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范知府聽完頗為感動,鄭乾一個激靈叫道:“老大年紀了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說吧趕緊叫人抬了自己往後門而去。
青壯隊的先從後門走,衙差們從正門正大光明的出發。范知府裝模作樣出城去雲園見朱詢,說是匯報王府營建之事,實則卻是把話給傳到了,免得自己事做了,上頭不知道,豈不是冤枉。衙門裡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佐官們議論紛紛,都說這鄭小四夠鬧騰的,以後沒事少惹他。
等的大隊人馬走了,府衙外頭鄭老實來尋,范夫人叫人把他領了進來。
一進來,鄭老實就叫道:“鄭四爺呢?老王等人道:“有事出去了。”
“誒呀,四爺吩咐我打探鄭嫻的下落,我有一客人也算是朋友,是城南集的掌櫃,說前幾日見到鄭嫻搶了一家人的吃食錢財,往南跑了。”
啊,眾人大驚,這,這,到底該信那個?還是范夫人有謀劃,當即哪個都信,叫過隨身的丫鬟來,吩咐了她兩句,丫鬟出府去找人,不多時來了一個綢緞莊的老板,那人常年做府衙的生意,范夫人叫他自然腳底抹油。
“衛老板,今日我家親戚走丟一個孩子,大老爺有事不在,便想請你跑一趟。”
那衛老板一聽是這事,豈有不高興之理,這可是和知府大人拉近關系的好事啊,當下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辦妥,回去就發動所有的夥計出去找,找不到不回來。
衛老板誇下海口,范夫人很是滿意,讓阿若畫了畫像,交於他帶在身上。而圖雅這時卻拉了拉圖富的衣袖,小聲說了幾句,圖老板也自告奮勇跟著一起去找,旁的事幫不上忙,這個卻沒問題。
阿若等人一瞧,偏對圖雅刮目相看起來,原來覺得不吭不哈的一個人兒,還有這般心思。
可不,住在人家,吃在人家,雖說關系好,可人家正得罪人出力幫自家,現如今人家有事,自己再不表示表示,就太不識趣了。
等的衛老板和圖富一走,衙門外頭又來人尋,眾人吃了一驚,今兒這是怎麽了?來人卻是老熟人,正是胡大。
原來這老小子得了鄭守道的吩咐過來給鄭乾傳信,說鄭嫻在府城丟了,讓他幫忙找一找。那知這老貨先去了縣城,賭了一晚才上路,等來到府城左右一打聽去了王家別院,到地方一看,我滴娘,糞坑了這是。向左鄰右舍詢問搬去哪裡了,可沒人告訴他,都憋得一股氣呢。
胡大沒辦法,隻得沿街溜達,可不巧,遇到了倆混蛋兒子。
胡狗和胡蛋兩人倒霉透頂,跟毛盼兒,毛盼兒人家攀上高枝不要他們了。跟曹子明,得了倆賞錢又打發了他們,唉,這也算是不錯,至少有倆錢花。
最可氣的是跟了潘小白,入夥就挨了一頓打,剛站穩腳跟就讓鄭乾一頓收拾,潘小白受了奇恥大辱偏把氣撒在他們身上,揍了一頓扔了出來。倆人沒個著落,便乾起了老本行,坑蒙拐騙的勾當,搶劫賣人的活計。
