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子晴宴客(二)
田氏把春玉和秋玉喝住了,桌上有片刻的安靜。
子萍見此,小心翼翼地看著沈氏開口了,“嬸娘,我家輝輝想放到小爹的學堂認幾個字,成嗎?吃住就跟子全一起,我娘管了。
“那有什麽不成的,教誰不是教呢。”沈氏答道。
“說到這個,夏玉,小文也該進學了吧,別總拘著孩子在家,將來能幹什麽?橫豎木木、子全他們都有伴,你就放心吧。我都過六十了,還能幫你們幾年?”田氏也忙說道。
估計是有了子晴他們的幾兩銀子年禮,心思又活泛了。
子晴聽了和母親相視一笑。
另一張桌子上,胡柏松端起酒杯敬酒,先敬曾瑞慶,叫了好幾聲“嶽丈”,曾瑞慶沒反應,連眼皮子都沒抬,燕仁達喝了點酒,站起來說道:“大哥,這就是你不對了,外孫都,都六七歲了,你還沒消氣,胡姑爺今日是客,是,是林姑爺請來的,你不能,不能卷了林姑爺的面子,這酒得喝。”
“關你屁事,有能耐等你請客時再說。”曾瑞慶的話仍是直來直去。
林康平見了忙說:“大爹,我和你喝吧,我還沒敬你酒呢。”
林康平端起酒杯,曾瑞慶還沒說話,燕仁達搶著說道:“林姑爺呀,你別攔著我,你要真為你大姑爹著想,你就拉你姑爹一把,你姑爹知道你能耐著,見過世面,你要實在不願意借銀子給我,不如你帶了我兒子去,跟著你學點東西,賞碗飯吃,你看你買了這麽多人,也不差那一個。三毛大了你不願意帶,四毛五毛也行,你相中了誰就帶誰。”
“大姑爹,我哪裡攔著你?我就是敬大爹一杯酒。我一天到晚地閑著,又不常出門,我要人幹什麽?我呀,就安心在家陪著晴兒,收收租子,夠過日子就行了。喝酒,喝酒。”林康平說道。
“林姑爺你太不實在,今日當著老爺子的面,你這麽大的家業,這園子據說花了上千兩銀子,又買了那大一片荒地,少說也花了五六百兩,還不算其他的。我只不過問你借一百兩銀子,而且還不是我一家借,還有你大爹的姑爺,胡姑爺一起借,就算你對我們不放心,難道對你大爹也不放心嗎?”燕仁達含含糊糊說道。
“我先聲明一點,我沒有什麽姑爺,別看我的面子,我也沒什麽面子可瞧。”曾瑞慶趕緊分辯道。
林康平掃了周雲江一眼,子福忙端著酒杯站起來,“今日借妹夫的酒,敬敬各位長輩,子福常年不在家,今日跟大家一定喝個盡興。”
這邊周氏見了說道:“到底是一家人,誰近誰遠分的真清。”
“是啊,人家把妹夫當自家人了,哪裡像有的人,把自己妹夫當狗屎,踩都不踩。”春玉說道。
“這話可是你說的,自己搶著當狗屎也別拽著別人,二妹夫三妹夫可是都在那坐著呢,跟兩個大舅哥好著呢。”周氏回了一句。
子晴聽了忍俊不禁,大娘這話回的太好笑了,堵得大姑滿臉通紅,子晴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實在是忍不住了。
“子晴,正月十五孩子的滿月酒還做不做?”秋玉見田氏和春玉黑著臉盯著子晴笑,忙打岔問道。
“小姑,阿公不是說了,這就算提前給我兒子做滿月酒了,取個六六大順。大元宵節的,誰家不想自己一家子團圓?我們就不再請客了。”子晴笑著說道。
“呀,我還以為你們會請全村呢?也是,趕個正月十五,是不大好出來。康平那麽有錢,又是頭一個孩子,不請多可惜,要我說呀,誰家十五的飯菜也比不上你家的,沒準都盼著來有錢人家見識見識呢。”春玉說道。
明顯是還惦著白吃一頓呢,也不知道阿公是怎麽說的,子晴有些不高興了。
“晴兒算什麽有錢人家,咱家的孩子,哪個也沒有請全村,何況康平還不算本地人,太過張揚了總是不好的,容易被有心人惦上,何況咱家也沒有那厚的家底,何苦去惹麻煩。”沈氏說道。
“子晴,每次大姑見你,總有不同的新衣服,還都是什麽綢子緞子的,真是說不出來的好看,大姑也不認識。你妹子今年想要說親,不如你挑幾件舊衣服送她,我看跟新的也差不多,我們也省了銀子,你妹子也有了面子,你又騰了地方,多合適的事啊?”春玉說道。
“大姑,我哪裡有那些舊衣,我家常穿的也是棉布衣服,有的還是我做姑娘時的舊衣呢,連子雨現在都穿我以前的舊衣呢。”子晴分辯說。
