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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初年》第229章 還是生氣
  第229章 還是生氣
  迎著四貝勒回府的是新近提拔的二管事德祿,見著提前回府的四貝勒,尚未磨練得不動聲色的他不覺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福晉在何處?”雖知道蘇淺蘭跟烏拉那拉氏性情不同,不喜歡到處串門子,四貝勒仍隨口問了一句。

  “福晉現在馬場!”德祿的回答卻頗出四貝勒意料。

  “哦?”四貝勒本已習慣性的走向正院,一聽這話,心中油然生出些許不安來,蘇淺蘭該不會氣壞了,正在策馬狂飆吧?這般一想,連忙轉向,快步往後院一側的馬場所在奔去。

  私宅的養馬場自然不如天然牧場那般條件優越,這種宅子附帶的馬場,佔地不過相當於一兩個足球場,僅可以讓馬兒每天繞圈而行,以免體能衰退,真要馴馬,還得抽出一定時間放到野外去縱騎。

  四貝勒一到馬場,就看到了身穿蒙古裳,腳踏蒙古靴,手裡握著馬鞭的蘇淺蘭。不過她卻不是騎著馬在場內奔馳,而是以肘支撐著,靠在馬場的欄杆外,眺望著馬廄方向,看馬夫在那兒刷馬。

  瞧見馬夫正在刷著的就是蘇淺蘭那匹毛色獨特、神駿高大的黑馬夜辰,又見到蘇淺蘭鬢邊的汗粒,四貝勒明白,自己來晚了一步,對方這分明已經飆過了馬,正準備離開呢!
  跟在蘇淺蘭身邊侍候的是阿娜日,此外再無別人,不喜歡有事沒事擺排場,讓三五仆侍擁簇在側,這也是蘇淺蘭不同他人之處,
  四貝勒輕咳一聲,一面擺手揮退所有仆侍,將他們遠遠打發過一旁,一面向蘇淺蘭走去,在她身旁站定,喚了聲“蘭兒”。

  蘇淺蘭手中馬鞭一頓,宛若石化了般,一動不動。四貝勒掃了四周一眼,放柔了語調低聲道:“蘭兒,別生氣了!都是爺的不是,要打要罵,爺都接著,就是千萬別把爺給拒之門外,成不?”

  說到這句,四貝勒卻是憶起了自己的十四弟,正值新婚沒有多久的多爾袞,還在對男女之愛充滿興趣的時候,不知為什麽事惹惱了他的側福晉小玉兒,結果當晚吃了她的閉門羹,鬱悶得跟他訴苦了一回。蘇淺蘭不會也來這招吧?若是被她閉門不納,他的臉面可往哪擱去。

  蘇淺蘭倏然回過頭來,明亮的眼睛清澈如泓,面上卻帶著一絲笑意,輕聲嗔怪:“爺!您在說什麽呢?我有生氣麽?府裡要添丁了,該歡喜才對!至於蘭兒的大門麽,永遠都是向爺開著的,除非您自己不想來了,那就算蘭兒還給您留著門,也沒用了!”

  她知道有些女子,喜歡用拒絕行房來懲罰夫婿,她對此卻不能苟同,在她看來,自己可以因為身體不適或心情惡劣婉拒對方的要求,卻不可以用這個來作為獎罰的手段,那是不尊重對方,也貶低了自己。

  所以聰慧如她,一聽出四貝勒話裡的含義,立即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只要他還肯主動跟自己親熱,那就說明他還是愛自己,這是好事,她為何要人為的拒絕對方憐愛?

  愛養成習慣,才不容易失去,而若拒絕成了習慣,往往卻會冷卻對方的愛,二者權衡輕重,她算得明白,才不會做那糊塗事。

  四貝勒則聞語愕然:“你不生氣?”

  蘇淺蘭抿了抿嘴,發出一聲輕哼:“生氣有用麽?”

  隨之輕輕哼唱起來:“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該去珍惜?為了小事發脾氣,回頭想想又何必,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我若氣死誰如意,況且傷神又費力,鄰居親朋不要比,兒孫瑣事由他去,吃苦享樂在一起,神仙羨慕好伴侶!”

  四貝勒做夢也想不到蘇淺蘭會是這番反應,瞧著她美麗的顏容,聽著她這首發人深省的曲子,內心深深觸動的同時,忽然生出了一抹錯覺,仿佛覺得,他越是努力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就越覺得她的神秘,偶然窺視,總感覺她的背後隱藏著另一個浩大恢弘的世界。

  “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我若氣死誰如意,況且傷神又費力……呵!”四貝勒喃喃念著,搖頭失笑之中,又若有所悟。

  曲子唱完,四貝勒抬頭向蘇淺蘭望去,後者卻微微一笑道:“沒想到你今天回來的這般早,我這就去吩咐廚下早些備好晚膳。”

  “嗯,蘭兒……”四貝勒剛想去握她的手,蘇淺蘭卻已輕巧的轉身離去,讓他的手在半路劃了個空。

  真的,沒生氣麽?四貝勒心頭忽有一絲失落,他發現自己竟然是寧可接受蘇淺蘭大發雷霆、河東獅吼,也不想她反應的這般不在意,這讓他仿佛覺得,自己得到了她的人,卻無法連她的心也得到。

  正悵惘間,忽聞蹄聲得得,卻是他的愛馬小白被放出馬廄,朝他靠近過來,站在欄內,用細微的動作在表達它的親近之意。

  四貝勒不由笑著抱住了它的脖子,輕撫它的鼻梁,一抬眼,卻發現馬廄那頭不知何時豎了塊木牌,上書四個大漢字“淺蘭馬場”。

  這毛筆字,大而圓轉,氣勢十足,可是看那一筆一劃,分明缺少習練,有形無質,卻不是蘇淺蘭的手書又是什麽!
  四貝勒愣了一下,跨過圍欄牽馬走近木牌,又發現,這木牌上墨跡未乾,分明是剛剛才掛上去沒有多久。

  他見多了在書齋、水榭、軒閣、亭台等地方留字掛匾的,在馬場掛,這還是頭回見到!那丫頭還真是閑極無聊,莫非她是知道自己的字拿不出手,又想過這癮頭,便拿馬場當了練手?

