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秦風已經進城,北狄王卻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他落寞地坐在龍椅上,盡管李煜和太監還站在身邊,可是眼神裡卻早已經不複往日光芒,整個人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孤獨蕭瑟。
現如今,皇宮已經被圍死,盡管宮牆堅固,還有上萬禁軍鎮守,可是所有人心裡都很清楚,大局已定,無力回天,失敗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北狄王倒是希望秦風下令,強攻皇宮,至少這樣,他還可以在臨終前,浴血奮戰,展現國君之威。
可惜,秦風根本就沒有攻打皇宮的打算。
秦風太清楚現在的局勢了,他甚至連一兵一卒都不願意浪費,就等著北狄王心理防線崩塌,主動開門投降,或是……被同樣逼瘋的禁軍侍衛,捆綁起來,主動送出宮外投誠。
所謂撐個幾年,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就算是物資充沛,怎奈何人心經不住考驗。
李煜的臉色也前所未有的陰鬱,相較於其他官員,李煜甚至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硬著頭皮,充當這亡國前夕最後一個忠臣。
他看著意志消沉的北狄王,不禁感同身受。
“陛下,趁著禁軍還有鬥志,不如打開宮門,殺出一條血路,向北遷移,雖然北方貧瘠蠻荒,但至少是一片自由之地,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宮裡尚有萬余禁軍,無論是士氣還是戰鬥力,都絕不輸給秦風大軍,只要殊死一搏……”
不等李煜說完,北狄王已經揮了揮手,直接打斷。
在李煜眼神複雜的注視下,北狄王有氣無力道:“沒用了,秦風大軍沒有進入京畿之前,還有北遷的機會,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萬余禁軍,根本無法穿過秦風的層層包圍。
畢竟這裡可是皇宮,位於王都中心,四面八方不僅僅是街道巷子,還有四面城牆包圍。
一旦出城作戰,受製於房屋街道,勢必會被分散開來,向外突圍的速度,必定大打折扣,而且就算是衝到了城門處,也會遭到城牆上士兵的圍攻。
因此,強行突圍根本不現實。
而且就算是突圍出去,又能怎麽樣?皇宮裡這麽多人,后宮嬪妃子嗣,難道全都留在這裡等死?人要帶,錢要帶,物資更要帶,若只是北狄王一個人孤零零地跑到北方,也只不過是個落難皇族罷了,既無權力,又無兵力,還無財力。
光杆一個,憑什麽讓北方那些部落聽命行事?
卷土重來,更是無稽之談,可以說,沒有第一時間北遷,就已經是死路一條了。
等待北狄王的下場,無外乎三個,要麽自刎,帶著后宮所有人一起殉葬。
要麽堅持一段時間後,被嘩變的禁軍殺了,亦或者開門投降,余生被秦風圈禁起來,淪為階下囚。
無論是哪個下場,對於北狄王而言,都沒有任何區別。
見北狄王已經麻木,李煜也就沒再說什麽。
離開大殿,李煜漫步在靜悄悄的皇宮裡,看著周圍同樣意志消沉的禁軍,心裡已經明白,所謂的“士氣”只不過是,自我安慰的借口罷了。
現如今,大半個北狄都落入了秦風手裡,王都也被拿下了,皇宮被圍成鐵桶。
而陳斯和吳康已經逃亡博州,剩下的各地駐軍,自顧不暇,根本沒有力氣來支援王都。
連北狄王都已經絕望了,更何況這些手底下的人?
李煜背著手,不住地搖頭苦笑:“秦風啊秦風,你為何下手這麽狠,一個冬天,就把整個大狄拿下了,以至於偌大個國家,根本反應不過來。”
一家憂愁一家歡喜,整個皇宮籠罩著極度壓抑的氣息,而秦風這邊,卻是熱鬧非凡。
沈清辭等人和景千影已經分別太久,如今姐妹重逢,自然是要好好聚一聚。
而前來示好的北狄官員,則全都聚集在大堂裡,由秦風接見。
李章的專業素質極強,自從進城以來,隻過去了區區幾天,就已經把城裡的大小官員,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李章作為秦風的左膀右臂,此刻反倒像是中間人,不斷為秦風引薦北狄官員。
“秦侯,這位是刑部侍郎,這位是禮部郎中,這位是……”
等李章一一介紹後,在場的北狄官員,紛紛向秦風作揖行禮,仿佛拜見昔日的北狄王一般。
說實話,秦風對於這些主動投敵的官員,沒有任何好感,甚至打心眼裡鄙夷,但是這個國家,需要這些官員來維持運轉,如果把所有投誠的官員都乾掉,那麽這個國家也就徹底亂了套。
秦風點了點頭,故作輕松道:“諸位大臣,如今天下大勢已定,雖然北狄王依舊負隅頑抗,但已不成氣候,不知道諸位,可曾考慮過另立新君一事?”
眾官員根本沒有料到,秦風竟然會如此直接。
連最起碼的寒暄問暖都沒有,上來就問這麽嚴肅的話題。
由於此事乾系重大,在場的官員,支支吾吾,半天沒有回應。
秦風早就料到,讓他們投誠容易,擁立新君卻困難,畢竟前者只需要撈好處即可,後者卻是要擔責任。
秦風當即輕哼一聲,冷冷道:“看來諸位的心,也不算赤誠。”
在場的官員,上到兵部尚書,下到府尹,都是朝中大員,但此時此刻,面對秦風,卻比面對北狄王還要緊張。
畢竟北狄王就算再恨他們,也不會直接殺了他們。
若是得罪了眼前這位,恐怕當場就會被推出去,直接砍了。
一句“不算赤誠”直接把眾人嚇得冷汗直流。
禮部侍郎眼看著躲不過去了,只能硬著頭皮開口。
“秦侯爺,擁立新君一事,不是不可,敢問秦侯爺心中可有合適人選?”
普天之下,誰不知道秦風發動戰爭,是為了景千影?
禮部侍郎揣著明白裝糊塗,說白了,還是無法接受景千影繼位。
秦風自然明白這隻老狐狸的心思,當即冷笑起來:“我乃是外臣,豈能乾預這等大事?我倒想問問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