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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武夫》第十二節 宣讚
  呼延庚先說了幾句開場白,便道:“現在有指揮使八人,指揮虞侯十四人,山上人馬來自數百指揮。各路人馬號令不一,如何與金賊相抗,本將今日便要厘清編制,統一號令。”說罷,左手一伸,趙伯臻便遞上一卷冊子。

  “這幾日,趙參軍已將各指揮人數點過,現在說明整編原則,八名指揮使各領本部,另提拔兩位屬下人數最多的虞侯升任指揮使,這便是十個指揮,再將十位虞侯各領所部加入這十個指揮,每個新編指揮以五百五十人為限,不足的人數調散兵補入。”

  這樣安排的好處,是原來各指揮的兵將相互熟悉,可以盡快恢復戰鬥力。而且在互相都不是很熟悉的情況下,是不能貿然將有官職在身的人剝離掉的,這樣做了百害而無一利,只會造成其它人的猜忌、不信任。

  而各指揮內空缺的都頭、押正職位,則從呼延庚原先麾下的六百人中抽調擔當。

  呼延庚看了石行方一眼,石行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呼延庚拿出王稟給的勝捷軍總管印,擺在桌上,隨後說到:“每兩個指揮編作一廂,這便要五位廂都指揮使了。”

  他毫不客氣,將丘穆陵仲廉、步鹿孤樂平,普六茹伯盛各領一廂,丘穆陵仲廉不在,廂都虞侯關力原暫領其軍,隨後,他叫道:“宣讚,為第四廂都指揮使,石行方,廂都虞侯。”而且分派給第四廂的兩個指揮,都來自都門禁軍。

  “爾等都從都中來,定能和舟共濟,共殺金賊。”

  宣讚喉頭動了動,隨後站到堂下,低聲說到:“領命。”石行方見狀,這才站起來說到:“領命”。

  呼延庚本想任命熊大白為第五廂都指揮使,反正第五廂都來自河北禁軍,熊大白煞氣重,定能鎮住局面。

  這時,宣讚越眾而出:“將主,末將保舉一人。”他正五品的防禦使,把呼延庚喚作將主,自稱末將,是給足了呼延庚面子。這下,呼延庚也得忍住被打斷的不快,問道:“你保舉何人?武藝如何?帶過大軍嗎?”

  眼下的高級軍官就是宣讚一人,呼延庚問是否帶過大軍,便是要否定其它人的資格。

  “這人雖然未曾帶過大軍,但武藝精熟,遠在末將之上。只是蔡賊當道,隻好屈在下僚。”

  呼延庚聽了這話,心裡想起水滸的情節來,心想難道是關勝嗎?
  只聽宣讚道:“在蒲東做一個小小的巡檢,也震懾周邊賊寇,不敢作亂。”

  “巡檢司?他大號是什麽?”

  “此人姓郝,名思文。”

  郝思文,呼延庚心到,宣讚郝思文,果然秤不離砣坨不離稱,在剛剛見到宣讚的時候,呼延庚還很詫異,但想想施耐庵大作家寫《水滸》的時候拚命灌水,將宋江三十六人灌水成了一百零八將,自然要拉一些不相乾的人湊數,也就釋然了。

  現在,廂都指揮使也沒特別合適的人選,施耐庵將宣讚郝思文並列,總也有些依據,便信施大爺一回。於是讓親兵傳令郝思文到寶殿上來,授予第五廂指揮使,熊大白為第五廂都虞侯。

  宣讚,原都門禁軍鐵林軍左廂都虞侯,鄭州防禦使。本是禁軍中一個小使臣,只因比連珠箭勝了遼國使臣,長了太上皇的臉面,又得郡王賞識,娶了清河郡主,成了郡馬。

  只是說實話,宣讚長的並不好看,他的臉有些過長了,眼睛不光小,而且看起來還像是三角眼,嘴巴大則大矣,嘴皮子卻顯得有些薄,常年校場練箭,讓他的皮膚黝黑粗糙,五大三粗的體格,更是與宋代的審美格格不入。

  郡主卻是個愛文辭的,本想招一個才子詞人,卻嫁給了一個武夫,還如此醜陋,便鬱鬱寡歡,由此帶著郡王嶽丈也看女婿不順眼起來,宣讚一身武藝,憋在都門禁軍中卻是十分窩囊。

  恰逢李綱相公統大軍二十二萬第三次救援太原,宣讚便隨軍出發,為官家立下些許功勞,在郡主面前也好揚眉吐氣一把。

  宣讚追隨解潛出威盛軍(武鄉),隨後北上出南關。

  金兵見解潛前軍到來,則假裝遁逃。解潛不知兵事,遣人勾探,只有少數金兵。解潛大喜,遣宣讚驅逐之,隨後大軍跟進。

  糧草在最後,金人的伏兵金人一直等到運糧車通過大道,才從四下殺出。解潛後軍棄糧而潰,“死者相枕籍自此潛不能軍矣”。

  解潛退兵到南關,他見士氣低沉,於是在溝壑上置壘,效仿韓信背水而戰。不一會兒,金兵追擊到南關前,解潛曉瑜諸將:“迎敵的人賞及子孫,逃跑的人會株連到妻子和孩子,如果建立奇功,一定報之朝廷封爵。”

  宣讚本想好好和金兵打一仗,卻聽見麾下的軍士小聲議論:“那天童宣撫時也這樣說過,但勇敢作戰的人已經埋骨盧溝,逃跑的人卻被厚賞招安。今天一樣又恐虛文。”

