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差錢兒
趙石喆和王友來說了曉兒姐已身殘力竭,準備回城休息,王友來便立即召集所有醫官開會。
主要是總結了具體災民救治人數,更是將蘇夕曉一通猛誇。
對蘇夕曉的誇讚,眾醫官是認可的。
二百七十九位傷者,蘇夕曉一力承擔一百三十六位。
外加蘇老燦趕到後的藥材器具支援,於情於理,此次任務的嘉獎也應該歸蘇夕曉所有。
何況,他們還每個人都得了蘇老燦贈送的口罩呢……
事情簡單說完,王友來便讓眾人準備隨大部隊撤退,留下肖方和劉宏炳二人在漁村收尾,過兩日再回府城。
肖方很不滿,卻又不敢說。
看著王友來在蘇夕曉馬車旁,笑燦如花的誇獎,他朝旁邊啐了兩口道,“學過幾天手藝的草莽村姑,撞了大運而已,還真以為自己是金鳳凰了。”
劉宏炳嘿嘿一笑,“誰讓咱沒人家勤快呢?換成我,我還真沒這本事。”
肖方不忿,“也就是模樣不錯,還不是被玩幾天就膩了……”
劉宏炳仿若沒聽見,折身進了官兵臨時修建的草房中歇下,根本不想摻雜勾心鬥角。
……
而此時蘇夕曉雖然渾身累的動彈不得,卻沒忘記最重要的事。
錢!
今兒那一馬車的藥料,可是蘇家很寶貴的家底兒,就這麽貢獻出來,府衙總得報銷點吧?
王友來聽蘇夕曉說到錢,面色複雜的偷看了沈南琛半晌。
沈大人的女人,還算計這點小錢兒?
沈南琛面無表情,好似這是很正常的事。
趙石喆在旁邊擠眉弄眼,幸災樂禍道,“這事兒王大人若不說清楚,曉兒姐今晚都睡不安穩,還是快些給個答覆,我們也要馬上回城。”
“這也是個事兒?”
王友來很納悶。
“具體多少銀子,你寫個報告遞上來,府衙直接撥款,就是這麽個流程。”
蘇夕曉恍然點頭道:“放心,我一定算得很清楚,不多拿府衙一個銅子兒。”
“曉兒姐啊……”王友來語重心長,“和州府挺大的。”
“我知道啊。”
“富戶鄉紳、世族大戶也不少。”
“看出來了。”
“所以真的不差錢兒……”
王友來感覺這話說出口有些膨脹,細心的解釋道:“別看咱醫務局是個小部門,在府衙內是低頭走,但醫官的收入是可以的。到醫務局請醫官出診,十兩銀子起,還不算藥料錢。醫官與衙門二八分帳,還月月另有俸祿。”
這點小錢值得在意?
不過這句王友來沒說。
蘇夕曉瞬間驚呆,“八成?衙門真黑。”
“這八成包括每個月常平倉為百姓舉辦的慈善救助,還有諸位醫官的月俸福利和醫療用品的更新換代,譬如今天蘇伯給醫官們拿了二十個口罩,你也可以算在帳目內嘛……”
蘇夕曉眼前發亮,“那我還損壞了很多手術工具,需要重新做……”
“算,也算。”
“接斷腿傷者的時候,手術床也有耗損。”
“都算都算。”
“那我……”
王友來倒嘶一聲,“無論是耗損的物件還是新物件,府衙可以出錢,但新物件你必須做兩套,留一套給醫務局,容我上報京中禦醫院,給府衙撈點功績,另外一套你偷偷摸摸留作自用,否則面子上說不過去。”
“王大人說話算話?”
“當著沈大人,我怎敢信口開河?”
蘇夕曉笑嘻嘻誇他體恤下屬。
王友來隻心中感歎縣城出來的姑娘能力再強也是眼界太淺。
只有趙石喆知道他跳了多麽大的坑。
曉兒姐那厚厚一疊圖紙,起碼有百樣物件,而且就她對材質的挑剔程度,不知要敗多少銀子。
他已經能想到王友來懊悔時的痛苦樣子……
“歇著吧,有事過兩日去府衙再說。”沈南琛見她已經睜不開眼。
蘇夕曉輕應一聲,立即與王友來告別,沈南琛跳上馬車,趙石喆便馬上開路。
依偎在暖融融的大氅上,蘇夕曉得逞後不禁笑出了聲,“有府衙報銷,我可真是省了好大一筆錢,這位王大人也有趣,沒那麽多的官架子,也挺好說話,或許也是因為有大人在。”
“他是府衙推官劉銘的妹夫,藥商出身,算是花錢買了個主醫官當,為人油滑,眼光毒辣。”沈南琛言簡意賅,“他一眼就看出你那些物件的價值巨大,所以才來攀交。”
蘇夕曉微微點頭,“那也隨他,反正我又不想爭,不過我想繼續開醫館,不去府衙坐班,行麽?”
趙石喆聽見插了話,“曉兒姐,你還要繼續開醫館?你現在可是府衙的醫官!”
蘇夕曉駁道:“府衙派遣的差事我又不是不參加,但沒有病人的時候,我的時間不都浪費了?”她的救治任務才是重中之重啊。
沈南琛答應的乾脆,“可以,我來周旋。”
美美一笑,蘇夕曉滿足的闔眼睛。
她實在是太累太累了,很快就睡過去了……
而且睡成死豬一樣。
等她醒來時,已經是翌日的傍晚時分。
窗外的霧月已瑩瑩呈現,透過窗欞灑入房間的紅霞暖光,肆無忌憚地鋪在青石磚的地面上。
蘇夕曉這才意識到,如今已經是在新家了。
溫軟的大床鋪了厚厚的絨,床單下是一層羊毛毯。豐滿和厚,綿軟無比,滾在上面好似倒在棉絮中,讓蘇夕曉滿足到隻想賴床,不想起身。
可是沒過多久她便發現,不是她想不想起,而是渾身酸軟的根本起不來。
垂在床邊的手指雖然還能動一動,卻軟的攥不住拳頭。
昨天的消耗過度,造成肌肉供氧不足,乳酸大量堆積滲透,嚴重的肌肉水腫。
都是自己作的……
可看著手心中,治療任務的數字突然增了一百多,她仍是興奮依舊。
再來一次的話,她還是會這麽拚。
誰讓她是蘇夕曉呢?
屋中央的桌案上,擺了整整一壺的水。
她口乾舌燥,很想下床去灌個痛快。
腰椎刺骨的疼。
腿如面條般酸。
一動都動不得,她只能趴在床邊朝外喊:
“陳娘?”
“陳娘……”
口燥唇乾咽喉腫,她喊出的微弱聲音,還不如奶貓聲大。
陳大娘怎麽可能聽得見?
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