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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僵》第十五章立屍疑影
  於海波本來對這些神鬼之事從來不信,就如1993年,他剛調過來上任之時,偏執的解散了一個部門,這個部門是1988年羅白帆頂著壓力申請下來的,因為當時的一個特殊的案件專門成立的,後來解決了那個案子後,這個專案組就沒解散,偶爾專門處理一些無法科學解釋事件,組長是羅白帆,民間顧問便是元友。

  雖然很多案例足夠證明,這個世界有很多人類未知和無法解釋的東西,但是於海波是參加過越戰的黨員幹部,是徹底的唯物主義,堅決的表示不相信有神鬼或者逾越科學的事,堂堂公安局竟然還有搞歪門邪道不講科學之力的事情,必須取之而後快,並且對這位民間顧問更是不滿,認為他就是一個危言聳聽的神棍騙子。

  對於元友來說,不乾這個也罷,他本來就是給羅白帆面子才應承下來,這倒好,反而一口咬定他就是騙子,組織的部門反到也是受他唆使組織起來的,元友不服,惹惱了於海波,羅白帆本來一直護著元友,於海波最後下了通牒,如果羅白帆在替他說話求情,就要記過處分,並且一直追究下去,羅白帆很無奈,為了不讓於海波總是盯著元友不放,只能先跟元友劃清了界限。

  元友本來靠的就是玄學掙錢,但是得罪了公安副局長,到哪都被傳的是騙子處處遭到責難,生活根本無法維持下去,隻好打點零工糊口,家裡還有孩子,生活舉步維艱。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突然就有個香港商人托人來請元友,去香港解決一檔問題,元友不但圓滿處理,而且還給這個香港商人的父親選了一處風水不錯的陰宅,這位商人特別滿意,給了他一筆在當時算是豐厚的報酬,並且還給他介紹了好幾個客戶。

  元友不但溫飽解決了,而且還有了一點閑錢,回去後在市郊區買了一處平房,繼續乾起了他的老本行,開了一家乾易風水館,因為算的準,慢慢就小有名氣,而且於海波仕途正旺,看羅白帆跟他也沒什麽瓜葛,就逐漸松懈下來,再沒多少閑工夫找他一個小人物的茬兒了,元友和女兒日子也還算過的去吧。

  像於海波這麽一個無神論,又不信邪的人,這種事在至親的兒子身上發生,無論如何於海波都無法接受,一方面世界觀坍塌,另外一方面痛心兒子的下場,原來死後都不得安寧,愧疚感讓他更加自責,這個時候鄰居提醒了他,讓他找高人救他的兒子,於海波心想他哪認識這類人,更別提高人,思來想去,就問了羅白帆。

  於海波求他辦事,不管以前有何等不滿不悅,官場上的規矩和態度都是要有的,羅白帆一直都知道元友在哪,他帶著於海波才來到了這裡。

  元友回過神來面色冷淡道:“於局,你讓我救你的兒子,你想讓我怎麽救?孩子已經去了,你憑什麽覺得我能救?”

  於海波面色黯淡道:“以前是我不應該那麽對你,我,我之前真的不信這些,我在戰場上什麽見的最多,是死人,那些死去的戰友,那些死去的敵人,死人我不怕,如果我信這些的話,我哪有勇氣去消滅敵人?支撐著我們這些戰士的是黨的信仰,軍人的意志,那個時候我血氣方剛,是我對你的方式有些過了,現在我剛喪子,如果你原諒不了我這個人,那您能不能可憐下孩子的父親,您也是有孩子的人,能不能體諒一下做父母的心,幫幫我。”

  元友可能有所觸及,言語緩和了些,“你兒已去,你所謂的救是指?”

  於海波抬起頭,眉頭終於舒展道:“你願意幫我了?以後只要是我於某能解決的事,一定幫你到底.”

  元友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道:“你這人真是官腔打的太多,是你那個鄰居讓你找人救?。”

  於海波點了點頭,他們家這個鄰居也是信佛之人,覺得這種事肯定有緣由,他也探查過這件事,發現只在他家裡能聽到看到,在外面看,沒有任何動靜,後來他請教了一位佛家的師傅,那師傅說:“這個應該是有人枉死後,墮入了往複循環的懲罰,問是不是這棟樓出過什麽事,而且出事的這家人沒給做法念經超度。”

  鄰居恍然大悟,但又說為何只在他家能看到聽到,師傅說:“這個你得請高人去看,並且這件事需要告訴出事的那家人,一起解決。”

  元友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事不宜遲,那就今晚吧。”

  於海波走後,羅白帆留了下來,這一對多年的老友從93年後就沒怎麽再聯系,一方面他其實也是為了保護元友,另外一方面黨內肅清,但是元友恐怕不知,當年救他們家於水火的還是羅白帆,那個香港商人就是他介紹來的,解了燃眉之困。

  倆人面對面坐著,一時語塞,不知該從哪說起,還是羅白帆先開了口,他環視了下屋內說道:“這幾年過的可好?”

  元友看著羅白帆道:“好不好,跟你們當官的沒法比。”

  羅白帆苦笑一聲道:“你小子,這臭脾氣一點都沒變。”

  過了這麽多年,元友早就對羅白帆生不起氣了,他了解羅白帆,也明白當年他的苦衷,他只是怪他之後不再聯系,作為他的救命恩人,羅白帆能救他絕不會害他,所以只是生些悶氣而無怨恨。

  想到此處,元友說道:“晚上你去嗎?”

