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家大事方面上,秦風是不願意帶入個人感情的,可是……他也有七情六欲,怒火中燒的時候,也不是他自己能夠控制的。
秦風之所以如此憤怒,除了那些陣亡的將士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李瀟蘭!
如果不是弟兄們士氣固若金湯,戰力卓絕,死撐到寧虎趕來救援,不光所有人都會死,就連李瀟蘭也無法幸免。
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置身於危險之中,秦風就無法抑製心裡的無邊怒火。
秦風鋪墊了這麽久,終於可以收網了,這場百年一遇的大雪凍災,只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北狄的國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現在,秦風就要借此機會,對北狄送上致命一擊。
面對陳斯的苦苦哀求,秦風眼神無波,語重心長道:“陳大將軍,放眼整個北狄,你也是我最敬佩之人。”
“你拿得起,放得下,才智無雙,又懂得為大局著想。”
“你我之間的恩怨,就算與呂黎相比,也不遑多讓了,可是你卻能始終把個人恩怨放在身後,專心為江山社稷肝腦塗地,如果你是我大梁的人,你一人,就勝過千軍萬馬。”
“可惜,現在我們站在對立面,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你也會做出和我相同的決定。”
“因此……無需贅言,因為你明白,眼下這個機會,我是絕不可能放過的。”
說到這,秦風深吸了口氣,打量著青山縣衙,話裡有話道:“你以為,我為什麽非要來青山縣?”
“僅僅是為了打造棺材?”
“當然,這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畢竟我要把犧牲將士們的屍體,運回北溪縣,讓他們落葉歸根。”
“還有一個原因,是我不打算去見貴國君上了。”
“呵呵呵,如果他真的想見我,在這期間有著無數的機會,而現在匆忙召見,只不過是因為貴國的處境已經到了極限,不得不讓我拉你們一把。我可是大梁人士,兩國之間可是世仇,我豈會真心實意地幫你們?”
“如果你真以為,我是那種可以冰釋前嫌,大愛無疆的人,那我可就對你太失望了。”
“這種天真的想法,早在兩國兵戎相見的那一刻,就應該扼殺在搖籃裡,畢竟……我們可是……你死我活的血仇死敵啊。”
感受到秦風靜如止水的眼神,陳斯卻不由踉蹌了兩步,因為他明白,還是自己和北狄王太天真了,呂黎親自調兵刺殺秦風,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輕易彌補?
他們與秦風的各種接觸與合作,本身就是與虎謀皮,應當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因為任何差池,都不是他們能夠承擔的。
而且……秦風來到狄國這麽久,也考察了這麽久,他心裡恐怕早已經有了一根標尺。
這期間發生的所有事,都被秦風原原本本的記在心裡,事實證明,秦風已經失去了所有信心,他決定用另一種方式,完成他的戰略目標了。
不!不對!
準確來說,秦風的計劃從來沒有改變過,只是呂黎的刺殺行動,加速了秦風推進計劃的進程。
陳斯噗通一聲,坐回了椅子上,有氣無力道:“我……活不過今晚了是嗎?”
秦風乾脆利落的點了點頭。
“陳大哥,我很敬佩你,也很希望告訴你一些好消息,可惜,你是個聰明人,也不會相信我善意的謊言。”
“像你這樣的人才,不殺你,只會遺禍無窮。”
“我們進入青山縣的時候,你隻帶了兩個親兵,剩下的人,全都是天機營衛士,而在我下達調兵命令時,那兩個親兵已經被乾掉了。”
“接下來,我會派人出城,告訴你的親兵和手下,暫時在青山縣修整,所有人原地駐扎待命。”
“而我,會以運送棺材為由,分批次,把兵馬送回長水縣。”
陳斯不由苦笑:“然後以長水縣為依托,分批次撤離?”
秦風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這裡可是貴國的京畿地區,天子腳下,而我們又人員眾多,就算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傳令兵,而貴國又以騎兵見長,短時間內,就會集結大量騎兵圍剿,就算是插上翅膀,我們也不可能逃離貴國境內。”
“所以,我們會守在長水縣,直到涿州被攻破,大軍一路而來!”
陳斯恍然大悟,看秦風的眼神變了又變:“這就是你為什麽經營長水縣?那些儲存商品的倉庫,其實是用來儲存武器甲胄?用來支撐你這場困獸之鬥?”
秦風直截了當地承認了:“是也不是,如果一切進展順利,這些武器,會用來資助各地的反叛武裝,如果不順利,就會成為我們困守城池的儲備物資。”
“畢竟從我進入貴國境內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如履薄冰,必須要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
聞言,陳斯不由回想起當初在王都內,秦風到達王都驛館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手下挖掘地道,關鍵時刻派上用場,上演了一出金蟬脫殼。
而現在,秦風把長水縣的商業倉庫,變成了武器庫,也不難理解。
畢竟這個男人,從不打無把握之仗,但他亮出兵器的那一刻,其實已經磨了很久的刀。
陳斯不住地搖頭,感歎道:“呵呵呵,你就這麽肯定,這場冬季戰爭,我們一定會輸?”
秦風深吸了口氣,眼神驟然變得堅定:“會!而且會輸得很快!”
“我來到貴國這麽久,貴國的情況,我早已經了然於胸。呂黎的輕舉妄動,夜梟的內外勾連,無數百姓死於嚴冬凍災,貴國陛下甚至把國家政治,這麽重要的事,寄托於景瓷公主身上,足見,貴國陛下的統治力,已經下降到何種地步了。”
“景瓷與我合作得越順利,就越是證明,貴國已無可用之人!”
“若是面對夏季的貴國,我北境兵馬,也只能做防守姿態。而現在是冬季,貴國內憂外患,步履維艱,而我北境兵馬養精蓄銳,穿得暖,吃得飽,再加上桑州和涿州周旋了這麽久,在野帝黨已經天下皆知。”
“陳大將軍,你拍著胸脯說,這場冬季戰爭,我不贏,難道是你們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