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虎心裡自然不願意,但在大統領無比期待的眼神注視下,又不好拒絕,隻好硬著頭皮答應。
一看寧虎答應了,周圍的將領也不甘示弱,紛紛將自家公子推上來,說什麽也要讓寧虎帶著去見見世面。
整個京都,半數軍方子弟,都跟在寧虎屁股後面,有說有笑,期待無比地朝著天機營而去。
同一時間,秦風則蹲在後院,雙手抱著腦袋,哭喪著臉,怯生生地看著景千影:“四姐,你就別生氣了,我和那謝雲兒除了有婚約在身之外,真沒什麽。”
景千影跪坐在簷廊上,雙手扶膝,眉眼微合,將秦風當成空氣一般。
沈青辭和柳紅顏雖然看起來氣性大,但哄起來也容易。
景千影平日裡不聲不響,一旦生氣,八頭牛都拽不回來。
秦風實在是沒轍了,便一咬牙:“若姐姐肯原諒我,我便給姐姐點小錢,喜歡什麽,出去買點什麽。”
景千影性格清冷,唯獨越來越愛財。
聽到秦風要“出血”,終於來了點反應,眼睛睜開一條縫,余光一瞥:“小錢是多少?”
秦風一咬牙:“姐姐這些年也積攢了不少錢,再加上從我這坑的……咳咳,從我這賺的,少說也有幾十萬兩銀子了吧?若是一直走咱們秦家的帳,日後恐怕會被朝中大臣詬病,萬一派人前來查帳,到時候解釋不清,恐惹是非。”
“我乾脆給姐姐收個錢莊,姐姐的錢可以直接存進去,不僅進出方便,日後還能靠著錢莊賺點。”
景千影對於秦風的提議,頗為滿意:“所以,你說的小錢是?”
秦風深吸了口氣,忍著心疼,緩緩伸出一根手指。
景千影眉頭一挑:“一萬兩?”
秦風重重一點頭,見景千影又把眼睛閉上了,連忙補充:“一萬兩銀子是買房辦錢莊的,另外再給姐姐九萬兩銀子,去置辦一身新衣裳。”
景千影清冷小臉,終於冰雪消融,流露出一抹難得笑意:“哼,這還差不多。”
錢治百病!
花了十萬兩銀子,才把這祖宗哄好,秦風卻心疼的肝都在顫。
而秦風一直以來的疑問,也變得更加強烈,便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姐,你如今平日裡也不怎麽出門,對於尋歡作樂也是毫無興趣,幾乎沒什麽花銷,為何如此愛財?”
聽到這話,景千影眼神中閃過一抹深沉,也不作答,直接岔開話題:“你離京時說的話,可還算數?”
哈?
什麽話?
秦風撓著頭想了半天,直到察覺到景千影眼神中的殺意,才終於想起來,一臉窘迫:“你說……娶你那件事?”
景千影臉上居然閃過一抹紅霞!
她可是景千影啊,居然會害羞?!
這一幕,驚得秦風目瞪口呆。
景千影別過臉,薄唇輕咬:“我這輩子最恨出爾反爾之人,你若敢戲耍我,我便讓你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我去……
論這股狠勁兒,景千影和李瀟蘭倒是如出一轍。
秦風當然巴不得和景千影發生點什麽,但問題是,景千影向來清心寡欲,對於男女之事,更是毫無興趣,否則京都這麽多追求者,早已經將秦家門檻踏碎了。
如今的態度,怎麽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好學生準則,想不通就問!
秦風滿臉賠笑地問了句:“姐姐,老實交代,你是什麽時候愛上我的?”
聽到“愛”這個字,景千影氣惱之余,臉頰瞬間紅透,趕緊扭開臉,生怕自己失態的一幕被秦風看到。
結果這種慌亂,反倒是把景千影自己驚了一下,自己居然因為秦風而方寸大亂?!
景千影剛想發怒,但轉念一想,秦風向來口無遮攔,自己早該習慣。
當即輕聲道:“你不是知道我愛財如命嗎?而你又精通商賈之道,不是很合理?”
