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說話的扈成突然道:“看你穿著差役的服飾,莫非現在為衙門做事了?”
林衝回道:“暫時棲身於開封府做了個小捕快。”
扈成道:“哼!那日若不是三娘救了你,你早被大蟲吃了。”
扈三娘聞言急忙出口阻止道:“大哥,你怎麽能亂說。”
林衝不以為意的道:“那日確實是三娘救了我。”
林娘子還真不知道有這麽回事,林衝也沒有跟她細說打虎的事。
她不由的對扈三娘好感倍增,怪不得夫君對這女子與旁人不同。
她端起酒碗對著扈三娘道:“貞娘待夫君多謝三娘仗義出手相救。”
扈三娘尷尬無比,她那哪裡是救,只能說是兩人同心協力打死的老虎。
她抬起美眸看向林衝,見對方視若罔聞,無奈隻得端起酒碗與林娘子輕輕一碰,“其實不用如此客氣。”
說罷飲了一口。
林娘子亦輕泯幾口。
扈成見林衝夫妻兩人如此客氣,也不好再出言針對。
扈太公哈哈笑道:“當初誰會想到會是這種結果,衙門派人來傳信,我還以為聽錯了。”
說著他又端起酒碗敬起了酒。
林衝來者不拒,與這兩父子對飲許久。
林娘子與扈三娘覺得他們太吵了,早早的離席去了外面涼亭裡坐了下來。
不多時李清照和孫道絢也到了涼亭裡坐下,幾人竟有說有笑的聊起了天。
讓扈三娘震驚的是這位年紀稍大一些的女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才女李清照。
她一時之間有些懷疑人生了,她不知道李清照、孫道韻是不是也與林衝有關系。
看樣子這個年輕的孫道絢八成是有的,否則怎麽與他同行?
林衝的形象在扈三娘心中瞬間崩塌,她心儀的男子不僅沒能免俗,更是身邊美女環繞,嘴上雖與幾人有說有笑,心裡卻是五味雜陳,苦不堪言。
直到宴席散去,眾人離開,扈三娘仍一個人坐在涼亭裡發呆。
林衝回到房間便倒在了床上,林娘子給他蓋好被子,猶豫許久還是問道:“夫君,是不是對三娘有意?”
這也正是林衝的苦惱,旁的女人他確實無所謂,這是女人他確實想帶在身邊。
他心裡明白即便林娘子同意,這事兒也沒有那麽容易做到。
這其中牽扯著獨龍崗三大家族的利益,要帶走扈三娘就必須阻止扈家與祝家聯姻,這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
林衝坐起身示意林娘子坐下。
林娘子緩緩坐下,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林衝伸手攬著她芊腰,緩緩道:“娘子,我對三娘是有那麽一點喜歡,你若覺得不妥”
林娘子雖心中早有猜測,當聽到林衝的坦言後心裡還是有些吃味。
“夫君若真喜歡,便使些銀錢將她納進家門,奴家不是妒婦。”
林衝搖了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這事兒暫且不提也罷。”
林娘子道:“能有多難?奴家看的出她很喜歡夫君。”
林衝仔細給她分析了獨龍崗的勢力分布,以及祝家與扈家要聯姻的意圖。
林娘子這才明白林衝為什麽說難。
“夫君肯定有辦法是不是?”
林衝搖頭,“沒有,除非偷偷將她拐回家。”
自古婚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衝明知道扈太公不會答應,因此連提都沒打算提。
“.”
林娘子有些看不清自己這個夫君了,扈家貌美如花女兒,真讓你拐走了,臉面還往哪擱?
“那扈家不得追到京城去?”
林衝歎了口氣,“一切隨緣吧!”
“她還在亭子裡坐著,你不去與她說兩句話?”
“娘子真的不生為夫的氣?”
林娘子起身嫣然一笑道:“若不是看她救過你,人家才不會答應呢!”
說著就推開房門離開了此間。
林衝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也出了房間。
涼亭邊,殘月斜。
一個孤零零的身影靜坐於亭內。
這是一位貌美的女子,她時不時的抽搐兩下。
也不知道她在此坐了多久,正當她感覺寒意來襲,要起身離開時,猛然發現身後站了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林衝,是她在等的人。
女子破涕為笑,隨即又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為何你成親的事沒有告知我?”
林衝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總不能泄露自己是豹子頭林衝的真實身份吧!
“當時事情緊急沒來及說。”
扈三娘身體微微顫抖了幾下,忍著抽搐道:“她是個好女子,你又何必再來見我!”
林衝道:“三娘,自打上次在陽谷縣分開,林衝心裡一直記得你,只是我也有難處。”
扈三娘聲音顫抖著道:“你走吧!”
林衝張口想說什麽,最終沒有說出口,緩緩轉身離去。
腳步聲漸遠,扈三娘才回過身,看著那人離開的方向簌簌落淚。
有時候感情就是這麽奇怪,明明兩人都沒有給過對方承諾,只是一起在馬背上待了一晚,一起打了隻老虎,便已情根深種。
扈三娘接受不了被別的女人捷足先登,更接受不了林衝不聲不響的娶了妻子,至於給林衝做小妾她根本沒來得及想。
他來了,她便知足了,至少當初兩人心裡都有對方,如今這個結果已然發生,她不甘心又能如何?
林衝回到房間裡也是心如刀割,他對林娘子除了喜歡還有責任,對扈三娘卻有著一見鍾情的感覺,這讓他如何能不心痛。
就算他可以花言巧語的哄騙,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與扈三娘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那種感覺。
他很不舍,他若無意也不會回城的時候途徑扈家莊,然而林娘子雖同意了,扈三娘卻不肯給他機會。
林衝取來宣紙,磨墨提筆書寫著心中的悲傷。
“木蘭詞·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許久他才放下毛筆,躺回床上睡下。
他寫的是自己的悲傷,卻不知扈三娘心裡比他更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