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戰敗士卒,見此情形,也紛紛跪地參拜,此起彼伏的喊聲,響徹整個塞北荒野,而那些沒有被俘虜,一直躲藏在遠處暗中觀察的斥候,意識到事情已經朝著無法收拾的方向發展,不敢有半點遲疑,立刻朝著王都方向急奔而去。
同一時間,雁南關駐地,辭籌二人坐立不安,背著手在營房裡走來走去,神情盡是焦急。
呂辭實在是忍不住了,小聲問道:“李大人,秦侯與雪狼旅徹夜鏖戰,這眼看著已經天亮了,你說……會不會出什麽岔子?”
呂辭身為遊擊校尉,也曾率領麾下將士,與敵軍血戰過,什麽大場面沒見過?可是昨夜,卻著實被陳謀給打怕了。
他做夢都想不到,身為雪狼旅大統領的陳謀,居然會親自帶隊,更想不到,普通騎兵與雪狼旅騎兵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自從援軍趕到駐地,趕走雪狼旅後,呂辭就看著一隊隊人馬,不斷從駐地旁經過,他曾數次派人上前詢問情況,可是對方根本就不搭理他。
對於戰場上發生的事,呂辭一無所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援軍正在與雪狼旅苦戰,否則也不至於,只見有人去,不見有人回。
現在呂辭的心情極為複雜,他不知道援軍對自己的冷漠,究竟是因為自己太“廢物”,令秦風大失所望,還是……前方戰事太過焦灼,難以抵禦雪狼旅的凌厲攻勢,故而才急著行軍,不願理會閑雜人等。
無論是哪種結果,對於呂辭而言,都不是一個好信號。
失去秦風的保護,北狄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派兵,滅掉呂辭等叛徒。若是秦風不敵雪狼旅,那麽等待呂辭的下場,也是一樣的悲慘。
呂辭心裡甚至冒出過,再次叛逃的念頭,可是轉眼就把這不切實際的想法扼殺在了搖籃裡,別看桑州地界這麽大,這天大地大,他能跑到哪去?
呂辭已經徹底沒有主意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李籌身上。
殊不知,此時李籌心裡也亂糟糟的,畢竟寄人籬下,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尤其是自己的生死不受自己掌控,想要活下去,活得舒不舒服,都要靠揣測秦風的心思。可偏偏問題在於,秦風的心思,誰能猜得透?
呂辭長歎了口氣:“眼下只能等了,不過……我們還是要做好萬全準備,一旦秦風戰敗,我們就必須立刻逃走!”
一聽這話,呂辭不由眉頭緊鎖:“逃?!”
李籌重重一點頭:“沒錯,若是連秦風都不是雪狼旅的對手,那麽整個桑洲地界,就會成為雪狼旅撒歡的疆場,到那時,他們隨時都會再次對我們發動襲擊。咱們兩,早已經成為雪狼旅的眼中釘肉中刺了,早晚難逃一死。”
“我們與秦風達成交易,以家人折抵招安費用,雖然隻領了少量的錢款,但這筆錢,還是足夠咱們花一段時間了。到時候,潛入梁國境內,隱姓埋名,當個土財主,也未嘗不可。”
就在二人竊竊私語之際,營房外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二人受驚,不約而同的激靈了一下,循聲望去,只見門簾被挑開,一個錦衣衛正邁步走進來。
見此情形,二人臉色煞白,沒想到這駐地,早已經被秦風安插了眼線。
而且……
錦衣衛的衣著打扮,非比尋常,一眼就會被人認出來,根本無法隱匿行蹤,而呂辭和李籌二人,卻對錦衣衛的到來一無所知,那麽只有一個可能!
整個駐地,不少將士,已經被錦衣衛策反了!
昔日那些並肩作戰的兄弟們,到底有多少人,已經成為錦衣衛的耳目?
一想到這,呂辭和李籌就不寒而栗。
在二人心驚肉跳的注視下,錦衣衛微微一笑,抱拳行禮:“在下錦衣衛余富,特意前來拜訪二位。先前,二位提到,隱姓埋名當土財主,此計並不穩妥。畢竟梁國境內,皆已經被我錦衣衛,以及黑尉司盯死了。”
“若二位,想要掩人耳目,就只有去深山老林裡,當個清苦樵夫。”
清苦樵夫?呂辭和李籌雖然不聰明,但也絕不傻,錦衣衛這番話,明顯是在暗示自己,膽敢叛逃,便會被直接乾掉!
呂辭和李籌哪還敢有半點遲疑?連忙跪倒在地。
“請大人明察,我二人絕不敢再有半點叛逃之心,請大人稟明秦侯,再給我二人一個機會。”李籌趴在地上,哀聲乞求。
呂辭則更乾脆,自從他投降秦風的那一刻,身為軍人的傲骨,就與日俱減,此時為了保命,甚至不惜對錦衣衛低聲下氣:“求大人饒恕我二人,呂某人感激不盡。”
錦衣衛滿臉微笑,連忙伸手把二人攙扶起來,親自為二人拍打掉身上的灰塵。
在二人噤若寒蟬的注視下,錦衣衛深得秦風的真傳,和顏悅色道:“兩位大人真會說笑。”
“您二位,一個遊擊校尉,一個參將,而在下只不過是一個小小衛士,連正經官身都沒有。天底下,向來只有民跪官,哪有官跪民的道理?呵呵呵,二位折煞小的了。”
“只要二位大人,忠心耿耿,我家秦侯自然是予以優待,這一點不必擔心。”
聞聽此言,呂辭和李籌非但沒有半點輕松,心裡反倒更加緊張了。
別說面對秦風,即便是秦風身邊一個小小衛士,城府都如此之深,言行舉止,皆是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奸猾狠辣。
此時,二人心中叛逃的念頭,已經徹底摁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秦風的船上,否則……鬼知道,會被秦風如何折磨?
就在這時,錦衣衛笑容更甚:“對了,差點把正事忘了。”
“小的此次來駐地,乃是來告知兩位大人捷報,秦侯已經在前線,斬殺雪狼旅大統領陳謀,副將陳理。全殲雪狼旅,另外還俘虜了前來支援的馮琛,此時應該已經凱旋。”
此言一出,呂辭和李籌直接愣住,久久無法平息心中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