是挺合理的。
只是秦風萬萬沒料到,四姐居然這麽直接。
當初秦風給自己立下宏大願景,將四個姐姐盡收懷中的時候,就覺得,四個姐姐中,肯定就屬景千影最難搞。
結果……
人算不如天算。
哪怕景千影愛的是秦風的錢,秦風也已經美得冒泡,恨不得現在就和景千影把婚事辦了。
但一想到自己有婚約在身,又是一陣鬱悶,無奈道:“我能夠理解姐姐,咳咳,非我不嫁的貞心,但謝雲兒也愛我愛的要死要活,我夾在中間很難辦呀。不如這樣,等我和謝雲兒的婚事有了眉目,我再和姐姐成親如何?”
聽到這無恥之言,景千影不由一陣唾棄,沒好氣道:“給你幾分顏色,你倒是開起染坊來了?你且記住三件事,其一,我才不管你和謝雲兒是怎麽回事,少用她來煩我。其二,我雖願意嫁你,不代表我喜歡你,你自己拎拎清楚!其三,你再敢惹我,我依舊會打得你滿地找牙!”
秦風嘴巴張的老大。
心想,景千影說翻臉就翻臉,簡直毫無征兆,雖然她愛自己愛的神魂顛倒,但自己以後還是得小心點才是。
“姐……”
景千影閉上眼睛,冷冷打斷:“滾,不想看見你。”
秦風腦袋一低:“誒,拜拜了您嘞。”
離開景千影的小院,秦風終於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轉身回到自己的院子。
結果剛推開門,就聽見一陣哀怨無比的哭聲。
還沒等秦風反應過來,小香香就已經撲進了懷裡,梨花帶雨,那叫一個傷心:“少爺,您可算回來了,奴婢還以為您不要我了。”
我去,把這丫頭給忘了。
哼,果然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秦風連忙撫摸著小香香的後背,輕聲安慰:“胡說什麽,我不要誰,也不能不要你。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別哭了。”
小香香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輕聲抽泣:“少爺,您以後不要再把我一個人丟在這了,好不好。”
“以後無論少爺去哪,奴婢都想跟在你身邊,哪怕是刀山火海。”
聽到這話,秦風心裡一暖,伸手輕輕擦去小香香臉上的淚珠,深吸了口氣:“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丟下你。”
小香香破涕為笑,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再次撲上來:“少爺最好了。”
小香香……也太好哄了點吧?
秦風心裡又高興又心疼。
這一刻,秦風也明白了自己在小香香心目中的地位,自己便是她的整個世界啊。
秦風直接將小香香緊緊摟在懷裡,不肯撒手。
小香香紅著臉,也沒拒絕,反倒一反常態的抱緊秦風,像是失而復得一般。
與此同時,秦風感覺到角落有一雙賊眼,輕哼道:“疏風,你給我過來!”
躲藏在角落“偷窺”的疏風,紅著臉,扭扭捏捏地走了過來,緊張道:“少爺,您回來了。”
秦風二話不說,一把抓住疏風的手腕,往面前一拽,不顧疏風紅得滴血的臉蛋,咬牙切齒:“本少爺回京這麽久,也不見你的蹤跡,怎麽著,忘了我之前的話了?只要我人在京都,你就要形影不離地保護我。”
“現在你是我的人,你明白不明白?!”
秦風一陣齜牙咧嘴,環繞住疏風的後腰,往面前一收。
疏風緊張地快要昏過去,一度窒息,半晌才發出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奴婢知道了,請少爺贖罪,饒了奴婢吧……”
據秦風所知,凡是身懷武藝的女人,小脾氣都是杠杠的。
比如謝雲兒。
再比如景千影。
唯獨這個疏風,拳腳功夫了得,卻生性溫柔軟糯,猶如包子一般,隨便秦風怎麽拿捏。
既然如此,秦風又豈會客氣?
