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陳斯不想承認,但事實勝於雄辯。
就算是北狄大軍,也必須依托城池或據點,層層遞進,步步為營。
而鞏固據點,就要消耗掉大量兵力,前線的力量勢必會削弱,同時還要應付四面八方可能出現的襲擊。
任何重建本州的行為,都將是一筆虧到姥姥家的生意。
相比之下,北溪縣一面的戰略意圖就很簡單明了。
既然他們把本州,當成緩衝地。
那麽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這片土地搞亂即可,如此就可以讓北狄方面疲於奔命。
一直以來,北狄和梁國之間的關系,都很明確。
北狄向來是進攻的一方,梁國向來是防守的一方。
但是隨著秦風的出現,這種涇渭分明的關系,被打破了,現在,梁國正在主動出擊,輪到北狄一邊開始防守了。
這還不算完,秦風當眾眾人的面,再次下了一劑猛藥。
只見秦風接過毛筆,大手一揮,在書信上寫下命令。
“車騎將軍鞏固北境後方防線。”
“驃騎將軍部,全線前推,與前將軍協同防守前線。”
“北溪縣兵馬,依托緩衝地全線出擊,目標雄鷹嶺!”
下完命令,秦風將書信交給小太監,雲淡風輕道:“向世子傳達我的謝意。”
“世子能夠看到雄鷹嶺的價值,不愧是明王之後。”
“雖無法第一時間進攻雄鷹嶺,但屯兵疲敵之策,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另外讓徐墨放開手腳,隻管攻取雄鷹嶺即可。”
“無需奪佔,只需破壞!”
秦風大聲下令,就是要說給北狄使團聽。
呂黎臉色已經煞白。
韓鬱攥著拳頭,半生不吭。
陳斯閉上眼睛,已經無奈認命。
雄鷹嶺是北狄邊陲最重要的中轉站,一旦雄鷹嶺被攻破毀壞,那麽一州之地就徹底淪為了秦風口中所說的緩衝地。
而且……
秦風說的明確,坐著北溪縣的明王之子李章,早已經看到了雄鷹嶺的價值,已經施行了屯兵疲敵之策。
若北狄方面,不能立刻派出大軍馳援,北溪縣攻克雄鷹嶺,絕不會浪費太多時間……
大局已定……
整個大殿,再次陷入寂靜。
北狄使團一言不發,而大梁這邊的和談大臣,也被驚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們與北狄使團,唇槍舌戰了兩天,也沒能取得任何進展。
而秦風一露面,就依靠著鐵腕手段,取得了絕對的主動權。
李旭甚至不由搖頭苦笑。
“依我看,咱們來這,純粹是湊熱鬧的。”
“這和談,有秦風一人足矣。”
太常寺卿也忍不住感慨:“秦大人,令郎真是叫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秦天虎自然是滿臉驕傲,但心裡卻有點震驚。
哪怕秦風是自己的種,但是這諸般行徑,仍叫秦天虎又愛又怕,這等雷厲風行的做派,也就只有秦風一人能夠駕馭了。
坐在對面的韓鬱,眼看著已經無法挽回頹勢。
只能孤注一擲,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法統’上。
“秦風!不可否認,在你的領導下,北溪縣兵馬,確實能夠成為一支令我大狄頭疼的遠征旅。”
“但你我兩國,正處於和談之際,你卻突然發兵,攻打我北狄。”
“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們兩國就以和談為掩護,目的就是趁我大狄空虛,從而發動襲擊?!”
韓鬱這一席話,令在場的和談大臣,紛紛額頭冒汗。
別國如何,他們可管不著。
但是大梁卻在乎法統二字,甚至說,法統就是立國根本。
這種陽奉陰違,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做法,確實不符合大梁的風格。
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叫周遭諸國戳脊梁骨?
以後,無論與哪國作戰,對方都會戰鬥到一兵一卒,絕不會跟大梁和談。
畢竟……
誰會把自己的命,交給一個出爾反爾的小人手裡?
見梁國和談大臣,都不吭聲,韓鬱不由暗暗松了口氣。
對症下藥,才是正道!
接下來,即可得理不饒人,在梁國最在乎的法統上做文章,從而減免戰爭賠款。
而就在韓鬱洋洋得意之際,秦風卻伸手一拍面前的冰盒。
“呵呵,韓副使,你說了這麽一大堆,不就是怪我師出無名?”
“既然如此,我就給你一個理由!”
秦風沒有急著打開冰盒,而是從下面,拿出呂秋的信函,直接扔到韓鬱面前。
“好好看看,這是什麽!”
韓鬱沒有伸手去撿,單從信封的樣式,就能看出,此乃北狄專門用來傳達密函的特殊信封。
秦風既然拿出這個信封,必然是抓住了什麽把柄。
韓鬱故作鎮定:“這……這是何物?!”
見韓鬱裝傻充愣,秦風也不在意,深深地看了呂黎一眼。
“呂柱國,韓副使不認識,你總該認識吧?”
“畢竟,這封密信,是由你親自簽發給呂秋。”
聽到“呂秋”二字,呂黎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
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信封。
見信封上沾染這幾滴血,頓時已經明白了什麽,整個人瞬間頹廢了下去。
見呂黎的心理防線也已經被攻破。
秦風索性把信封推到陳斯面前。
“陳將軍,你看看,我大梁到底師出有沒有名!”
陳斯單手撕開信封,看著上面的內容,臉色已然慘白。
當即將密信拍在桌子上,轉身衝呂黎低聲質問:“柱國,讓我說你什麽好!”
“此等行為,真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見此情形,一頭霧水的眾大梁官員,連忙拿起信箋傳閱。
得知呂黎竟然命令呂秋,率領小股遊騎,意圖故技重施,襲擾大梁邊境,創造談判籌碼。
眾官員,瞬間炸了鍋,拍著桌子,大聲怒喝。
“好你個北狄蠻夷,當真是不仁不義!”
“已經開啟和談,居然還搞這等小動作,真叫人不恥!”
“哼,秦風攻打北狄,就是為了懲戒爾等,師出有名!”
“沒錯!即便現在是和談其間,爾等不仁在先,又何怪我大梁不義!”
就在這時,顏鵬打開冰盒,將呂秋的腦袋,直接推到呂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