  羅白帆面帶微笑。

  “去,當然得去。”

  其實這件事羅白帆只是一個中間人,並不是他這個人好事,如此篤定要去,也有他的理由,一是又可以見識到元友化龍入淵的本事,另一方面也得讓於海波警醒一下當年的錯誤,羅白帆還有自己的打算。。

  北方冬天的傍晚有種霧霾霾的感覺,特別是這片平房區,幾乎都是燒炭取暖,煙塵更多。

  元化星回到了家中,這是屬於他們父女倆的小平房,只有一間裡屋,外屋便是乾易風水的辦事部,父女周末才能見面,幾年間就如此生活,一是家離學校遠,二是就一間臥室,元化星回來住裡間,元友在外屋行軍床上睡,雖然有些窘迫,但父女感情甚好,她也非常體恤父親,並無抱怨,元友有時候看著自己的存折,又看看女兒,便盤算著在市區買間房子,雖然一平好幾百。

  元化星從小挺調皮,但是天資特別好,別看元友在玄學上造詣很深,但是文化程度不高,從來沒輔導過孩子,這孩子從小在學校的成績都是第一,他甚為驕傲,且感欣慰,如此優秀從未讓自己操心。

  突然心中想起白日裡於海波那一遭命運,心中有所觸動,便對女兒說:“化星啊,學校住的慣嗎?跟同學相處好不好啊?”

  元化星笑著說。

  “爸,你今天怎麽有些奇怪?我在學校又不是第一次住校,早就習慣了,挺好的啊!為啥要這麽問?”

  元友故作開朗道:“沒什麽,上午有個老友來訪,講他兒子,我就想起你了,你要是在學校受委屈了,或者有什麽事,一定回來跟爸爸講啊。”

  元化星走到父親面前歪著頭有些不解。

  “爸?你今天真的有點怪。”

  元友慈愛的看著女兒。

  “咱們父女倆,一個月才能見一兩面,你爸爸我又是個粗人,可能會對你的生活有所疏忽,以前咱不管,就說以後,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或者想不明白的事兒,多跟爸爸講講,別自己一個人憋著,明白沒?”

  元化星看著父親點了點頭。

  元友看著女兒活潑的背影終是舒展開了眉頭,“爸爸晚上有事,飯菜都在桌子上呢,可能我要晚點回來,不必擔心。”

  元化星還沒來得及問什麽事,非得大冬天又是大晚上的出去辦,元友早已轉身拿起白日裡準備好的東西關門出去了。

  門口一輛三菱越野車,早早的停在那等待著元友,上車後他發現車上除了司機沒有別人,司機說於局長在家恭候。

  到了於海波所住的小區,一看就是有錢人住的地方,雖然不是別墅那種,但看起來也很氣派。

  到了於海波家樓下,元友看到一輛警車在邊上停著,想是羅白帆的車吧,他並沒有著急上樓,先是看了下這棟四層樓周圍的環境以及格局,並未發現異常,也沒有什麽陰氣,風水位上也沒有任何凶煞,看來問題出自家內,想罷便上了樓。

  於海波和羅白帆都在,還有一個陌生男人應該就是他家鄰居,這鄰居姓鍾叫鍾業,有錢人,做鐵粉生意,但是他家裡擺設卻很簡樸,色調都很素靜。

  他們來到一個房間,這房間不是書房也不是臥室,就專門燒香拜佛的供間,發現怪事的就這間屋子。

  屋子就和佛堂一樣,供桌,香燭,蒲團,佛音,一樣兒不落,很齊全,唯獨佛龕裡供的是誰看不太真,像這種規格,不是菩薩就是佛祖。

  按理說這麽個屋子,是不大容易見陰的,相反還有驅魔安魂的效果,怎麽偏偏怪事發生在這屋。

  時間是晚上8點多,離鍾業說的怪事還有幾個小時,於是幾個人在客廳裡閑聊起來。

  先是元友問鍾業,“這事發生多久了?”

  鍾業說:“大概有半個月差不多,每晚都有。”

  元友抬眼看了一下於海波問道:“孩子是火化的?骨灰在哪呢?”

  於海波歎了口氣道:“因為我不信這些,連他們說的頭七也沒過,就直接火化了,骨灰就放家裡了。”

  元友皺了皺眉頭道:“孩子走的時候,穿的什麽衣服?”

  鍾業搶著說:“穿的就平時那身藍白校服,要不我怎麽看掉下去內個,就覺得是他呢。”

  於海波也點了點頭。

  “我也親眼看到了,要不說什麽我也不信,當時我看到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心想一定是看錯了,後來又看了幾次,下樓也找了,打開窗戶我還細查過,毫無線索,我問了一些人。”

  說到此處於海波的嘴唇微微有些顫抖,眼皮耷拉下來,把幾乎要滴落的眼淚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繼續說道:“說是這種自殺的人,得不到輪回,就一直會重複自殺,淹死的就每天被淹死一遍,吊死的每天也會重複一遍,而我兒子他大概每天會跳一次樓。”

  已經幾度哽咽的於海波攥著拳頭狠狠的打了自己腦袋幾下。

  元友看了一下於海波。

  “懊惱有屁用,先看看情況再說。”

  此時鍾業給大家倒了一些茶,羅白帆看時間尚早便聊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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