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回家吃飯
蘇夕曉破口大罵,路邊圍觀的百姓們也議論紛紛。
“唉,是啊,有什麽事這麽急?莫非是公務?”
“公務自有令旗開道,這位沒有啊!”
“看著有點面生……”
“孩子若有個好歹,她娘可怎麽活哎……”
眾人議論,陳露青自然也聽到了。
他行路急促的確不假,可這孩子突然跑出來,怪他?
陳露青冷呵一聲,道出心底不滿,“傷者藥費我可以承擔,可我坐騎乃軍中戰馬,受此一驚,恐怕很難再上戰場,這一筆巨額損失,又有誰來承擔?!”
蘇夕曉冷眸如刀,“依你之意,馬比人命重要?”
當然。
不僅是陳露青這般想,其他人也覺得沒毛病。
一旁焦躁不安的駿馬,英姿矯健、毛發油亮,怎麽看都是一個字:貴!
再看小姑娘和她娘的粗布衣衫,恐怕全部家當湊一起,還不如這匹馬的身價高。
特別是陳露青話語中“軍馬”二字一出,頓時有人改了態度和口風,數落起小姑娘的親娘來。
“怎麽不看好孩子,偏偏讓她跑到街上惹事?”
“就是,小孩子可要看緊了,否則傷的恐怕不只一匹馬,好在攤子還都沒有砸。”
“這馬也不知要賠多少銀子,她們錢夠?”
“那就看這位大爺肯不肯手下留情嘍。”
“……”
眼見眾人態度瞬間變,小姑娘母親跪在地上爬到陳露青身邊,“對不起,都是奴家的錯,是我沒有看好女兒,求大人饒命,是奴家的錯,可奴家實在賠不起這銀子,您開恩,開恩啊……”
婦人連連磕頭道歉,陳露青並沒理睬。
他拿出一張請柬遞給蘇夕曉,隻想完成任務快離開,“原本我就是來尋蘇醫官的,大司馬今晚宴請,希望蘇醫官能賞臉。”
眾人一怔,目瞪口呆。
啥啥啥?
居然是大司馬的人???
那是新到任的軍中將領,是國之重臣,還是少府尹的親哥哥。
他宴請蘇夕曉?
難不成蘇醫官與沈大人真的……
人命官司順便變成八卦雜談,蘇夕曉也愣住了。
可即便是沈南琛哥哥的人又怎樣?
眼前這個小姑娘恐怕很難保住命。
蘇夕曉眼見小姑娘的呼吸越來越弱,直接與陳露青道:“你是行武之人那便更好,擔架來的太慢,救人會被耽擱時間,我把孩子放你手臂上,你將她端到醫館裡,但你必須保持平衡不能動,她內髒有傷,真的非常危險,越快越好!”
陳露青一時愣住了,沒想到蘇夕曉提這要求?
“蘇醫官,我還有要事在身……”
“可畢竟是你的馬踢傷的人。”
“但那不是我的責任。”
蘇夕曉頓時威脅道:“我不管是不是你的責任,人命關天,你若不答應,晚上見到大司馬,我就說你視人命如草芥,有本事你現在就走!”
“您這是誣告!”
“我這只能算是添油加醋。”
“……”
陳露青憋了口氣在心中。
可這個威脅他還不能不接受。
將衣袖整理平整,陳露青再怎麽窩火也只能幫她這個忙。
蘇夕曉到街邊地攤借了一塊擋板,讓陳露青端住,隨後才把孩子放在他的手臂上。
“千萬不要動,一定不要動。”
“懂。”
“裴羽,在前面引路!”
“是!”
裴羽在前開道,蘇夕曉護在一旁,但凡看熱鬧湊近想瞄兩眼的,幾乎全都被蘇夕曉狠呆呆地斥到一邊兒去。
陳露青不愧是行武出身,即便手臂酸痛,他也硬生生地咬著牙,將小姑娘平平穩穩地端到了醫館中。
醫館早已得到消息,孩子帶到之後,便直接進了診療室。
陳露青把孩子放在了手術床,一抬頭,就看到那還沒掛上簾子的人體骨架。
害怕倒不至於,驚呆是有的。
再想仔細打量蘇夕曉時,卻見她已經穿好手術服、戴好手術帽子和手套,裴羽清洗手術工具,郭奴兒送來麻沸散又兌好了消毒水。
手術前的準備有條不絮,人少事雜、卻沒有一絲忙亂。
陳露青沒等開口問,蘇夕曉則直接攆人走,“你怎麽還在這裡?你可以走了。”
“晚上大司馬的邀請……”
“你看我像有空去的樣子?”
蘇夕曉舉著手術刀,想到那是沈南琛的兄長,一根筋的腦瓜突然靈活了一點,“手術如若順利,我會如實赴約,不會給你告狀的。”
陳露青松一口氣。
蘇夕曉:“臨走時記得付診費銀子。”
陳露青:“……”
揉了揉酸疼的胳膊,陳露青氣勢洶洶離去。
手術室的房門一關,所有人禁止入內。
蘇老燦早聽郭奴兒說了陳露青的來歷以及剛剛曉兒姐破口大罵。
他很想解釋,卻無從下口。
陳露青也壓根兒沒給他解釋的機會,丟下十兩銀子,便瞬間沒了影兒,好似這裡並非醫館而是閻王殿,真是能跑多遠跑多遠。
蘇老燦的心,比冰水還要涼,僅僅一刻鍾的功夫,嘴角就冒出個火癤子。
罵了大司馬的人,還勒索人家給了銀子。
“造孽啊,真是造孽……”
沈南琛聽說沈西贐仍舊邀請蘇夕曉到春熙樓赴宴,並未如張卓和趙石喆擔憂的那般大發雷霆。
他悠哉悠哉的一言不發,讓人一時摸不到頭腦。
“大人,您就不擔心會出茬子?之前不是想攔著嗎?”張卓很納悶。
沈南琛抿了抿嘴,“我攔得住?而且美媳婦兒早晚都要見公婆?是有這麽句話吧?”
張卓白眼翻到後腦杓,“人家曉兒姐沒答應您呢,現在是您一廂情願。”
沈南琛頓時臉色落下來。
趙石喆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而且我聽說,今兒曉兒姐還把陳露青當街臭罵了一頓,威脅他不幫忙就去找大司馬告黑狀……陳露青那個小心眼兒,恐怕不會說曉兒姐好話。怎麽收場,您看著辦吧。”
沈南琛很不以為然,“罵的有錯嗎?非十萬火急大事,當街騎馬縱奔,就是該罰。”
“可她罵的是您兄長的得力副將,而且還是您大嫂的遠房親戚,這雙小鞋恐怕是跑不掉了……”
沈南琛道:“不合腳的鞋,她為什麽要穿?大不了就光腳走。”
幸災樂禍沒得逞,張卓只能冷笑道:“原本我覺得曉兒姐不開竅,合著您這腦袋瓜也不怎麽靈光,別說,您二位還真般配。”
“所以,晚上這頓宴請誰愛去誰去,曉兒根本沒必要赴約。”
沈南琛想了明白,悠哉悠哉地站起身,撣了撣錦袍上的褶皺,一臉期待道:“時辰到了,咱們回家吃飯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