“你不是還給了秀水,外人你都舍得,自己表妹你反而推三阻四的,既沒有舊的,你就給塊新料子,給塊大紅的,像你身上這樣的就行,正好留做嫁衣。”田氏說道。
“娘,你可真敢要,子晴身上的是蜀錦,芙蓉鯉魚圖,那一匹布,才二十來尺,恐怕要十兩銀子都不止,桂花要了往哪穿,在鄉下穿出去做活?還不讓人笑話死了,我都沒敢要。”秋玉說道。
幾人聽了張大了嘴巴,少頃,田氏臉一沉,“你一件嫁衣花幾十兩銀子也就算了,家常衣服還穿這麽貴的,少穿幾件衣服,省多少銀子,你大姐和大姑開鋪子的銀子不就有了?自己花多少都舍得,少穿一件衣服,你大姑家就能過一年的了,真是造孽喲,可憐你表弟他們還吃不飽飯。”
“阿婆,誰家過年不穿件新衣?我表弟吃不飽飯找他爹他娘去,關我們什麽事情?沒個聽說我掙的銀子給我娘子買一件衣服都不成?還要先養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弟?不如我明日找外人評評這理去?孩子他爹娘是幹什麽吃的?”林康平聽見田氏責問子晴,忙接了話茬過去。
“就是,娘,看您說的,大妹子家也不至於這樣,幾個孩子都大了,勤快點,正是好勞力,把地裡好好收拾,閑暇了打點短工,哪家不是這樣過來的?子萍一家在城裡還一分地都沒有呢,不也是照樣過日子?要我說呀,人還是勤快點好,老話說的好,早起的鳥兒有蟲子吃。別總眼高手低的,一山望著一山高,有多大的本事就吃多少的飯。這些年,我們幫的還少嗎?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們給娘的銀子,一年你和爹能花了多少?米面菜油都自己的,一年四季衣服我們也做好了,家裡還養了那麽些的雞,大事小情的我們也幫著出了,還不是聽你們哭窮?娘您也別不愛聽,我家晴兒願意穿什麽就穿什麽,自己掙的銀子,愛怎麽花就怎麽花,再不濟,有姑爺頂著呢。”沈氏說道。
田氏聽了氣的想把筷子一拍,秋玉眼尖拉住了,田氏喘口氣說道:“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孝道都講到哪裡去了?我不過說了她一句,你就長篇大套地給我掰扯。”
“阿婆,您說到哪裡去了?我娘從沒有對您不敬過?才剛也說了,吃的穿的用的花的,哪樣不是打點的齊齊整整的?這些年,我爹掙的銀子,我娘都沒花上,都孝敬您了,我娘不也沒說什麽?問問大娘,問問二姑小姑,我娘做的怎麽樣?”子晴說道。
“是啊,弟妹這麽多年對爹娘可真沒說的,對我們也是真真體諒,連子萍那都顧著。”周氏忙表態。
“就是,娘,要沒有二哥二嫂一家,我們哪裡有今天的日子,小的不說,就那大新房子住著,村裡誰不羨慕我有一個好哥哥。”夏玉說道。
“我也沒說老二家的不好,你們一個個是幹什麽?我就是看著你們一個個的日子都好過了,就春玉一家困難,心裡難受。算了,既如此,也不說了。大孫媳啊,我看不如這樣,我那大孫子早晚要派官的,身邊總要一兩個可靠的人,不如把四毛五毛帶了去。”田氏立刻換了目標。
“阿婆,這我可說了不算,相公就在那呢。再說,要派官也得兩年以後,我們現在的條件哪裡養的起人?沒的耽誤了人家。”劉氏忙道。
田氏張了張口,什麽也沒說。
“依我說,幾個外甥也念了兩年書,在城裡找份學徒還是能找到的吧。家裡種地也要不了那麽多人,大毛不就在城裡安了家。年輕時不吃點苦,拚一下,老了還不淨等著受苦。”秋玉說道。
“大毛也就夠他們自己吃,還是租的房子,還要養個孩子,一年到頭,那點銀子也要掰著花。永松他娘,你在城裡開的那個飯館一年能掙不少銀子吧。”春玉問陳氏。
“也不好做,我弟弟他們說一天也很累的,剛開始的時候還虧本呢,現在才好點,也掙不了多少吧,我這一年也沒大管。”陳氏說道。
“你多雇幾人就不累了,要不讓我兒子過去做跑堂,正好學點經驗,回頭自己開個小點的早點鋪子,也不跟你搶生意。”春玉說道。
“大姑,我家人就夠使了,哪裡還需要雇人?再雇人更掙不了錢了,真不好意思。”陳氏說道。
田氏和春玉轉了一圈,也沒把人塞出去,又回過頭來看著子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