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缺乏實戰經驗的士兵，越容易士氣崩潰，進而導致一哄而散。

  想要消滅一萬頭豬，還要一隻一隻地殺，但想要擊敗一萬個新兵，只需要擊潰其士氣，剩下的人就會一窩蜂地逃個乾淨。

  柳明當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再怎麽說，這也是一萬大軍。

  一旦秦風扛不住壓力，南境部隊的優勢就會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直接把秦風給壓死。

  “孫將軍，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安心，才故意說得如此輕松。”

  “我雖然幾乎不上戰場，但跟隨在秦王身邊這麽久，就算是耳濡目染，也學到了無數軍事常識。”

  “這一萬大軍的真正作用，不是直接擊垮秦王，而是產生的軍事壓力。”

  “當南境部隊得知有一萬援軍趕來，自然會士氣大振，而秦王麾下的將士們，則會變得絕望。”

  “雙方士氣相差越大，秦王輸得也就越快。”

  聽到柳明這番分析，孫波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他沒想到柳明這個間諜頭子，竟然也如此通曉軍事。

  沒錯，孫波的一番言論，就是在安撫人心。

  雙方都快狗腦子打出豬腦子了，姑蘇城竟然還能派出一萬部隊，這對於秦風而言，無異於雪上加霜。

  偏偏孫波拿這一萬敵軍毫無辦法，為了避免軍心動搖，他才故意貶低這支新兵。

  既然柳明戳破了這層窗戶紙，孫波也就不再遮掩，當即長歎了口氣。

  “眼下的難處在於，我主力大軍已經筋疲力竭，根本無力再支援東線，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萬敵軍開赴戰場。”

  “現在別說中原和北境，就連最近的靈州，都無法及時派兵支援。”

  “除了聽天由命，已經別無選擇。”

  這些話若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身為監軍的柳明，可以直接給對方安一個“動搖軍心”的罪名。

  但孫波畢竟是主將，洞悉整個戰場局勢，連他都這麽說，可見這場仗確實已經到了絕境。

  究根結底，現在任何奇謀計策都毫無意義。

  唯一能夠扭轉頹勢的辦法只有求援。

  可問題是，現在能去哪求援？中原和北境遠水解不了近渴，而靈州駐軍至少需要兩天時間才能趕來。

  姑蘇城西線倒是有四千駐軍，問題是，這四千駐軍依托山地，封鎖姑蘇城西側，根本不能調動，否則和自廢武功沒什麽區別。

  至於在姑蘇城南方活動的騎兵，更是肩負著切斷聯系，襲擾阻擊增援的重任，同樣分身乏術。

  就算是柳明再精於算計，此時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根本想不出，還有什麽部隊可以投入戰鬥。

  就在柳明和孫波一度意志消沉之際，傳令兵卻突然匆匆衝進大營。

  “將軍！有貴客臨門！”

  貴客？！
  孫波和柳明對視了一眼，皆是一頭霧水，這個時候，有誰會跑到前線來？而且還是所謂的貴客……

  柳明直截了當地呵斥起來：“什麽貴客！若是無足輕重之人，直接轟走，現在跑到前線來，分明是添亂！”

  傳令兵連忙解釋：“來者乃是……大小姐沈清辭。”

  什麽？！

  柳明為之一愣，連忙站起身，失聲驚呼：“大小姐怎麽來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這個時候，現在這裡太危險了，若是被秦王知道，必會分心。”

  “速速派兵，護送大小姐離開前線，前往靈州避難。”

  孫波也嚇了一跳，他太清楚沈清辭對秦風的重要性了，萬一沈清辭出了點意外，這場仗也就不用打下去了。

  面對柳明的命令，傳令兵卻連連搖頭，語氣既緊張又興奮。

  “柳大人有所不知，大小姐並非孤身一人，而是有大隊人馬護送。”

  大隊人馬？

  柳明眉頭一皺：“有多少人？”

  由於整個前線都亂成了一鍋粥，草木皆兵，風聲鶴唳，一直在附近活動的錦衣衛，也受到了限制。

  再加上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姑蘇城上，因此柳明對於後方的情況，反倒知之甚少。

  傳令兵連忙回答：“五百天機營衛士，一千仆從軍。”

  得到這個消息，柳明的嘴巴逐漸長大，他的眼神盡是不可置信：“大小姐怎麽會帶來這麽多人，而且……足足有五百天機營衛士？！”

  要知道，如果是單純五百天機營衛士，對於戰場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畢竟天機營衛士不耐惡戰。

  真正令柳明興奮的，是那一千仆從軍。

  有仆從軍同行，意味著這五百天機營衛士，全部攜帶著重甲，換言之，這相當於一個加強重甲營！

  按照傳令兵的說法，沈清辭之所以突然來到前線，乃是因為柳紅顏和謝雲兒以及祁陽郡主三女。

  這三位姑奶奶，偷偷跑出京都，來前線投奔秦風，至今為止消息全無。

  李瀟蘭和景千影實在是放心不下，就拜托沈清辭來前線把三女找回去。

  秦天虎深知前線一直在打仗，為了避免沈清辭半路遇到危險，更是為了助秦風一臂之力，所以調派了這支部隊，一路護送沈清辭南下。

  得知了來龍去脈，柳明和孫波頓時興奮起來。

  孫波高興的直跺腳：“哈哈哈，太好了！正愁無兵可用，如今有這支部隊投入戰場，勢必會為秦王減輕巨大的壓力。”

  柳明也不再遲疑，立刻下令：“快把大小姐請過來！”

  不多時，在一眾將士裡三層外三層的護送下，沈清辭出現在了大營。

  柳明直接抱拳行禮：“錦衣衛主使，拜見大小姐！”

  沈清辭已經知道前線經歷了兩天一夜的鏖戰，沒有任何客套，直截了當的問道：“風兒在哪！”

  現如今，沈清辭已經逐漸具備秦家的家主之威，大事小情，幾乎都有沈清辭做主。

  柳明知道瞞不過沈清辭，就把東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得知秦風經歷了兩天一夜的險象環生，沈清辭的小臉變得更加冰冷了，以此來掩蓋心中的慌亂。

  “柳明，我帶來的這一千五百人，全部交給你了，務必助風兒打贏這場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