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趙承安家裡從小貧困,窮的都快要活不下去了,馬上就會餓死。
在他十二歲那年,他的父母忍痛將他閹割,想要送進宮去,但卻是被宮中拒收,他流落到了肩頭。
後來,到了一個大戶人家中,給人家做管家,做仆人才勉強養活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直到宣和四年,他才進了大秦的王宮,憑借一股子機靈勁,已經辦事穩重,才混到陳言身邊貼身太監的位置。
他是吃過苦的,所以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他可不想現在的生活離他而去!
……
李家村,渭水河畔的一座小村莊。
村莊依水而建,農田一眼望不到邊,村中足足有幾百戶人家,數千人,算的上是一座一等一的大村子。
只是,原本李家村平靜安寧的生活卻是被打破了,大宋的數十萬大軍被打敗,節節敗退退出了西北。
甚至是為了穩住叛軍不繼續進攻,大宋還給叛軍的首領封了王爵,整個西北也就全部落在了叛軍手中。
新朝建立,原本以為好日子就要來了,只是新朝卻也是不省心的,新朝的那位大王,竟然要修繕治理渭水水系。
這可不是一個小工程啊,想要治理渭水水系,支流加主乾就必須得全部納入工程計劃之中。
其中的大壩,水庫,需要挖通運河連接的河段不計其數。
工程很龐大,其中所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數之不清!
李家村被征了徭役,村中近一半的男丁都被拉去參與渭水水系治理工程了。
幸虧新朝和前朝不一樣,他們征徭役不用民夫自帶乾糧,他們是管飯的,雖然吃的不好,只是鹽水泡雜糧麥飯,但最起碼勉強能填飽肚子。
……
胡文慰是一名行走禦史,負責代替朝廷行走四方,監察天下不法事的。
他接受了上級的命令,帶著他的隨從,擺開巡查禦史的儀仗,前去巡視渭水水系治理工程地點工地。
他距離曹縣附近的工地還有十多裡之時,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胡禦史,我家老爺有請。”
一個仆人打扮的男子騎馬來到了胡文慰面前,下馬對著胡文慰一抱拳說道。
“你家老爺是誰?”
胡文慰掀開馬車的布簾,探出頭去問道。
“我家老爺曹縣縣令,得知胡禦史巡查至此,想要為胡禦史接風洗塵。”
仆人開口說道,臉上一臉的討好。
“不必了,等我巡查完曹縣治理渭水的工程馬上就會離開,不必為我接風洗塵。”
胡文慰放下了馬車布簾,揮了揮手,示意隊伍繼續向著工地前進,至於曹縣縣令,他算什麽東西。
他胡文慰可是堂堂禦史,何必給他面子!
仆人臉色難看,但卻也不敢阻攔胡文慰的隊伍,畢竟胡文慰是禦史,代表的是朝廷臉面。
見胡文慰走遠,仆人翻身上馬,回去向自家老爺匯報情況去了。
福滿樓,曹縣最好的酒樓,沒有之一。
福滿樓最好的一間包廂中,曹縣縣令蘇定召正在焦急的等待著,一張黑臉上滿是汗水。
就在他等的不耐煩的時候,包廂的房門終於被推開了,但是近來的卻不是禦史胡文慰,而是他身邊的仆人。
“怎麽回事,胡禦史呢?怎麽就你回來了?”
蘇定召皺著眉說道。
“老爺,胡禦史他直接往工地去了,我攔不住啊。”
仆人愁眉苦臉的說道。
“啊……這可怎麽辦啊!”
包廂中,一個乾瘦的中年驚呼道,他是這曹縣有名的木材商人,今日也在蘇定召的筵席上,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臉上竟然滿是慌張。
“蘇大人,這可如何是好?萬一被那禦史發現工地上的事情……”
又一個鄉紳滿臉驚恐的說道。
“蘇大人,你要給我們拿拿主意啊。”
有人開口說道,一臉的懇求。
蘇定召也是臉色難看,但他卻是並不驚慌,而是招了招手。
“快,你快去備馬,本老爺要親自去一趟工地,見一見胡禦史。”
“還有,諸位鄉賢,趕緊準備一份一定能讓胡禦史滿意的禮單,我順帶帶去給胡禦史。”
蘇定召十分慌張的安排道。
……
胡文慰帶著隨從來到了渭水水系治理工程的工地,他直接進入了工地中。
只是,才剛剛進去,他的眉頭便直接蹙了起來。
這工地上的很多地方都不符合朝廷定下的標準,比如說工人上工需要佩戴護具,以求最大程度的避免受傷,這裡就沒有。
再比如,按照朝廷的規定,工地中所有工人的排泄物也要擊中處理,但這裡也沒有,工地中到處都是惡臭。
再比如,按照朝廷的規定,工地大門是需要有人值班的。避免來路不明之人隨意進出工地,這裡也沒有。
剛剛他就是直接進來的,根本沒有人攔截盤問!
只是,胡文慰雖然蹙眉,但卻也是有所心裡準備。
這畢竟不是京兆府,那麽多的規定當地地方官有所疏漏是很正常的,他還不至於因為此而生氣。
胡文慰繼續向前,在工地中四處轉悠,見到不少民夫都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樣子,乾活時候也是有氣無力的,監工對民夫也是非打即罵,態度十分惡劣。
胡文慰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攔住了一個正想從他身邊經過的民夫。
那個民夫正在工地上燒磚,被胡文慰忽然攔住,有些驚慌,生怕自己衝撞了貴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懇求道。
“貴人,小人不是故意衝撞您的,小人不是故意衝撞您的。”
胡文慰一臉和氣的扶起了這個民夫,十分輕柔的幫他拍去身上的塵土,聲音十分溫和的說道。
“我是朝廷的行走禦史,我叫做胡文慰,來曹縣工地視察的,你有什麽情況需要匯報,或者說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和我說。”
“能做到的,我一定幫你。”
這個民夫黢黑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敢置信的光芒。
“這位大人,您所言當真?”
“那是自然,本官作為朝廷行走禦史,代表朝廷顏面自然是說話算數的,不過你的要求不能太過分。”
胡文慰開口說道,臉上滿是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