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吳方旭的建議,秦風若有所思。
李煜可是個老狐狸,如果隻開出空頭支票,想要這廝配合,絕不可能。
因此,想要讓李煜投誠,就必須給出實際的好處。
將來如何處置李煜,就成了難題,若是把他留在北狄,此人的勢力黨羽根深蒂固,極容易東山再起,挾持朝廷。倘若把他遷到大梁境內,無異於養虎為患,在自己身邊安插一個不確定因素。
況且,因為錦衣衛和夜梟長時間的對弈,以至於秦風和李煜都不可能信任對方。
可是吳方旭說的又沒錯,在拿下皇宮這方面,李煜確實擁有舉足輕重的分量。
就在秦風有些進退兩難之際,李章卻突然在耳邊輕聲提醒。
“秦兄,李煜此人雖然危險,但眼下卻是利大於弊。”
“若是擔心此人日後作亂,倒是可以將其與家族親屬隔絕開來,把李煜一人遷入大梁境內,由錦衣衛嚴加看管,令其無法與家人取得任何聯系。”
“李煜年事已高,也活不了幾年了,就算日後他想要搞事,錦衣衛也有的是辦法讓他死於非命。”
對於李章的建議,秦風基本采納。
說白了,現在不殺李煜,只是顧忌影響罷了,等過幾年,所有人都遺忘了李煜這號人物,便可隨時下手除掉他。
殺不殺李煜,不在於秦風,而在於李煜自己能否安分守己。
想通這些,秦風也就不再糾結,當即衝吳方旭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
“李煜此人精明至極,不必蒙騙,只需要把本侯和世子的交談,一五一十告訴他即可,他自然會權衡利弊。”
吳方旭大喜,他力保李煜,除了因為私交之外,更是為了完成秦風交代的任務。
吳方旭離開後,秦風繼續與剩下的官員,商討王都恢復生產一事。
在把這個國家交給景千影之前,必須把所有善後工作全都弄好,畢竟景千影也懷有身孕,自然不可能親力親為。
吳方旭準備了一下,次日清晨,便前往皇宮。
為了避免被禁軍直接乾掉,吳方旭沒敢直接靠近皇宮,而是先派人前去接觸,表明來意,這才鼓起勇氣朝著宮門走去。
由於大門已經封死,吳方旭只能把牆頭扔下來的繩子,綁在腰上,然後由禁軍直接拽進去。
看著一派凋零景象的皇宮,吳方旭心裡不由陣陣唏噓。
不過他此行,可不是來悲春傷秋的,而是肩負重任。
在禁軍的帶領下,吳方旭朝著大殿走去,不出所料,遠遠地就看見守在殿外的李煜。
李煜何其精明,當他得知吳方旭來到皇宮,便馬上意識到,其中必有內情,而且由於他和吳方旭之間的特殊關系,因此第一時間來迎接吳方旭。
二人見面,不禁一陣動容。
吳方旭鼻子一酸,帶著微微的哭腔:“李大人,這才過去多久,您竟蒼老成了這般模樣。”
昔日威風凜凜的李煜,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幾歲,猶如風燭晚年的老人似的。
李煜長歎了口氣,無奈道:“任誰落入這般境地,也會與我一樣。”
“吳大人,你此次入宮,可是受秦風所托?”
見李煜直奔主題,吳方旭也就不再寒暄,當即點了點頭。
“李大人,言語之前,有件事我要先告訴你。”
不等吳方旭開口,李煜已經直接揮手打斷,搖頭苦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交代給你的秘密,是不是都已經告訴秦風了?”
吳方旭搖頭苦笑:“不愧是李大人,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你。”
“此事,關乎李大人的身家性命,同樣也關乎在下的命運,在下也是迫不得已……”
李煜倒是並不在意,反正木已成舟,這秘密就算是帶進棺材裡,也毫無意義罷了,如今能為至交好友換來些許前途,也算是好事一件。
“不必在意,既然秦風派你入宮,必然是已經信任你了,還要恭喜吳大人,前途似錦。”
一聽這話,吳方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自慚形穢,無顏面對李煜,長籲短歎道:“這次入宮,除了要勸諫陛下之外,也是為了李大人而來。”
“秦侯已經許諾,只要李大人願意出手相助,便可讓李大人功成身退。”
不出吳方旭所料,李煜聽到這話,果然是滿臉質疑。
“秦風會放過我?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信不過秦風。”
“夜梟乾的所有事,他樁樁件件都記得清楚無比,而且全都算在我的頭上,恐怕秦風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吧?”
吳方旭連連搖頭:“此事千真萬確!”
“秦侯倒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只要能夠兵不血刃地拿下皇宮,即便是赦免李大人,也是極為劃算的買賣,秦侯自然能算清楚這裡面的利弊。”
“不過,秦侯態度也很堅決,李大人和族人,從此以後,只能天各一方。”
李煜不由一陣苦笑:“余生全在錦衣衛的監視下?呵呵呵,如此小心謹慎,倒還真是秦風的做派。”
若李煜只是一人生死,倒也無妨,但若是能夠保住家族,此事倒是還值得考慮。
“吳大人,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容我想想吧。”
吳方旭也不強求,當即跟著李煜走向大殿。
當看到北狄王的那一刻,吳方旭心裡莫名一揪,昔日那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雄主,此時卻孤零零地坐在龍椅上,身邊甚至連侍女太監都沒有。
可即便如此,北狄王依舊是危襟正坐,死死守著一國之君最後的威嚴。
“臣,參見陛下。”
吳方旭沒有任何遲疑,當即雙膝跪地,行了大禮。
北狄王並且苛責這個叛徒,也沒有釋懷,只是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吳方旭。
“吳愛卿,既然是受秦風所托面聖,那麽就不必多禮了,你我君臣之間簡單一些就是。”
“若是為了勸降,那麽你直接回去告訴秦風,絕不可能。”
遭到北狄王的一口回絕,吳方旭卻並不著急,而是緩緩起身,眼神流露出一抹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