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150月票加更)
看著這位郡主娘娘,裴氏便有些恨恨起來,將眼風又向傅珺的身旁橫了兩眼。
也難怪她恨。
自回門之後,傅珺每每晨定之時,身邊便會跟著兩個穿著宮中女官服飾的管事嬤嬤,一姓夏、一姓盛,皆生得一臉板正,平素不苟言笑。
屋子裡平白杵著兩個宮裡的嬤嬤也就罷了,偏這兩人手裡還拿著著家夥。夏姑姑拿著的是戒尺,盛姑姑拿著的是竹板。裴氏曾親眼見過史媽媽因看傅珺的眼神有些不敬,那夏姑姑上去就是一戒尺,連句多的話都沒說,史媽/媽/的手上當時就滲出了血珠。
自那之後,國公府的下人見了傅珺全是繞著走的,別說不敬了,在她面前喘聲大氣都要掂量掂量。
有了這兩尊大佛立著,裴氏原先打算的那些讓傅珺立規矩、跪祠堂之類的手段,便皆沒了施展之處。她本想著,就算她誥命降了等,好歹她也是傅珺的婆母,婆母要治兒媳婦那還不容易麽?
可是,到了傅珺這裡,這件事還真就不容易做到了。那兩個嬤嬤動輒便是“郡主娘娘千金之體”如何如何,堵得人能說不出話來。
此刻,看著這位郡主娘娘一臉淡然地坐在那裡,裴氏就覺得肝兒疼。
她盯著傅珺看了好一會,方才收回視線,淡聲道:“三郎媳婦可有什麽要添減的?”
“謝母親垂問,媳婦沒什麽要添減的。”傅珺語聲恭謹地道。
裴氏一見傅珺這樣子就有氣,忍不住語帶譏諷:“說得也是。你是當朝郡主,身邊自是什麽也不缺的,倒是我這個做婆母的多嘴了。”
傅珺立刻站起身來,微微垂首道:“母親言重了。”
見傅珺雖言語恭敬,然站在那裡卻是腰背挺直,那種骨子裡的傲岸直刺得裴氏火氣上漲,正待再刺傅珺兩句,外頭忽然匆匆走進來一個丫鬟,一進門便蹲身道:“啟稟夫人,平南侯府來了個姓李的管事媽媽,說是有要事要見三太太。”
傅珺心頭微微一凜。
平南侯府姓李的管事媽媽,除了李娘子斷不會再有旁人了。她怎麽這時候跑來了?難道府裡出了什麽大事?
裴氏眼珠轉了轉,便吩咐道:“叫她進來。”說著又轉向傅珺道:“既是人來了,便叫她進來說話吧,人多些說話也熱鬧。”
她一面說話一面便看著傅珺,一臉的好奇根本不加遮掩。
傅珺並沒打算叫這一屋子的人聽她娘家發生的事兒。此時見裴氏如此說,她便淺淺一笑道:“母親恕罪,媳婦家裡怕是出了什麽事,媳婦還是將人迎到偏廳去說話,以免擾了母親。”
裴氏一聽此言,臉立刻就拉了下來,然不待她開口,傅珺立時又笑道:“母親若是想要人陪著說話,媳婦留下盛姑姑陪您吧,盛姑姑最會說掌故,媳婦也時常與她說話兒來著。”說罷她便吩咐道:“盛姑姑,你留在此處陪母親說話解悶,何時母親解了悶,你再回來罷。也算是替我盡一盡孝。”
盛姑姑板著一張冷臉,握著毛竹板子如同那官老爺的在朝堂手執玉笏一般,肅臉應了聲“是”。這裡傅珺便又向裴氏蹲了蹲身,便自帶著人轉過了槅扇。
裴氏差點兒沒氣個倒仰。
這是哪家的兒媳婦敢這麽囂張?她這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攤上這麽個兒媳婦,連多問一句都能給你頂回來。
傅珺可沒管裴氏在她身後氣得臉紅脖子粗,隻一路匆匆出了素心館,舉眸便見前頭的白石甬路上走過來兩個人,一個是方才傳話的丫鬟,另一個正是李娘子。
李娘子的面色倒還平靜,並不見焦色。
沈媽媽忙趕前幾步迎了過去,打發走了那個丫鬟,一行人便拐上了另一條甬路,不多時便到了花園偏廳。
這偏廳乃是三間敞軒,朱欄玉砌,裝飾得倒也華美。進屋之後,傅珺派人守住了前後門窗,又給李娘子端了張小杌子,方問:“李管事為何事而來?”
李娘子此時才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來,向左右看了一眼,方低聲道:“是府裡出了件大事兒,因實在瞞不住了,三老爺便使了奴婢來跟娘娘說一聲兒,過不了幾日外頭只怕也要傳開了。”
傅珺神情微肅,道:“你隻管說罷。”
李娘子便又將聲音壓低了一些,道:“老奴便從頭兒說起吧。姑娘回門之後的第三日,有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妻便尋到了咱們府門前,說是有要事要尋三太太說話。娘娘也知道,三太太病得很重,自是見不了客的。那門上的人不敢耽擱,便回到了大太太那裡,大太太便將這夫妻倆領進來了。誰想這老夫妻一見了大太太便跪下了,哭天抹淚地道他們乃是五姑/娘/的親生父母,此番是專門來帶親女回家的。”
“什麽?”傅珺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時間直是難以置信。站一旁的沈媽媽亦跟著張大了眼睛,面色極為震驚。
“五妹妹的親生父母找上門來了?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兒?她不是母親生的麽?”傅珺追問道,隻覺得這事情實在匪夷所思。
李娘子亦是一臉匪夷所思的神情,道:“回娘/娘/的話,可不正是這個話兒麽。當時大太太也驚得不行,實不敢相信這話。但這對老夫妻卻言之鑿鑿,隻說五姑娘是他們的女兒。大太太見茲事體大,也不敢瞞著,先將那老夫妻安撫下來,即刻便稟了侯爺並三老爺,老夫人那裡卻是隱下沒報,只怕又驚得她老人家病了。過後侯爺並三老爺便請了那老夫妻過去問話。誰想這一問之下,這事情卻原來竟是真的。五姑娘果真便是他們當年丟下的女兒。”
傅珺已經完全聽傻了。
這般天方夜譚的奇事竟然便發生在侯府,她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李娘子又道:“這對老夫妻男的叫吳原興,女的是吳李氏,乃是貴州安順人。吳原興說,當年他們夫妻做了些小生意,輾轉到了京城,因生意不好做,身上錢財也沒剩了多少,偏這時候吳李氏產下一女。他家裡人口本就多,再養不活一個女兒,隻得騙人說女兒夭了,偷偷將這孩子丟在了一戶人家門前,他們躲在一旁,親眼看著一個中年媽媽將孩子抱了進去。他們還說了那位媽/媽/的長相,倒是與三太太當年身邊的范嬤嬤很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