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冉靠在城牆牆頭，目光很戒備的看著城池下方。

  他也累了，臉上的表情滿是疲憊，手中刀槍緊握，戒備十足。

  他不光盯著城外，還在盯著城內。

  近來城中投降主義蔓延，有些人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即使是他這個小兵卒，也感覺到了城內氣氛有些不對。

  有些人想要投降，但他不願意。

  他不想背棄祖宗，也不想背叛大秦。

  自從參軍以來，家中生活的變化十分明顯，雖然很苦很累，但家人的生活卻是肉眼可見的變好。

  正如軍中的教習所言，這都是皇帝陛下的恩賜！
  若是某些人想要投降，他手中的刀子，可是不認人的。

  “王冉，接班了！”

  就在王冉思慮複雜的時候，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響在他的耳邊。

  遠處火把照不亮的黑暗之中，甲胄碰撞的鏗鏘聲響起，一道高大的人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

  這是一個全副武裝，身穿甲胄的蕩虜軍軍官。

  臉上有一道刀疤，兩頰滿是胡茬子，看起來有些頹喪。

  “班長！”

  王冉精神一震，快步迎了上去。

  “班長風大，快來這邊。”

  說著，他便引著班長往背風的地方走去。

  班長快步來到了王冉旁邊，點了點頭。

  “有什麽情況嗎？敵人有沒有偷襲。”

  班長開口詢問。

  王冉點點頭。

  “一切平安，今夜天寒，那些胡虜想來也不會冒著嚴寒攻城。”

  這一段時間的城池攻守戰，雙方形成了默契。

  天色好的時候開戰，天色不好的時候各自休養生息。

  雖然不成文，但被雙方默契的遵守。

  長時間的苦戰，不管是對守城方還是攻城方來說，都是一件十分熬人的事情。

  如果沒有休息時間，再精銳的士兵也堅持不下來。

  所以，雙方都很有默契的遵守著這個不成文的規矩。

  班長聽聞此言卻是眉頭皺了起來，語氣很不好的說道。

  “兵不厭詐，萬不可掉以輕心，等我們掉以輕心的時候，敵人若是攻城，便不好了。”

  “是！班長，我明白了。”

  王冉為自己的掉以輕心而臉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千裡之堤毀於蟻穴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嗯，你下去休息吧，喝些熱水暖暖身子，這裡交給我了。”

  班長十分滿意的拍了拍王冉的肩膀，語氣溫和的說道。

  “謝謝班長。”

  王冉激動的臉色通紅。

  王冉向班長行了個軍禮，然後轉身往城下走去。

  忽然，他好像想起來了什麽，轉身向班長詢問道。

  “班長，我聽說最近城裡好像有些人想投降……”

  王冉欲言又止。

  班長面色一沉，語氣冷硬的說道。

  “軍人以執行命令為天職，按照軍令行事，不必顧忌那些閑言碎語，不要讓那些閑言碎語影響了軍心。”

  “班長，我不會投降胡虜的，絕不會！”

  “誰要投降胡虜，我不管他是誰，只要我不死，一定殺死他。”

  王冉這次卻是語氣強硬的說道，目光直視班長，沒有一絲怯意。

  班長和王冉對視，原本冷硬的目光逐漸柔和。

  “我只知道皇帝陛下的軍令是死守沙州。”

  “諾！屬下告退！”

  王冉行了一個軍禮，轉身離去，腳步輕快。

  ……

  沙州城有些人心思動，但城外的蒙遼聯軍的大營中，卻也不是鐵板一片。

  各個蒙古部族的首領被最近攻城的傷亡給嚇到了，原本就不堅定的心動搖了起來。

  尤其是最近天氣逐漸快要入春，天氣轉暖，草原上的氣候變得怡人了起來，水草豐美，那些牧民都起了回草原遊牧的心思。

  不想再平白把生命砸在沙州城下了！
  畢竟他們都是騎兵，攻城手段實在有限，想要攻城，只能拿人命往裡面填。

  再加上沙州城的城防堅固，他們死傷無數，也沒能撬動一塊城磚，各大部族的頭人都心生退意，想要回到草原了。

  “所言當真？你家將軍有心思投降我大遼？”

  蒙遼聯軍的中軍大帳內，耶律大石坐在上首，皮膚黝黑，一雙不大的眼睛裡閃爍著凶光。

  大帳中，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對著耶律大石拱手行禮。

  “不敢欺瞞大遼皇帝。”

  中年文士身穿儒袍，留著山羊胡，看著正氣凜然，但一雙眼睛裡的神采卻滿是狡詐奸猾。

  “為何？”

  耶律大石一雙眸子瞳孔緊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中年文士，手掌已經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似乎若是中年男人不能給出一個讓他信服的說法的話，耶律大石就要讓他血濺當場。

  中年文士見此，額頭也開始冒出了冷汗。

  飛快的思索著說話，片刻後開口說道。

  “大遼圍城沙州數月，城內糧草匱乏，軍心士氣低落，為了保證全城將士的生命，我家將軍準備向大遼投降。”

  “無有所求，隻想大遼皇帝能夠承諾，不傷害我軍將士性命。”

  中年文士語氣飛快，生怕說遲了，耶律大石會一刀劈來。

  耶律大石依舊冷眼盯著中年文士，沒有說話，示意中年文士繼續說下去。

  中年文士見此，趕忙開口說道。

  “昏君陳言倒行逆施，妄自尊大，擅行改革，羞辱儒門士子，危害士人利益，甚至是將衍聖公一門殘害。”

  “實在是慘無人道！天下苦秦久矣。”

  “我家將軍攝於暴君淫威而臣服，現在有機會脫離暴君，投靠明主，自然會做出恰當的選擇。”

  “沙州此時乃是孤城一座，缺衣少食，沒有支援，沒有後路，城內早已人心思動。”

  “只要大遼皇帝能夠做出承諾，不殺害城內士卒，我家將軍就能率部歸降，獻城於陛下。”

  耶律大石眼眸眯起，嘴角掀起一個弧度，聲音平靜的說道。

  “你家將軍能控制得住城內局面？據我所知，城內的守軍可不是他說了算的。”

  耶律大石心動了。

  隊友他來說，吸引力最大的不是沙洲城，而是沙洲城內的十數萬大軍。

  這十數萬蕩虜軍可都是一等一的精銳！
  耶律大石和蕩虜軍交過手，也和金軍交過手，在他看來，這十數萬蕩虜軍的戰鬥力，可是要遠勝同等數量的金軍。

  若是能夠收編這十數萬蕩虜軍，那他將會有資格和大秦扳手腕，甚至是全部收復大遼故土，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