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對於小卓子的回報,興趣不大。
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無妨,北狄戰事關乎國運,二哥絕不會拿大梁興衰做賭注,若大梁國力受創,這儲位奪了去,又有何意義?”
說到這,七皇子突然話鋒一轉:“林家最近有沒有什麽動靜?前些日子秦風將林非墨趕回江南,秦林兩家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小卓子不由苦笑一聲,無奈道:“哪裡是現在才結下?秦林兩家的恩怨,早在七年前就已經結下了。秦夫人被貶回祖地七年,孤苦伶仃,秦風又極為護短,豈能容忍母親遭人如此對待?自是要報復林家。”
“京中傳言,林非墨是覬覦柳紅顏,才招致秦風遷怒。但還有另外一個更可信的說法,早在林非墨進京之時,秦風就已經想‘弄’他了,柳紅顏只是個借口罷了。”
七皇子點了點頭,覺得以秦風的行事作風,絕對能乾出這種事。
只是林家勢大,莫說秦家,即便李氏皇族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也絕不會與林家交惡。
這次秦風算是惹火上身了。
見七皇子憂心忡忡,小卓子連忙安慰:“其實殿下也無需擔心,只要秦風人在京中,林家就拿他沒辦法。聽禁軍說,林非墨離京前夜,曾派出不少殺手,其中還有天榜金字殺手,結果連秦風的面都沒見到,就被聖人滅了。”
京都固然是禁地,容不得宵小造次。
只是……
七皇子卻輕松不起來,以秦風的性格,絕不會一輩子留守京都。
只要秦風敢離開京都范圍,勢必會遭到雷霆報復。
七皇子有心扶一把,可惜被二皇子盯得太緊,也只能讓秦風自求多福了。
與此同時,禁宮禦書房,一爐香煙在空中不斷盤旋變幻。
梁帝注視著時聚時散的香煙,神情凝重,似是在斟酌什麽,敘舊過後才緩緩開口:“秦夫人離京,返回祖地守孝,已經有多久了?”
李湛沒想到梁帝會突然提起這茬,有些意外,卻不敢遲疑,連忙回答:“啟稟聖人,已有小七年光景了。”
梁帝點了點頭,眉頭微微皺起:“秦家祖地,在哪來著?”
李湛也是低頭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好像是北溪縣,具體哪個村子,老奴也記不起來了,要不然去戶部查一下?”
梁帝沒有回應,而是若有所思,片刻之後,突然想起什麽來,眼神變得更加凝重:“朕想起來了!北溪縣距離邊陲不過四十裡,朕當年駐守邊陲時,還曾去過北溪縣。”
說到這,梁帝連忙讓李湛拿來地圖,仔細研究起邊陲戰局。
北溪縣坐落於邊城西南方向,而根據從前線最新發回來的戰報來看,北狄遊騎近期的襲擾重點,位於邊城東側。由於北境平民分布較為稀疏,再加上各部兵力有限,為了施行防守戰略,伍入村,營入縣,故而由東側開始駐防。
“不好!”
梁帝猛然警醒,死死盯著地圖,冷聲道:“難怪最近北狄騎兵異動,原本是全線襲擾,盡可能的拉開戰線,讓我邊軍將士疲於奔命,如今卻匯兵於東側,表面看似是集中一點突破,實則卻是聲東擊西!”
“北狄探子無孔不入,想必早已得知,秦天虎於此戰的位置!一旦秦夫人落入北狄之手,且不說能否動搖秦天虎之忠心,倒是朕哪怕是為了堵住朝中悠悠眾口,也不得不革掉秦天虎!”
說到這,梁帝連忙抬頭看向李湛,低喝道:“傳朕口諭,速派千裡急報,通知車騎將軍,分兵駐守北溪縣,務必保證秦夫人安危。”
李湛意識到問題嚴重性,不敢耽擱,剛要離開,卻又折返回來:“秦大人那邊……”
梁帝本不想將此事告訴秦天虎,免得秦天虎分心。
但轉念一想,倘若此事出現差池,梁帝隱瞞不告的作為,勢必會讓秦天虎寒心,反而弄巧成拙。
片刻沉思,梁帝點了下頭,李湛也就領略深意,快步而去。
傳令兵騎乘快馬,衝出京都大門,連夜火速奔赴前線。
同一時間。
邊城,北溪縣。
十六匹戰騎,正全速向北溪縣青石子村,奔襲而去。
一路之上,連續繞過三處崗點,最後一處實在是繞不開,帶隊副尉一聲令下,十六匹戰騎兵分兩路,一路直接衝進崗點,橫衝直撞,馬槊長刀,見人就砍。崗點瞬間亂成一鍋粥,由三十人駐守的崗點,轉眼便傷亡過半。
剩下還沒反應過來的兵卒,竭力逃出崗點,卻被早已埋伏在外的遊騎,接連射殺。
短短一盞茶時間,三十人駐守的崗點,便被屠盡!
簡單清理戰場,將屍體藏匿起來,副尉帶領屬下,繼續奔赴青石子村而去。
此時已是深夜,青石子村的六十口百姓,早已陷入夢鄉。
十六匹北狄戰騎衝進村口時,村子裡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一員戰騎行至副尉身旁,虎目掃視著靜謐的村莊,沉聲道:“副尉大人,根據探子回報的消息,這青石子村,便是大梁兵部尚書秦天虎之祖地!其妻女在此守孝,已有七年之久,料想就在村中。只是到底住在哪個院落,暫時不明。”
副尉一揮手,面無表情道:“分六騎,把守村子要道,剩下的人衝入其中,挨家挨戶的找!凡有相似者,留活口,其余格殺勿論!”
話音落,十匹戰騎便衝出村子,撞開院門,逐一搜查起來。
緊接著,慘叫聲回蕩在這座偏遠小村莊。
睡夢中的李瀟蘭被慘叫聲驚醒,披了件衣裳,來到院子,隔著門縫往外瞄了一眼,卻見兩個北狄打扮的士兵,正不分青紅皂白的砍殺無辜村民。
李瀟蘭眉頭一擰,連忙將院門關好,快步返回,來到母親秦程氏的房間,卻見秦程氏早已起身,正有條不紊地收拾著細軟。
眼前這個四十來歲的女人,雖然一身民婦打扮,但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豪門氣質,卻難以掩蓋,柔美又不失莊重。
正是秦風之母——秦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