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戶！你兒子比你有出息啊，要去考武舉！說不得你們家能出一個武狀元呢！”周公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

  屠戶本來就生氣，一聽這話心裡更惱易遠。

  好好地科舉不考非要去考什麽武舉！當自己是什麽？當老子是什麽？我供你吃供你喝難道是讓你氣我的？
  “打不死你個兔崽子，我看你還敢瞎說不敢！”易屠戶舉著一杆雞毛撣子怒吼。

  易遠則是依舊堅持自己的看法，揉著屁股也不忘回應老爹：“我要為國從軍！我要做霍去病！”

  “還要做霍去病！你知道誰是霍去病嗎？你這個兔崽子給我站住，看我打不死你！”屠戶氣得渾身發抖，差一點去拿殺豬刀，幸好被媳婦攔住。

  東郭子瑜連忙闖進人群裡，拉住易遠之後，也攔住了屠戶。

  “易叔，易遠是跟我一起去衙門才看見這個告示的，要說有錯也都在我，您快別打了，這麽多街坊鄰居都在，多損您的面子。”

  “一個殺豬的還有面子？”周公子適時出口道。

  “周公子，我看你確實可以考慮考慮走武舉這條路，畢竟實在考不上童生的人也不止你一個。”東郭子瑜嗆了一句，引起笑聲一片。

  周公子本就好面子，聽著耳邊的嘲笑聲，還有那似有似無的十幾年讀書讀到狗肚子裡的言論，猙獰著臉走了，臨走前還狠狠瞪了一眼東郭子瑜。

  周公子走了之後，屠戶的情緒穩定許多，不過態度還是很堅決，絕對不許易遠進行武舉。

  其實東郭子瑜是能明白的，老易家三代單傳，考不上也罷了，萬一考上了，這些年每年都打仗，說不定就死在戰場上，他是真害怕兒子沒了。

  “要不這樣，我帶易遠回家住兩天，也好跟他好好談談，易叔你看怎麽樣？”

  屠戶哪裡會不同意，千恩萬謝的拿了一掛肉出來塞進了東郭子瑜手裡，“一定要幫我好好說說這個混小子！”

  一場風波化作無形，樊忠跟朱祁鎮站在遠處，見此情景便說：“要不臣去找他們家人說說，別毀了這麽個好苗子。”

  朱祁鎮搖頭道：“各有各的緣法，不可強求。”

  不過看樣子，這次的武舉改革還是有效果的。

  為了防止文官從中作梗，朱祁鎮回去之後特意交代下去，讓各大報社刊登武舉改革的消息。

  與此同時，所有的說書攤子，茶館酒樓都有人可以宣傳武舉制度。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考過了武舉，必然是新軍的身份，也就意味著，你會有一塊誰也拿不走動不了的地，一時間寒門子意動著眾多。

  至於易遠，在到了東郭家之後，他也向東郭子瑜敞開了心扉。

  “子瑜哥，我真不是一時衝動，你知道的，我喜歡所有的名將。

  孫子兵法、孫臏兵法是我看的最多的書，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成為大明的冠軍侯！你就別勸我了！”

  東郭子瑜一聽也確實不好開口，便說：“你不要著急，我也是想讓你再考慮考慮，你現在還小，沒必要這麽早下決定。

  況且，就算你想參加，那麽多科目你可都會了？石鎖可是要舉兩百斤的！”

  雄心萬丈的易遠一聽這話，原本的堅定一僵，他光想著要考武舉，卻忘了自己還有考不上的可能……

  東郭盛恰好出現，端著碗筷喊二人出現，跟張經業一家又拚起了桌子。

  “這不是易家小子，聽說你要當兵？來來來，叫聲大伯我好好給你講講……”

  二月初九，縣試開始，易遠送東郭子瑜進入考場中，終於鼓起勇氣返回家裡。

  一進門，屠戶臉上繃著的冷臉稍稍消解，不過礙於自己當爹的威嚴沒有先說話。

  “呼……爹，我想跟你聊聊！”

  沒過多久，易遠重新出了家門，當娘的趕緊追出來，看著走遠的兒子，一伸手掐在自己丈夫胳膊上。

  “你說你，兒子剛回來就被你給罵走了！你想幹嘛？不想好了是不是！”

  屠戶一臉委屈的解釋說：“哪有啊，兒子說他就像考武舉，我讓他去找師傅學了！”

  一聽這話，媳婦更生氣了，五根指頭齊齊出動，掐的屠戶欲仙欲死。

  “好啊，就跟你吵了兩句，你就要送兒子去軍營，我真是看錯你了，那種地方，進入還能囫圇回來嗎？”說著眼中淚水便忍不住的要向下流。

  屠戶趕緊抱著自己媳婦輕聲安慰，許久才見了晴天。

  “真的，你說就是為了讓兒子吃了苦死心才答應的！”屠戶媳婦隱含威脅的說。

  屠戶當然是連連點頭，恨不能把頭都給掉了。

  “哎，他才這麽小，能吃得了這個苦嗎？呸呸呸！吃不了最好！”屠戶媳婦擔心的失神道，然後說：“還不快放我下來，有人買肉！”

  屠戶沒有搭理自己媳婦，反而抱著又走快了，“趁著兒子不在，趕緊試試能不能再造一個！”

  ……

  易家肉攤一天都沒開門，直到考完了縣試的東郭子瑜敲開了易家的大門，易老爹有些扭捏的告訴東郭子瑜易遠還沒回來，去學武了。

  “那我能留易遠再住一天嗎？”東郭子瑜問。

  “求之不得，啊，子瑜你問我還能不同意？他跟你在一塊我放心！”

  告別了易大叔，東郭子瑜想著對方的表情，越想越覺得奇怪。

  “子瑜哥！你考完了！”沒走多遠，易遠渾身是汗的出現了。

  二人互相說了幾句，易遠便提議道：“咱們去聽戲吧！給你慶祝慶祝！”

  東郭子瑜這些時間複習刻苦，壓力很大，一想也就同意了。

  京城前些年來了一個戲班子，拿手好戲是西廂記，不禁戲唱得好，這班子還很有特色，裡面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身有殘疾。

  只要有名聲有特點就容易被人記住，開始的獵奇後來的紅火，少班主還是個會做生意的，也就越來越紅火了。

  還沒進門，就見許多學子模樣的人在門口出現，想來跟二人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二人相視一笑，帶著期待走進了人滿為患的戲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