  宣讚大怒,回首一刀將議論的小兵砍死:“亂我軍心者猶如此賊。”但他卻阻不住陣中所有傳小話的宋兵。

  金兵不久就開始攻壘,兵將們果然一觸即潰,不顧軍令,後軍自己跳入深溝,但求活命,卻紛紛倒閉在溝中。金人乘亂鳴鼓而進,宋軍大潰大潰其敗軍覆將。解潛乃奔隆德府,後被押解都中問罪。

  稀裡糊塗的和金兵發生了兩次衝突,就潰敗下來。戰敗之後,宣讚也沒覺得怎樣屈辱,勝敗乃兵家常事嘛。只是有從都門一同出來的袍澤落到了金兵的手裡,宣讚帶著十余人,悄悄跟著金兵大隊,指望金兵派俘虜出來做工時施以援手。

  他和十余人在金兵大營外等了一天功夫,卻見一乾俘虜從金營中衝了出來,他們打著赤腳,披頭散發,拚命狂奔。緊接著,金兵十余騎衝出營來,馬上的金賊一面大笑,一面將這些俘虜一一射殺。

  宣讚眼見自己的袍澤被金人射死,隨後金人的戰馬從死者身上踩過去。宣讚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叫出聲來。他們一行人喪魂落魄,退入山中,摸索著往河北方向撤退。

  最開始還知道方向,但為了躲避金賊的巡邏隊,征糧隊,慢慢就摸不清方向了。宣讚常常覺得自己是不祥之人,自己走到哪,金兵就追到哪,並且距離他永遠是只有一天半天路程,為了擺脫金兵,大路不敢走,平地不敢過,只能走山路,朝最冷僻的地方躲,不久,他們連河北都不知在何方了——只能沿著山路瞎轉,隨波逐流,莫名其妙逃進了隆德。

  在逃難路上,宣讚結識了郝思文。郝思文武藝比他好,人也機警,卻只是一個巡檢,連品級都沒有,宣讚不由得暗暗為這個浦東巡檢叫屈。

  和郝思文接觸久了,宣讚想想自己本事雖稍遜於郝思文,但品級卻高出對方不知道哪裡去了,這麽一想,心裡也就慢慢平衡,不再把郡主的折辱放在心上。

  眾人一路奔波,終於到了隆德府,見到了新的安撫使張確。卻沒有遭到預想中的責罰,據先到隆德的潰兵打聽來的消息,李綱相公麾下,折可求、張灝、解潛、社彥質、劉鞈等五路伐金,還只有解潛一路算是正正規規和金人打了兩場敗仗。其它人都還在尋找戰機。

  經過這番磨難,宣讚算是徹底拋掉了都門貴胄的心態,隻想求個平安了。本來隆德潰軍中,以宣讚品級最高,大軍外出,王稟不領軍,該是宣讚領軍才是。不過宣讚卻懶得爭競。石行方向都門禁軍的人賣好,宣讚也愛理不理。

  勝捷軍在發鳩山上,首先統一了全軍的金鼓旗幟。現在的勝捷軍兵士,來自兩百多個指揮,都門禁軍,河北禁軍,西軍的旗幟號令都各不相同,現在呼延庚把他們統一起來,使用漉延軍的號令。

  廂都指揮使都虞侯們都還算盡職盡責,整日督促兵士操練。呼延庚借著這個時候,就與張家娘子把喜事辦了。

  金賊就要兵臨城下,一切從簡。新娘子張嬋拜別父母,張確告誡她:“敬之戒之。夙夜無違舅姑之命。”老夫人整理新娘的鳳冠和披肩,教導說:“勉之、敬之。夙夜無違爾閨門之禮。”隨後,張確道:“我兒去拜別祖宗。”

  張嬋取了一炷香,走到牌位前:“今朝我嫁,未敢自專,四時八節,香火不斷,告知祖宗,萬望垂憐。”

  這時,就聽見門前鼓樂喧天,娶親車馬已到,張宅先生唱道:“高卷珠簾掛玉鉤,香車寶馬到門頭,花紅利是多多賞,富貴榮華過百秋。”

  王稟、呼延庚等人都住在府衙,車馬在外繞了一圈回來,便算到了男家,撒豆谷,拜天地,拜父母所在,對拜。撒帳隨後夫妻結發。呼延庚坐在左邊,張嬋坐在右邊,以頭髮相連,合梳為髻。喝過合歡酒,從此便是夫妻了。

  一番鬧騰下來,已到掌燈時分,賓客已經散去。呼延庚回到房裡,只有一個陪嫁丫鬟守在裡屋門口。

  呼延庚打量了這丫鬟一番,沒有說話,進到房中。

  張嬋身著吉服,坐著一動不動。

  呼延庚揭開蓋頭,面前是一張幼稚的臉頰, 燭光倒映在眼睛裡閃閃發亮。她和呼延庚對視了一會兒,低下頭去。

  “娘子——”

  張嬋嚇得緊閉雙眼,躺倒在床上,等待著。

  等了好大一會,不見動靜,張嬋偷偷的真開眼,見呼延庚盯著自己,趕緊又把眼睛閉上。

  “娘子,你如此幼小,為夫實在下不去手。”

  張嬋聽了這話,睜開眼睛:“什麽?”

  “女人敦倫開始太早,會打亂內分泌的自然周期,影響身體的成長……”

  “夫君,你是說的大宋的官話吧?”

  “呃,總之,還是等娘子你長大些,我們再行周公之禮吧。”

  張嬋年紀還小,對這事好奇多過欲望:“那現在怎辦?”

  “黛絹陪嫁過來,就是我家的人了,讓她以身相代,娘子你先觀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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