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探病(2)
外間的林瓏卻是真的昏了過去,一旁的夥計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隻得驚呼一句,“姑娘——”
葉旭堯卻是急忙放下林棟,三兩步出去一掀簾子,果然看到她軟綿綿地倒在地上,急忙一把抱起她,不悅地看著一旁的醫館夥計,“不是讓你看著她?”
“這姑娘不聽勸……”那夥計攝於葉旭堯的氣勢,啜嚅著聲音回道,這男子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狠角色。
葉旭堯沒心情聽他辯解,抱著林瓏進了裡面,掐住她的人中,不過一會兒,林瓏幽幽醒轉,本來神情茫然,卻在憶起昏迷前聽到的話,再堅強的她這會兒也撐不住,伏在葉旭堯的懷裡嚶嚶地哭出來,她的弟弟往後成了廢人,這可如何是好?
葉旭堯安慰地拍著她的背部,一向不擅於安慰人的他只能乾巴巴地道:“又不是不能治,你現在哭成這樣做甚?能哭得回來嗎?如果能,我讓你哭又何妨……”
病床上的林棟其實意識半夢半醒,老大夫的話他也聽進去一二,直至長姐壓抑的哭聲飄進耳裡,他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對於老大夫的判語,他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心麻木地做不出回應,他畢竟是家中的男丁,功名與傳宗是每一個男丁的義務。
他的眼睛看向老大夫,略有幾分請求。
哪怕見慣人生悲劇的老大夫也有幾分動容,這才是個半大的孩子,清了清喉嚨,他看向被那年輕男子抱在懷裡安慰的少女,“這位姑娘,你也不用太絕望,誠然如這位公子所言,還是有希望的……”
林瓏一聽到希望二字,忙抬起頭來睜著淚眼看向老大夫,“是不是一定能治好?”
一向醫者不會把話說絕,凡事都會留三分余地,可是在林瓏那執著又盛滿希冀的目光中,他還是違背了師父的教導,點了點頭,“能治的。”
能治的,這三個字是林瓏十多年人生裡面最動聽的三個字,她猛然回頭看向葉旭堯,“你快掐掐我,大夫說能治的,不是我在做夢……”
葉旭堯有幾分心疼地看著她,用力地抱緊她,“沒事的,聽我的,往後我找禦醫來給棟哥兒醫治,又不是什麽奇難絕症,又怎麽不能治呢?”
“對對對,你說得對。”林瓏似找到主心骨,那失去的力氣又回到了身上,她不能垮掉,還有弟弟需要她照顧。看到弟弟目光清澈地看著她,她起身慢慢地走向林棟,抱緊他,“棟哥兒,你別絕望,還有姐在,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絕後,看著爹這一脈無人傳承……我們到了京裡,再找禦醫診治……”
林棟靠在自己姐姐的肩胛處,一滴淚水落在她的肩上,重重地“嗯”了一聲。
老大夫對於他們說找禦醫診治的話也沒感到冒犯,本來醫術沒有封頂,一山更比一山高是存在的,更何況這涉及到男人的尊嚴與傳宗接代,遇上這病,哪家不是看過十個八個的名醫?遂道:“老夫學藝未精,你們多找大夫看看是好的,這是藥方子,以固本培元為主,一日兩次,飯後服用……”仔細交代服藥的注意事項。
葉旭堯看著那邊廂的姐弟一眼,終還是點頭接過藥方子,交給外面的夥計去執藥。
“夜深了,我們也不打擾,這就離去。”葉旭堯從袖口掏出一錠雪花銀放在桌子上,然後就去抱起林棟,看到少年黯然的神色,“好好養身子,會好的。”
林棟點點頭。
林瓏也急忙跟上前去,老大夫追在後面,“這診金太多了……”
“剩下是給你打賞的。”葉旭堯朗聲道。
林瓏接過醫館夥計遞上來的藥包,朝老大夫鞠了一躬,這才匆匆地被葉旭堯拉上馬車。
馬車很快就起程,在夜色裡漸行漸遠。
良久,林棟才神色陰沉道:“那些人如何了?”
葉旭堯看了眼這孩子遭受打擊卻沒有頹廢,反而這麽快振作起來,略有幾分詫異後,反而有幾分欣賞了,“成廢人了,這事不會有人知道。”
林棟抬頭看向這未來姐夫,半晌,鄭重地道:“謝謝你。”
“你是她的弟弟,也就是我弟弟,一家人,不用說什麽謝不謝的。”葉旭堯指了指在一邊給林棟掖好衣物的林瓏。
林棟說這話時,林瓏才意識到他今晚為了她家的事情耽擱了一晚上,若沒有他在身邊,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有個男人靠一靠,還真的是不錯。
“不管怎麽樣,還是要謝謝你。”林棟執著地道,伸手握緊林瓏的手,在被那三個男人壓在身下的時候,他想了很多,太過於仁善只會被人欺負,而他還有姐姐要照顧,不能就此死去。
十歲的少年在這一刻開始成長起來,這一份屈辱他會記住一輩子,永志難忘。
葉旭堯斜睨了一眼,對於林棟的轉變,他不作任何的點評,比起之前那個只會打躬作揖乖巧的小舅子,反而更欣賞這一個。
馬車到了林宅,等在門外的綠姨娘與林琦都衝了上來,就連鄭華翰與林標也回到這裡等他們,看到林瓏扶著林棟走下來,他們都圍了上去。
“棟哥兒,你都要嚇死二娘了……”綠姨娘紅了又紅的眼睛再度流出淚水來。
林琦也急著問林棟可覺得哪兒不舒服?
林瓏清了清喉嚨,努力做出平和的面容,“沒什麽大礙,只是舊疾複發,大夫說吃上一兩劑藥就能好,這不,藥我都買回來了……”
隻字不提那老大夫危言聳聽的話,這事關林棟的面子,而且讓綠姨娘與林琦知曉除了擔心之余,是半點幫助也沒有,所以林瓏都隱去了。
葉旭堯看向鄭華翰,兩人低聲討論了幾句。
林瓏把藥交給綠姨娘,看到林標眼裡有疑問,遂拉著這堂兄到一邊,低聲道:“標大哥,能否請你不要說出這件事給任何人知曉,包括二叔父與三叔父……”
“我知道分寸。”林標其實並沒有親眼看到屋裡的情形,可不難從林棟的身上猜出實情,“棟哥兒他如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