  四貝勒搖搖頭,看看那馬夫已經將蘇淺蘭的黑馬夜辰收拾妥當,便開口吩咐:“等會你把爺的小白也好好刷上一遍!”

  那馬夫惶恐回答:“奴才……奴才……”

  “怎麽?”四貝勒眉頭一皺。

  “這小白,福晉不讓刷洗!”馬夫脫口而出,滿臉為難。

  “這是為何?”四貝勒聞言大感奇怪。

  馬夫支支吾吾不敢回答,最後朝著小白的屁股指了一指。四貝勒順著他手指的部位一看,臉上“騰”地一下頓然憋成了赤紅。只見那小白的屁股上,赫然也寫著三個大漢字“皇太極”。

  四貝勒僵在原地,嘴角抽了好一會,才擠出一句話來:“給爺洗!洗個乾乾淨淨!福晉那兒,爺自會去說!”

  “是、是!”馬夫一看正牌主子神色不對,連忙接過小白的韁繩,將它牽去了馬廄一側,那裡有一大缸水,正是刷馬所用。

  瞧著那水淋到小白身上,慢慢化掉了字跡,四貝勒這才咬牙轉身,大步向正院趕去。他的臉色仍然赤紅未褪,奇異的是,心中卻沒有多少憤怒,更多的,只是哭笑不得,還有……一絲暗喜。

  她還是生氣,她在生氣!只不過藏著掖著,不讓人看到她失態!一想到這點,四貝勒的步子仿佛也飛揚起來。

  整個晚膳,氣氛都很奇怪,蘇淺蘭瞧著雲淡風輕,對四貝勒溫柔一如既往,但那眸子裡始終沒有笑意。四貝勒則不然,他似乎已經沒有了剛回府時那份想要道歉的心意,只是望著蘇淺蘭似笑非笑。

  古代的男人,對愛情果真沒有半點覺悟!蘇淺蘭暗恨,於無人處不知翻了他多少個白眼。明明想得很透徹,不能拿拒絕行房一事來對四貝勒施以懲罰,可現在她想得最多的還是今夜怎麽托辭拒絕。

  撤了膳席沐浴更衣,蘇淺蘭照例捧起帳冊,先檢查一下近日的財務,等會再看看一些雜記,便可上床就寢。

  按照往常習慣,四貝勒要麽會在書房處理一會公事,要麽讀讀經史子集或者三國什麽的,等喝過飯後睡前的冰鎮飲品,才會熄燈休息。可今夜剛等蘇淺蘭看完帳冊,他就走了過來。

  “爺!我今兒很累……”蘇淺蘭剛想把托辭說出來,四貝勒便一把拽住了她,往旁邊書房帶去。

  “跟爺過來!”他的聲音裡帶著不容反對的霸道。

  “乾、幹什麽呢?”蘇淺蘭莫名其妙,她可拚不過四貝勒天生神力,隻得被動的跟進書房,轉眼一看,不知什麽時候,屋裡的下人包括她的貼身侍婢阿娜日和姍丹,全都已經被趕得一個人影不見。

  四貝勒一直把她拽到書桌邊上,取過一支小狼毫,沾足了桌上的紅泥,然後塞進了她的手裡,眯著眼睛危險地瞧著她,哼聲道:“你題的字兒,爺都瞧見了!小白是爺的愛馬,可也不能代表爺!要寫,你就往爺的身上寫!只是你得告訴爺,你這舉動,背後是什麽含義?”

  原來他都看見了?蘇淺蘭先是心中一跳,繼而便豁了出去,說就說,誰怕誰!大不了吵上一架!
  “您也是知道的!咱們草原養馬,最講究保持馬兒的優良血統,為了維持馬群的質量,便要從中精心選擇一匹最好的公馬,留著配種,稱之為種馬!至於小白麽,有種文章,最喜歡寫帝王不停納妃納妾的事兒,習慣上稱之為小白文!”蘇淺蘭說完,不屑的睨了四貝勒一眼。

  她還真敢說!種馬!她竟然把自己比作種馬!四貝勒瞪圓了眼睛,一副忍了又忍的神情,霍然轉過身去,朝自己的屁股指了一指:“成!爺明白了!與其你往小白身上寫爺的名兒,不如就讓你在爺的屁股上寫小白的名字!你寫吧!”

  蘇淺蘭萬萬想不到四貝勒會是這種反應,讓自己在他的尊臀上寫字?她一想到那情形,便是再也繃不住臉破功笑出聲來。

  聽到她的笑聲,四貝勒又轉回身來,一把抱住了她,臉上瞬即堆滿了壞笑:“消氣了?敢當爺是種馬,不如爺便種馬一回!瞧瞧是不是能跟你這胭脂烈馬配出品質更加優良的小馬駒來?”

  “不成!不成……”蘇淺蘭掙扎反對,卻哪裡掙得脫他的魔掌,瞬時間,這書房中便已是旖旎風光無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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