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魯明也就不再遲疑,轉身揮了下手:“帶上來。”
四個工匠,抬著一個四四方方卻很纖薄的東西走了進來,上面遮著紅布,像是牌匾。
緊接著又有一個工匠,抱著一個粗糙木盒走了進來。
沈青辭眉目微顰,疑惑道:“這是何物?莫不是牌匾?風兒要給誰送牌匾?”
魯明也不解釋,只是露出一抹滿懷深意的笑容:“大小姐一看便知。”
沈青辭當即走過去,挑開紅布的瞬間,整個人直接僵住。
出現在眼前的並非牌匾!
而是四片堪稱鬼斧神工般的琉璃頁!
周圍由上好的紅木鑲裝,雕刻著精美的龍紋,竟是一扇窗戶!
之前長公主賞給沈青辭的琉璃珠,沈青辭一直珍藏著,乃是她此生最金貴的財產。
而如今,那視若珍寶的琉璃珠,與眼前的琉璃窗一比,倒是可以直接扔了!
二者,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沈青辭捂著嘴,強忍心中吃驚:“這琉璃是從何而來?”
魯明早就料到沈青辭會是這種反應,不由暗暗得意:“乃是少爺煉製。”
此言一出,沈青辭被再次驚住。
煉製琉璃?!
這麽多年,別說京都的商人,即便是工部,也一直在想方設法研究琉璃的製成方法,可惜卻一無所獲。
而如今,這琉璃製法,居然被秦風給掌握了,簡直不可思議。
若一兩件琉璃器,只能當做奢侈品珍藏。
現在掌握了琉璃製法,變成一門可以持續發展的生意,豈不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富可敵國?
沈青辭心中震驚不已,盡管早已經習慣了秦風一鳴驚人式的做派,但此時看著眼前的琉璃窗,還是忍不住驚歎不已。
沈青辭強忍震驚,疑問道:“就算掌握了琉璃製法,也不能如此暴殄天物,做成窗戶算怎麽回事?”
魯明直接將秦風交代的話,原原本本轉述給沈青辭。
得知秦風要給聖人送禮。
再加上秦風此行一去北溪縣,凶險無比。
沈青辭便暗暗感歎,秦風這小子,看似瘋瘋癲癲,實則卻心細如發,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提前鋪路,有備無患。
“既然如此,你隨我走一趟。”
說罷,沈青辭連手頭上的事也顧不得了,當即便帶著魯明前往禁宮……
與此同時,北溪縣。
二十裡,對於全速急奔的戰馬而言,也就是彈指一揮間。
距離大澤山還有一裡左右,秦風便下令停止前進,所有人將戰馬原地拴好,並且派出兩名衛士,徒步靠近大澤山,前去打探情況。
馬術對於衛士們而言,也是必修課之一,但相比於騎馬,衛士們更善於徒步。
兩個衛士眨眼間就消失在視線裡。
也就是半個時辰的樣子,兩名衛士便相繼返回秦風面前。
率先趕回來的衛士,除了發現北狄遊騎的馬蹄印之外,並未尋獲蹤跡。後回來的衛士,則直接單膝跪地,抱拳稟告:“啟稟公子,山腳發現馬糞,還算新鮮,頂多是兩三個時辰之前留下的。但大澤山內情況不明,屬下不敢貿然深入。”
秦風點了點頭,這個消息已經足夠了。
北狄遊騎還沒有離開大澤山!
雖然不知緣由,但眼下絕不是刨根問底的時機,秦風當即率領五十衛士逼近大澤山,於山腳位置停下,沉聲道:“兩伍一隊,共分五隊,一隊自左翼包抄大澤山,二隊自右翼包抄,三隊自正面逼近,四隊五隊留守原地。”
隨著秦風一聲令下,三支衛士便同時朝著大澤山摸了進去。
由於北溪縣的特殊地理環境,盡管是夏季,但植被並不茂盛,山體結構多是碎石,故而只有零星耐旱樹木,分布在山體之上,以至於視野極為開闊,只能依靠山坡或是山坳,隱藏行蹤。
大澤山雖規模很大,但排查起來卻相當快。
負責右翼的二隊,率先發現了隱藏於山坳中的十匹北狄戰馬,隊長第一時間下令,派出一名衛士,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山腳,通知秦風,剩下九人,則來到藏馬點檢查。
除戰馬與馬具之外,不見任何武器糧袋,可見北狄遊騎迫於大澤山地勢緣故,不得已放棄騎馬,轉而步戰。
二隊衛士以藏馬點為參照,繼續沿著右翼向大澤山深處推進,翻過第一面山坡,便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叫罵聲。
那口音極有辨識度,正是北狄人!
二隊隊長,趴在山坡上掃了一眼,發現山坡底部,有一座早已廢棄多時的鐵礦洞,只見一名北狄騎兵,左手攥著火把,右手拎著如同鶴嘴鋤一般的鐵戈,罵罵咧咧的鑽進黑漆漆的礦洞。
“奶奶的,區區兩個女人,竟如此難纏。”
說著話,北狄騎兵消失在視線裡,想必另外九個騎兵,已經先一步進入礦洞。
隊長眉頭緊鎖,沉聲道:“難道說……北狄騎兵在青石子村出了岔子,沒等抓住秦夫人,一路追擊到此處?如此就能解釋,為何北狄騎兵會繞遠來到大澤山。”
說到這,隊長臉色一沉:“秦夫人命懸一線,事不宜遲,你留下去通知公子,其他人隨我來!!”
話音落,隊長便帶著身邊的八名衛士,朝著礦洞快步奔襲而去。
手中短弓,挎於肩頭,自後腰抽出短刀,九名衛士沿著礦洞深處依稀閃爍的火光,悄然逼近。
很快,秦風便派出兩人去通知一隊和三隊,自己帶著四隊五隊,朝著礦洞疾奔而來。
而礦洞深處,由於荒廢依舊,支撐洞廊的木樁早已腐朽,內部坍塌的不成樣子,距離洞口不過五十米遠的坍塌岔口處,秦程氏坐在包袱上,深邃雙眸,沒有半點波瀾。
距離秦夫人藏身地最近的北狄遊騎,已經不足兩丈,盡管北狄遊騎已經盡可能放輕腳步,但細微的聲音回蕩在礦洞裡,還是清晰無比的飄進秦夫人的耳中。
火把映照出的影影綽綽的光影,也不斷在秦夫人的眼前閃爍。
饒是如此,秦程氏也沒有半點慌亂,呼吸平穩,眼神淡然,似乎對於這種九死一生的大場面,早已經見怪不怪……
當為首的北狄遊騎,即將出現在秦夫人面前的時候,一把北狄遊騎標配,形似“鶴嘴鋤”,專門用來破甲的短戈,自北狄遊騎身後的黑暗盲區中,緩緩伸出,繞過北狄遊騎的脖頸。
等北狄遊騎感受到脖子傳來的涼意,為時已晚。
短戈向後猛地一收,鋒利的戈刃,便從北狄遊騎喉嚨處劃過,鮮血迸濺。
北狄遊騎倉皇間扔掉手中的火把與短戈,多年錘煉出的實戰經驗,也敵不過此刻面對死亡的本能,雙手緊緊捂著血流如注的脖子,眼睛睜得老大,驚恐萬分的注視著面前坍塌形成的狹窄縫隙。
一個身材高挑,落落大方的女人,整個身體嵌在縫隙裡,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邪魅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