這可好,倆混蛋一天多了一張沒開,很不幸遠遠瞧見胡大在街上鬼鬼祟祟的,心裡大喜,這一看就是初來府城的雛啊。兩人跟了一路,到了一處僻靜處,抹布罩頭好一頓打,搶了銀子就跑。還是胡蛋有腦子,光搶錢多不過癮呐,乾脆賣到聚柳莊算了。
胡狗一聽大喜,好主意,於是乎,倆個貨把自己老爹給賣了,半路上,胡大轉醒求饒,倆貨也怕他死了白跑一趟,便打了些水來讓他喝,這一喝不要緊,頭上抹布口袋一摘,我滴娘,原來是咱爹。
胡大氣的坐地哇哇大哭,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了,生了這麽兩個東西。胡狗和胡蛋兩個好生勸解,又是打自己嘴巴子,又是哭訴府城生活不易,最後怪罪胡大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得虧遇見自己兄弟二人了,要是讓旁人給賣了去,爺三可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哥倆越說越激動,這麽看來非但無過反而有功呐,哄得胡大一愣一愣的。最後問道來府城幹啥來了,胡大說了鄭嫻丟了,胡狗和胡蛋突然覺得好像在哪兒聽說過這個一個事,說什麽齜牙咧嘴的像是個妖怪的玩意,說的偏和鄭嫻很相似。
想來想去,胡狗一拍大腿,說想起來了,城東尤家車馬店有個傻兒子當街和人爭執,打不過,便叫人把人綁了說是押回去罰苦力,說的爭執那人就是鄭嫻,錯不了。胡大一想娘的要不要訛一筆去,爺三一合計,光自己不行,還得找幫手來。
想來想去,還又想到鄭幹了,於是乎三人又去了王家別院,有胡狗和胡蛋兩個潑皮在,從鄰居那裡問出一家子搬到府衙去了。
三人倒也膽大,直愣愣的就來了,到了衙門口,差役們那裡會讓這兄弟倆進去,胡大一人前來稟報,把事一說,眾人全都傻了。難道鄭嫻會分身術不成?范夫人想了想,這樣,尤家老店麽從來沒聽過,想來不過是個小店面,便叫了兩個衙差去尋。
老王頭不放心也要跟著去,眾人不許,如今正是危機時刻,少不得有危險,況且就在城東也不遠,有什麽事隨時都能知道,老王頭這才作罷。
胡大這下高興了,剛出了衙門便和那倆衙差商議,怎麽著也得訛個一百兩,鄭家的小姐就這麽押回家了,失了身算誰的?倆衙差也是愣氣,就這麽答應了。等到了尤家老店一看,五人全傻眼,人家正披紅掛彩辦喜事呢。
衙差上去一問,好麽,鄭嫻還真在這兒,不過卻不是鄭小姐了,而是成了尤婆娘。
期待你的第且說鄭乾帶著人馬,高抬腿淺落腳,一路往聚柳莊而去,到了地方一看,完蛋,走岔了。
“師兄,應該是這邊的人都和那聚柳莊不清不楚,不然不會給咱們指錯路。”
方同漸心裡憂患,照此一說,若真的搶了人出來,恐怕也出不了這地界。鄭四爺扣了扣屁股蛋,哼道:“不怕,一群刁民欺軟怕硬的貨,土雞瓦狗爾。”
十幾人的大軍窩在路邊,不一會的工夫土道上來了一個扛著鋤頭的漢子。鄭乾連忙告訴眾人,趕緊給我哭。大夥兒不解,卻知道他主意多,於是便全哽咽起來。鄭同學哭得更大聲,趴在門板上連連捶地。
等的那人離得近了,鄭乾叫道:“這位大哥留步,留步。”
“嗯?幹什麽的?”
