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秦風能夠依靠步弓手,擊敗騎兵,最重要的一個因素,說到底還是錢。
秦風指揮步弓手,大多數時候采取的是“拋射覆蓋”的戰法,壓製為主,精度為輔。但是這種戰法,對於絕大多數部隊,甚至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都太過奢侈了。
要知道,一支箭的戰時使用壽命,高達五年,需要反覆利用,凡是射出去的箭,戰鬥結束後必須要回收。
畢竟箭的製造工藝太過複雜,箭頭其次,箭杆才是考驗技術的地方,光是烘乾和校正等工藝,就有七八個環節。
再加上木製箭杆,需要純手工削製,進一步地增加了人力成本。
物價正常的情況下,一支箭的價格,大致與一個教書先生的一天工錢相抵,而教書先生已經算得上“中產階級”了。
根據工部和兵部提供的資料得知,大梁全部在役箭矢,只有一千萬支,加上備用庫存,總共算下來,也不過一千八百萬支。
如果說,騎兵是最昂貴的戰爭機器,那麽箭矢就是最昂貴的戰爭消耗品。
只有秦風這種富得流油的門閥,才玩得起覆蓋式拋射戰術。
而對於其他人來說,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兵,最看重的向來都是射擊精度,爭取箭無虛發。
軍事著作《將苑》中記載:射不能中,與無矢同;中不能入,與無鏃同。
另外《武經射學正宗指迷集》裡記載的,也都是如何提高弓箭射擊精度。
當然,秦風也不是一味地拋射覆蓋,若是戰鬥規模較小,或是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依舊會采取精度射擊。
說白了,戰鬥需要因地適宜,普天之下沒有任何一種戰術,可以稱之為萬金油。
此時寧虎已經率領援軍,與雪狼旅展開戰鬥,但是雙方的烈度並不高,原因是寧虎麾下不止有騎兵,還有步卒,而雪狼旅一方則是純騎兵。
純騎兵面對混合聯軍,必須機動遊走。
而且由於兩千雪狼旅騎兵,規模實在是太大,陳理也不得不采取化整為零的方式,把兩千雪狼騎兵,拆成十幾個小隊,依靠傳令兵進行相互聯通,如此一來,命令才能高效下達。
反觀寧虎,則采取騎兵保護步卒的戰法,把騎兵分派出去,保護步卒方陣免於被雪狼騎兵騷擾,與此同時,再依靠步卒手裡的步弓進行反擊。
此戰法,雖然可以把傷亡率降到最低,戰鬥續航能力也更持久,但短板也極為明顯,就是無法對雪狼旅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威脅,戰鬥的主動權,全部由雪狼旅掌控。
短短一炷香時間,寧虎就開始被雪狼旅壓著打,只能疲於防守。
躲藏在後方的陳理,得知前方的情況,不由更加鄙夷了:“哼,這所謂的北溪兵馬,不過如此!”
“當初國戰,北溪兵馬各個兵種相互配合,與我方倒是難分伯仲。而今,小規模作戰,我大狄雄兵,必能碾壓敵軍!”
說到這,陳理鄙夷道:“敵將何人?”
搞清楚對方主將的身份極為重要,畢竟主將不同,戰法和能力也大相徑庭,可根據敵軍主將,進行對症下藥。
一炷香時間後,斥候才跑回來匯報:“稟將軍,敵將乃是梁國千戶侯,北溪副將寧虎。”
得知敵軍主將的身份,陳理眼神更加鄙夷了:“哼,寧虎?早有耳聞!”
“此人善於率領小股天機營衛士,深入敵後,特種作戰。但是軍團作戰,此人卻是個門外漢。”
“這也是為何,北溪縣三大將領,徐墨和趙玉龍乃是主將,唯獨這個寧虎,只是一個副將。連秦風都明白,寧虎不善大規模集群作戰。”
若來者是徐墨或趙玉龍,陳理還忌憚三分,既然是寧虎,那就沒什麽好說的,直接殲滅便是!
“在我面前,還敢擺出防守姿態,找死!傳我命令,撤回一千騎兵,每五百騎兵為一批,分批次進行襲擾作戰,輪替休息。今晚上,我不光要乾掉秦風,更要把這三千援軍,一口吃掉!”
此時寧虎苦不堪言,他帶領步卒前來救援,為的是和敵軍打持久戰,畢竟只要有步卒在,就可鞏固防線。
可是問題在於,此乃荒野作戰,周遭毫無遮掩,而對方又是純騎兵。
面對雪狼旅的瘋狂遊擊襲擾,寧虎只能極力防守,絲毫不敢派出騎兵迎擊,原因也是極為簡單,只要騎兵一走,步卒馬上就會遭到敵軍的偷襲。
雖然可以依靠步卒換取戰損,從而削弱敵騎兵的實力,可是一想到將要面臨大量死傷,寧虎就猶豫了。
寧虎眉頭緊鎖,沉聲道:“速速去稟報秦侯,想辦法撤出戰鬥,敵軍太過凶猛,難以力戰。”
結果寧虎剛放出話去,傳令兵就過來了:“寧侯,秦侯爺早已下令,命你在此拖住雪狼旅,至少要支撐半個時辰。”
聞聽此言,寧虎眉頭緊鎖,但還是咬牙應下了。
與此同時,秦風已經知道寧虎被打得很慘,卻一點也不慌張。
這不以為然的反應,就連景千影都覺得極為奇怪:“風兒,寧虎根本不是那陳理的對手,為何還要讓寧虎繼續與陳理作戰?”
秦風聳了聳肩,不以為然:“術業有專攻,若是小股特種作戰,小侯爺能把陳理玩死。但是變成現在這種大規模作戰,小侯爺的戰術素養,自然比不上陳理。”
“我早就知道,小侯爺衝上去,肯定會碰一鼻子灰。但眼下,也只能讓小侯爺繼續跟雪狼旅耗著,盡可能消耗敵軍體力。”
“我等人數佔優,時間優勢在我們這邊。”
優勢……
景千影看不到任何優勢,畢竟從一開始,秦風也好,寧虎也罷,就始終被陳理壓著打,根本毫無還手之力。照此下去,一旦士氣開始下降,極有可能被對方一鼓作氣擊潰。
但是戰場之上,沒有任何人能夠質疑秦風的權威,包括景千影也不行。
明知道極為凶險,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