索性將剛才在景千影面前受的氣,一並發泄在疏風身上。
刹那間,尖叫聲,求饒聲,嬉笑聲,回蕩在整個後院……
與此同時,天機營的氣氛有些肅穆。
徐墨和二百七十七名衛士,正在天機營大門守候。
除了留守北溪縣,輔佐林瞿奇的二十名衛士之外,現場還有十幾名衛士負傷,身上纏著繃帶。
尤其是初次與鍾靈交手,而負傷的五名衛士,傷勢較重,不過也到場了,正坐在椅子上守候。
徐墨尚且站著,這五名衛士卻坐著,著實有些不自在。
但這畢竟是徐墨的命令,五名衛士也隻好作罷。
兩營新軍,剛剛操練完,正在不遠處的校場歇息,看到勇武雄壯的衛士,眼神陣陣炙熱。
“真是想不到,這些衛士,大多都是城巡司出身,按說算不上正規軍,只因提前跟了秦公子,如今已成為大梁精銳之首,真是叫人羨慕。”
“嘖嘖,何止是大梁精銳之首?依我看,這三百衛士的戰力,恐怕是空前絕後,披靡於天下。聽徐校尉說,與公子隨行的百騎衛士,自始至終,都沒有一起作戰,或是分兵兩路,或是十人一隊。也就是說,每次激戰之際,其實只有幾十個人。”
“幾十衛士,殲滅二百北狄精銳遊騎,這等實力,真夠恐怖的。”
“秦公子曾說過,論單兵武力,衛士要不輸給殿前武士,論戰術素養,要勝過校尉,論士氣,要勝過禁軍。集百家之長,匯聚一身。論軍事價值,這三百衛士,恐怕已經不輸給一支旅級大軍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議論聲,眾衛士無不面露傲色。
從最初跟隨秦風參加淨衣禮,震驚全場,再到魔鬼訓練,以及殲滅鍾靈,三百衛士之實力,已經有目共睹。
回想起當初秦風的豪言壯志,眾衛士深信不疑!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陣喧鬧聲,眾人的視線被吸引了過去。
只見一群人,正朝天機營走來。
眼尖的人已經認出,這些都是京都有頭有臉的子弟,而人群中央者,則是寧虎。
見到寧虎,無論是衛士,還是新軍,皆是一陣熱血沸騰。
畢竟挑殺鍾靈的功績,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無法忽略。
殊不知,此時寧虎心裡要多鬱悶有多鬱悶。
起先跟隨他一起來天機營的軍方子弟,也就是幾十人的樣子。
但是隨著一路走來,越來越多的子弟加入其中,就連一些文臣之後,書香門第,也前來湊熱鬧,已經發展到了上百人。
由於沒有秦風的命令,任何“外人”不得擅自進入天機營。
所以到達大門位置,寧虎便讓眾子弟在門外等候,等秦風來了,再確定他們能否入內。
寧虎徑直來到門前,衝徐墨一抱拳:“徐兄,咱兄弟終於又碰頭了。”
徐墨也一抱拳,雖然眼神充滿興奮與欽佩,但多少卻流露著黯然。
畢竟寧虎已經封為千戶,而且立下奇功,受到京中子弟的追捧。
相比之下,留守天機營的徐墨,卻毫無建樹。
徐墨心裡不平衡,也實屬人之常情。
但考慮到,只要跟隨在秦風身邊,以後立功的機會還多得很,徐墨也就不再糾結。
聚集在門外的子弟們,一邊打量著天機營,一邊大聲議論著。
“嘖嘖,這才過去多久?天機營已經修築的猶如鐵桶一般,從外面根本什麽都看不到,論防衛,恐怕已經不輸給各大營了。”
“此言差矣!京都各大駐營,專司軍事防衛。而天機營,不僅囊括了軍事,還有商業,工坊,可謂是集百家之長於一身。依我看,用不了多久,這天機營就會成為京都首營。”
“不錯!我爹說過,天機營的新軍和衛士,戰力卓絕,莫若各大營,即便是禁軍恐怕也無法相提並論了。而且,其中囊括的財富,令京都商會都黯然失色。再說那工坊,衛士使用的武器裝備,可都是天機營工坊研製鑄造的,這一點,工部都眼紅得很。”
“嘿嘿嘿,天機營縱使成就再大,用不了幾年,不還是成了聖人的囊中物?我爹也說了,秦風之所以能獲得如此多的特權,在於一個‘舍得’。生意也好,軍事也罷,說到底都是為聖人打造的,不然你以為聖人為何屢屢給他行方便?”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衛士都聚集在大門幹什麽?莫不是在等秦風?”
“這誰知道,看著便是。”
就在這節骨眼上,一陣細微的“叮鈴鈴”的清脆銅鈴聲,自遠方傳來。
原本就站得筆直的衛士,瞬間肅然至極。
與此同時,一駕馬車,自京都大門駛出,朝著營區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