那漢子瞪著三角眼,嘴邊好大一顆痦子,肩上的働頭便落在了手中。鄭乾拽過袖子好生擦了擦眼淚,這才道:“這位大哥救命啊。”
那漢子一愣,鄭同學繼續哭到:“在下是來尋娘子的,哇,可憐啊,和娘子吵了一架,她便離家出走,有人瞧見是往這邊來了,聽說這裡有個聚柳莊,大哥能否給指條明路啊。”
鄭乾說的犧惶,朝著方同漸使使眼色,方同學從懷中掏出塊銀子來雙手遞了過去。那漢子一看銀子,雙眼放光,一把搶過來放在嘴裡咬了咬,嗯,真的。
“你們是外地人吧。”
漢子踹了銀子入懷,三角眼卻不住的打量眾人。鄭乾連忙笑道:“可不是的,一家子來府城遊玩,剛住一宿就打成這樣,讓大哥見笑了,哦,他們都是家裡下人,大哥不必害怕。”
鄭乾說完,趕緊讓眾人給那漢子施禮,漢子斜著眼瞧了片刻,見鄭乾這個模樣,便信了三分。
“嘿嘿,你們要去聚柳莊,可知那是什麽地方?“知道呦。”
鄭同學一抹眼淚,道:“雖然是焊妻可總是床頭的伴當,怎可不要,她一丟我們便四處打聽,當然知道那聚柳莊是什麽所在,就是這樣才著急啊,剛剛,也是遇到一個老伯,卻胡指路把我們撂這荒山野地了,大哥,救命啊。”
鄭乾一邊哭一邊衝著門板撞頭,那漢子看了半晌,哼笑道:“你倒是個癡情種子,也就是遇見我了,不然婆娘不保。”
“是,是,是,大哥好人呐,快快快給大哥跪下磕個頭。”
鄭乾連忙招手,眾人不情不願的真磕了個頭,那漢子一看,心裡又信了幾分,嘿嘿笑道:“聚柳莊好進不好出,那地方龍潭虎穴,帶你們去可以,不過卻得聽我的,萬事不可亂動,否則出了岔子可別怨我。”
“啊,是是,大哥仁義啊。”
鄭四爺喜極而泣,叫人抬上門板,跟著那漢子走。別說,這家夥還真了不得,帶的路全是鄉間小道,彎彎曲曲,不一會的功夫眾人便轉了向。行走半天,終於來到一處大莊園外頭。
這裡卻是個後門,那漢子上去叫門,打裡頭出來一個吊眼斜眉的家夥,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倆人在門口嘀嘀咕咕,那漢子又朝眾人指了指,兩人便笑了起來。
“好了,進去吧,到了裡頭別亂動,聽候吩咐,認人的時候可別多管閑事。”
“誒,是是,多謝大哥,可遇到好人了。”
那漢子歪著嘴嘿嘿一笑,嘴邊的大痦子跳了幾跳:“快去吧。”
看門的歪眉毛讓開了門,笑呵呵領著眾人進了院子,鄭乾探頭一瞧,好家夥,過了二道牆,裡頭挖了不少地牢,關的全是人,不下百號。地上房舍內還有不少賣來的女子被人耍樂,隱隱有嬉鬧哀求之聲傳來。
“來,把家夥事都放下,出來時再還你們。”
歪眉毛叫喚一聲,招來幾個漢子收兵器,方同漸急看鄭乾,鄭四爺微微點頭,十來個人把鐵棍都拿了出來,歪眉毛一看笑道:“還準備的挺全乎啊,走吧,進了裡頭不要亂看,對了帶銀子了麽?”
“啊,帶了帶了。”
鄭乾連忙笑著點頭,歪眉毛看了十分滿意,叫開二道門,裡頭是個疤臉漢子接手,一進來,疤臉漢子打量了片刻,哈哈笑道:“不錯不錯,質素不錯,咦,這個病秧子送來幹嘛?
歪眉毛呵呵笑道:“七爺,人家是來找婆娘的,挨了婆娘的打呢。”
那疤臉漢子點點頭,鄭乾連忙送上笑臉道:“敢問,贖人要多少銀子?”
“不急,不急,先找見人再說,來吧,跟我下去吧。”
那疤臉漢子招招手,小的們又開了小院門,裡頭一片豬籠一樣的房舍,卻關的全是女人,門一開裡頭哇哇哭聲不絕。正在此時,外頭有人來說府衙來要人,那疤臉漢子狠狠呸了一聲,罵道:“娘的,見天來要,買賣還開不開了。”
“七爺,算了,個把人別鬧僵了。”
“僵了如何?娘的,帶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