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業太清楚這裡面的利害關系了,不出一炷香時間,秦風剛才的言論,就會在整個后宮傳開。
可是……誰又敢拿秦風怎麽樣呢?
到頭來,各宮各院的主子們,還不是要拿身邊的仆人撒氣?
現在,張修業只能對秦風百事百順,爭取盡快把這個“祖宗”伺候好,讓他趕緊離宮。
“秦公子,前面就是明月宮了,奴才給您去通報一聲。”
張修業剛邁開步子,就被秦風一把拽住。
秦風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壞笑:“不必了,我給三姐一個驚喜。”
驚喜?張修業哭笑不得,分明是驚嚇還差不多!
秦風作為外臣,在后宮遊走,本就壞了規矩,而且未經稟報就擅自進入貴人的宮邸。
哪怕這位貴人,與秦風關系密切,對於皇室權威,也無疑是一次巨大的挑釁。
可是……
張修業又有什麽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滿臉陪笑。
秦風背著手,邁步走進明月宮大門。
本以為,李瀟蘭作為大梁唯一的公主,宮邸必然極盡奢華,結果入眼的一起,卻盡是素雅,甚至有些冷清。
院子裡的花卉,已然凋零,還覆蓋著不少落葉,顯然已經很久沒有打掃了。
見此情形,秦風不由眉頭一皺。
張修業最善於察言觀色,見秦風臉色不好看,後背不由一陣發涼,連忙解釋。
“秦公子,你可別誤會。”
“聖人賜給明月公主的宮邸,本是最氣派的宮邸之一。”
“奈何公主殿下,不喜歡太過張揚,才不得已讓公主殿下喬遷此宮。”
“不過您放心,雖然宮邸一般,但吃穿用度,皆是這后宮最好的一檔。”
聞言,秦風眉頭一挑,伸手指著枯萎的花卉和落葉。
“這又怎麽解釋。”
張修業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感覺面對秦風,比直接面對梁帝的壓力還要大。
他哪敢有半點遲疑,連忙回答:“養花,最是考究耐性,每天都要花費大量精力,精心打理。”
“公主殿下,又不讓內務部往這裡派侍女,想要養花,就要由殿下親自操心。”
“殿下自然不會把寶貴的精力,浪費在這些花花草草身上。”
“至於地上的落葉,殿下特意囑咐過,莫要清掃。”
“當初殿下生活在北溪縣時,每逢深秋,家中院子就落滿葉子,說是……這樣會有家的味道。”
聽到這話,秦風不由鼻子一酸。
當初李瀟蘭在北溪縣的時候,雖然生活清苦,但至少跟隨在母親身邊,非常充實。
秦風開始著手發展北溪縣以來,李瀟蘭更是擔任了錦衣衛主使,算是人盡其用。
而如今,回到京都禁宮,成為了天下萬民所仰慕的大梁公主。
卻反倒如同犯人一般,整日久居深宮,足不出戶。
為了安全起見,身邊甚至連仆人丫鬟都不要,隻留著小香香和疏風跟在身邊。
那兩個丫頭就算再盡心盡力,勢單力薄,也終究是難以伺候好李瀟蘭。
換言之,李瀟蘭在后宮的地位,僅次於皇后和長公主。
但是過的日子,卻最是清苦。
“三姐……受苦了。”
秦風輕歎了口氣,衝張修業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張修業不敢走遠,反手將宮門拉上,便在門外守候著。
秦風掃了一眼靜悄悄的宮邸,與其說是宮,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四合院。
除了院門外,三面各坐落一排房子,按照長幼尊卑的規矩,正對著院門的屋子,就是李瀟蘭的寢宮。
秦風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正準備推門,卻聽裡面傳出一陣輕微的交談聲。
“三小姐,剛才聽著的外面有人說話,用不用奴婢出去查看一下?”疏風輕聲問道。
不一會兒,李瀟蘭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不必了。”
“恐怕又是太監侍女在傳閑話。”
“這宮中,雖然錦衣玉食,但卻分外枯燥乏味,正常人都會被憋瘋,大家只能想盡辦法,打發這枯燥無趣卻漫長的生活。”
“妃子們整日明爭暗鬥,爭權奪勢。丫鬟太監們,則是東家長李家短。”
“什麽皇宮森嚴,說得難聽些,這后宮與北溪縣也差不到哪去。”
說到這,李瀟蘭不由輕歎一聲:“瞧,我這不是也跟著閑聊起來了?”
“環境能夠改變人,任誰也不能免俗。”
小香香連忙寬慰:“三小姐莫急,再堅持些時日,待您和少爺完婚,便可離開這紅牆青瓦的監牢了。”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完,李瀟蘭不禁幽幽歎了口氣。
曾幾何時,那個堅強清冷的秦家三小姐,在這深宮住久了,竟然也有些悲春傷秋。
“凡是與皇族有關的事,就永遠要牽扯進一些利害。”
“縱使我和風兒的婚約,天下皆知,但想要修成正果,恐怕也是遙遙無期。”
小香香和疏風不懂那麽多深層次的矛盾。
她們一心隻想安慰李瀟蘭,免得她在這深宮裡,憋出病來。
小香香故作輕松:“三小姐,只要您想出去,隨時都能出去。”
“您若是想少爺和二小姐了,那便出去看看,這后宮又沒人敢攔您。”
李瀟蘭不由苦笑一聲:“話雖如此,可我畢竟代表著秦風的臉面。”
“即便明知道可以有恃無恐,也不能不顧風兒的處境,而肆無忌憚。”
聽到這,秦風再也堅持不住了,直接推開門闖了進去。
由於事發突然,三女同時驚了一下。
等看清楚闖入之人的長相,整個寢宮立刻被歡呼聲所淹沒。
小香香和疏風,同一時間撲了上來。
“少爺,你怎麽來了?”
“哇,少爺,您來的時候,怎麽也不讓太監們通報一聲,嚇死我了。”
這段時間,也苦了這兩個丫頭。
畢竟她們本可以生活得無憂無慮,但是為了照顧李瀟蘭,不得不跟著一起進宮,體會這漫長的孤獨。
秦風心疼不已,直接將兩個丫頭,一左一右的攬進懷裡。
“小香香,疏風,想本少爺了嗎?”
若是擱在以前,兩個丫頭肯定會羞得不吭聲。
但這一次,卻變了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