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瓷和張朝顯得抑鬱寡歡,久久無言。
而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景瓷面前,看到這個人,景瓷的臉色瞬間垮了下去。
“你還有臉來見我?”景瓷眼神冰冷,嬌聲呵斥道。
面對景瓷的呵斥,祺婭雖然心裡難受至極,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來。
盡管此時此刻,昔日的主子已經淪為階下囚,而祺婭則抱上了大腿,前途不可限量,身份地位已經徹底調換,但是祺婭卻沒有絲毫張揚,相反,她心裡充滿對舊主的愧疚。
祺婭和景瓷,不僅僅只是主仆關系那麽簡單,更是親如姐妹。
背叛景瓷,對於祺婭來說,簡直比殺了她都難受。
可是這世間總是有著太多太多事情,是不受自己所掌控的,要麽隨波逐流,要麽死無葬身之地。
面對昔日舊主,祺婭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澀弧度。
“公主殿下……”
幾乎是祺婭剛開口,就被景瓷冷冷打斷了。
“別叫我殿下!現如今,我已經是階下囚,而你則是秦風身邊的紅人,論身份地位,我只有被你肆意拿捏踐踏的份罷了。”
“祺婭,你我之間的情義,到此為止!”
“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我互不相欠。”
看著景瓷決絕的神情,祺婭心如刀絞,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又豈會昧著良心出賣景瓷?
景瓷不去理會祺婭,一甩長袖,轉過身去。
就在這時,景瓷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發現張朝的眼神微微一變,她余光往後一掃,驚訝地發現祺婭已經雙膝跪地,滿臉淚痕。
祺婭毫不掩飾心中的悲痛,抽泣道:“殿下,今日這一切,都是奴婢咎由自取,奴婢誰也不怨,要怨就怨自己意志不堅定。”
“奴婢不敢奢求公主殿下原諒,就算是這輩子再也無法跟在殿下身邊了,也是奴婢活該。”
“奴婢只是想告訴殿下,出賣您,絕非奴婢所願,但凡是有一條路可走,奴婢也絕不會選擇背叛您。”
看著祺婭痛哭流涕的模樣,景瓷心裡也莫名的一疼。
說到底,景瓷一直把祺婭當做妹妹看待,如若不然,在得知祺婭背叛自己的時候,景瓷也不會如此傷心欲絕。
從祺婭眼神中流露出的悔恨可見,祺婭此刻的真情流露,並不是裝出來的。
考慮到秦風的手段,景瓷心裡已經隱隱意識到,祺婭肯定是中了秦風的圈套,然後遭到脅迫,才不得不做出這種選擇。
可是景瓷依舊無法輕易原諒祺婭,輕哼一聲,什麽也沒有說。
祺婭低著頭,惆悵哀怨,自顧自地說著:“公主殿下,現如今,已經無力回天,唯有配合秦風,方有一線生機。”
“奴婢不願意看到殿下身陷囹圄,懇請殿下……”
不等祺婭說完,景瓷就忍不住厲聲打斷:“怎麽,你是想讓我背叛大狄,背叛天下百姓?做夢!”
祺婭連連搖頭,哭著辯解:“殿下,奴婢絕不是讓您當賣國賊,而是現實已經擺在眼前,就算是身死,又有什麽意義?”
“若是殿下配合秦風,自然可以造福於天下百姓,看著百姓安居樂業,不正是殿下所希望的嗎?”
景瓷直接被氣笑了,她轉過身,冷冷看著祺婭。
“安居樂業?真是天大的笑話,現在大狄萬物凋敝,百姓食不果腹,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還不是秦風!”
“如果不是秦風發動冬季戰爭,我大狄萬千生民,又怎麽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就連長水縣的百姓,都被卷入戰爭之中,這些血淋淋的現實,難道你都看不見嗎?我就算是死,也絕不屈服於秦風。”
景瓷態度極其堅決,根本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就在祺婭傷心欲絕,一度快要放棄的時候,一陣笑聲,突然從院門方向傳來。
一瞬間,現場的三人,不約而同朝著院門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青色長衣的女子,邁著輕盈步伐走了進來。
景瓷和張朝,當然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但是祺婭,在向柳明回報消息的時候,曾見過這女人一眼,因此知道,對方乃是秦風的大姐,更是秦家長女。
景瓷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女人,眉頭一挑,語氣不善道:“你是何人?”
沈清辭也不回答,就這麽邁著輕盈步伐而來。
祺婭生怕景瓷觸怒沈清辭,連忙小聲提醒:“公主殿下,此女乃是秦風的大姐,沈清辭。”
聽到這話,景瓷心裡不由一沉,她早就聽說過秦風有四個義姐,但是至今為止,卻從未見到過任何一個。
突然見到沈清辭,景瓷不禁有些措手不及,不過身為公主,哪怕是已經淪為階下囚,景瓷依舊傲然挺立,絲毫沒有畏懼可言。
沈清辭來到石桌旁坐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景瓷,片刻過後,她緩緩開口。
“公主殿下,別緊張,我只不過是恰巧路過,聽到院子裡的交談,忍不住進來看一眼而已。”
“你剛才說,貴國百姓的慘狀,都是由風兒引起來的?”
“那我倒想問問殿下,當初貴國向我大梁動兵,也是風兒引起來的?”
意識到沈清辭來者不善,景瓷也不甘示弱,當即反駁:“國戰是國戰,冬季戰爭是冬季戰爭,怎可混為一談?”
聞聽此言,沈清辭不禁失笑:“殿下真是太天真了。”
“難道在你看來,冬季戰爭和國戰,並非一場戰爭?”
景瓷眉頭微皺:“當然不是!兩場戰爭,相隔接近半年。”
沈清辭不禁搖頭歎息:“看來風兒說得沒錯,殿下雖然愛民如子,但為人秉性卻太過天真單純,根本不知道世間險惡。”
“套用風兒一句話來說,殿下凡事太過想當然。”
“你總是用最大的善意,來揣測世間最大的惡意,既如此,你不受傷,誰會受傷?”
景瓷眉頭皺得更深了,死死注視著沈清辭,不明白沈清辭究竟想幹什麽,低聲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