  鏘!!

  於眾人驚駭的目光下,一道銀芒如東陽破曉劃破黑夜,聲出似劍鳴:“一劍洗春秋~”

  喑喑喑.!

  劍嘯如金鳴刺人心。

  神通恍如朝陽東升,蕩滅八方黑夜,竟幻如劍域似春秋輪度,一劍仿佛橫跨滄海桑田洗盡前程往事。

  這一劍早已突破了他那萬瀣神通的桎梏,不在拘泥於形而大成於意境、於心境。

  劍對劍、神通對神通,銀龍縱橫走,黑刀春秋過。

  唪!
  二人殘影刹那交錯而過,龍形劍影貫崩,春秋如畫破滅。

  鮮血飛空,雙雙刺劍背對如出一轍。

  而就在四周鴉雀無聲之際。

  砰!
  木閆邪單膝跪地,本就破陋的蓑衣已然盡數崩裂脫落,胸口殷紅一片。

  “大師兄!”

  與此同時,洛羽亦長劍猛然杵地,手按肩頭可怖的劍愴。

  “這!”

  一時間,眾人也不知到底誰勝誰負,隻知木閆邪那一劍出仿如洗去了無盡春秋歲月.
  與此同時,崖巔激戰卻分出了勝負。

  而結果卻大出意料之外。

  任誰都沒想到,身為小乘尊者的風師竟然會被秋水煌一劍重創於眾人眼前,敗退而歸!

  再看那秋水煌雖然滿身傷痕累累,可謂狼狽至極,但依舊狀若邪劍魔神,不可一世。

  而就在洛羽祭出龍脊開始催勁無難妖體,準備與風師合戰那秋水煌時。

  “且慢!”

  此刻,木閆邪正望著眼前散落在地的蓑衣,滿面冷酷道:“你答應我的。”

  說著,他已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下,向著崖山之巔走去。

  本該面目猙獰陰沉的秋水煌在見得登山而來的木閆邪後,仿佛恢復了一些清明,眉頭不斷顫動,似喜又似震怒:“你不該出現在這崖山之巔,滾~!”

  木閆邪面露慘然,來到了秋水煌的跟前,雙膝轟然跪地深深拜倒:“弟子.不得不見。”

  而就在此時,風師已重整旗鼓,登雲乘風厲喝道:“秋水煌,今日便叫你師徒二人葬身於此!”

  “老匹夫,找死!”

  顯然,此刻已墜魔道的秋水煌根本不懼風師,在聽得風師囂張一言後,他頓時恢復猙獰。

  只見他一把揮開木閆邪,便要出手再戰。

  可卻不曾想,木閆邪已轉身一劍率先刺出!
  噗~!!!

  於眾人震驚的目光下,漆黑的長劍已沾染著鮮血,刺破了秋水煌的丹田。

  “這這什麽情況?”

  “木閆邪弑師了!”

  此刻的木閆邪滿面痛苦之色,因為他一劍刺破了自己恩師的丹田要害,那凌厲的劍氣,早已將秋水煌丹田絞殺的淡然無存!
  秋水煌震驚而扭曲的面容緩緩側目看來,難以置信道:“邪邪兒你?!”

  木閆邪眼中淚水劃落:“師尊,您.走慢些。”

  手中黑刀力震之下,長劍上戮,劍氣縱橫於體內,直破識海!

  秋水煌不顧心絞痛苦,他沒有半點反抗,周身戾氣正在極速消散。

  此刻的他似乎完全恢復了往昔清明,正望著自己引以為傲、視若親兒的弟子,似一霎明白了自己這傻徒兒在想法!
  他眼中閃過一抹柔光,遂肅穆咬牙厲吟:“不不!你.給我活.。”

  話音未落,他已殞命於木閆邪的懷中。

  “不~!!”

  身後雅閣廊下,傳來了女子的淒厲的嚎啕聲:“父親.!”

  木閆邪隨之身心俱顫!
  “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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