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來勢洶洶的鄭乾,集慶城內的達魯花赤(掌印者)福壽和曹良臣,都是嚴陣以待。
曹良臣對福壽說:“你是文臣,打戰不在行,堅壁清野死守集慶即可,我出城與鄭乾對戰,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集慶。”
聞言,福壽笑道:“大帥可放心作戰,我雖是文官,但讀書人也有讀書人的風骨,我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曹良臣聞言,哈哈大笑:“好,那咱們就一起看看他鄭乾究竟有多大能耐,究竟能不能攻破這集慶城。”
說罷,曹良臣又對福壽道:“這兵法有雲,行軍百裡,不戰自疲,我想今夜去夜襲一下鄭乾,你覺得如何?”
福壽笑道:“本該如此,咱先試試這鄭乾,究竟實力如何。”
說罷,福壽沉吟片刻,又對曹良臣道:“既然今晚,是劫營的好機會,那咱們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打一次,那就把鄭乾打疼,你率兩萬兵馬出城,務必給這鄭乾當頭一棒,打消他對咱集慶的覬覦之心。
曹良臣很驚訝:“咱集慶可戰之兵只有四萬,我一下子便帶走兩萬?若我敗了,那集慶就危險了。”
福壽苦笑一聲:“眼下,咱集慶只剩四萬兵馬,而且蠻子海牙、陳野先接連戰敗,城中士氣低下,很多人都認為咱們守不住集慶,如果你此次能成,對提升士氣,很有幫助,如果不成,也不過是集慶早被攻破幾天而已。”
福壽說完,曹良臣不再言語,對著福壽拱拱手,便大踏步走了出去,安排夜襲事宜。
只是,福壽和曹良臣都沒想到,鄭乾和徐達,早已料到,集慶城中的元軍,會趁著義軍疲憊,打義軍個措手不及。
二人商量後,鄭乾和徐達帶著軍士埋伏了起來,就等著給元軍夜襲,來個甕中捉鱉。
當天夜裡,曹良臣領著兩萬元軍,偷偷出了集慶,去偷襲鄭元境軍營,一路之上,曹良臣未遇任何阻攔,順利的令人發指,輕易便到了鄭乾軍營之下。
這一路之上太過順利,讓曹良臣心裡直打鼓,按理說,能擊敗蠻子海牙、陳野先,這鄭乾應該有兩下子,這大軍百裡奔襲,到了敵軍城下,無論也要做好防范不是?
可自己竟然如此輕易便到了鄭乾軍帳前,難道,這是鄭乾的計謀?
這曹良臣腦中跑馬,不知不覺,便到了鄭乾軍營附近,見鄭乾營帳一個個黑燈瞎火,顯然正在熟睡。
曹良臣見狀,也來不及細想,都到了這裡了,不管是不是計,都得試探一下不是?
於是,立刻率軍衝進軍營,結果衝進軍營後,曹良臣傻眼了,軍營中竟然空無一人。
到這時候,曹良臣怎麽還能不知道,自己這是中了反賊的圈套,趕忙下令撤出,但可惜為時已晚,曹良成聽到一聲炮響,緊接著,軍營四周,響起了喊殺聲。
曹良臣抬頭一看,軍營四周已點起無數明晃晃的火把,很顯然,自己被包圍了。
鄭乾和徐達見集慶城內元軍果然中計,相視一笑,心中大喜。
徐達把跟在自己屁股後面打醬油的鄭潤叫到自己身邊,對鄭潤道:“鄭潤,向元軍喊話,讓他們趕緊投降。”
鄭潤聞言,樂的眉開眼笑:“好嘞!”
說罷,便跑到陣前,把手圈成喇叭狀,對軍營喊道:“劫營的元將聽著,鄭大帥以將你們重重包圍。
被我方12萬大軍包圍,你們無論如何是衝不出去的,想要活命的,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這裡,便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聽鄭潤這樣說,身邊的義軍立刻大喊:“投降,投降。”
闖進軍營的曹良臣,聽到外面義軍的呐喊,是心驚不已,聽著聲音,包圍自己的,即便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既然對方早料到自己要來,那一定做了完全準備,要是自己強行突圍,那一定會損失慘重啊。
但這曹良臣,也是是身經百戰的老將,片刻便鎮定下來,對跟在自己身邊的馬文成道:“不要驚慌,傳令下去,咱們嚴防死守,只要拖到到天亮,集慶便會有援軍派出,救援咱們。”
聞言,馬文成點了點頭,便貓著腰,向軍中將領傳達曹良臣的軍令。
鄭潤喊完話好久,被困軍營的元軍,都沒人反應,這讓徐達感覺有些不對頭,抬頭看看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徐達大叫一聲:“不好,他們在拖延時間,要是等天亮元軍出城就不好了。”
想到此處,徐達親自走到陣前,對鄭潤道:“再朝他們喊話,限他們一炷香內投降。”
鄭潤點了點頭,他也覺得,自己剛才勸降的話,說的沒有水準,不能擊垮元軍的心裡防線。
思考片刻,鄭潤朝著元軍喊道:“劫營的好漢們,當初蠻子海牙和陳野先帶了多少人打我們義軍,如今他們怎麽樣了?還不是被義軍給滅了?
數十萬大軍,都不是我們的對手,就憑你們這點人,難道能跑得出去?
我再給你們一炷香時間,如果還不投降,那你們只能步他們的後塵了。”
見鄭潤隻給一炷香時間,跟著曹良臣出城劫營的元兵,有些沉不住氣了,紛紛交頭接耳,很顯然,這些人,已經起了投降的心思。
見將士騷動,馬文成忙問曹良臣:“大帥,咱們怎麽辦?”
曹良臣看了馬文成一眼,並未回答馬文成,心中卻是翻江倒海:“自己出城之前,信誓旦旦對福壽說,自己要誓死保衛集慶。
可現在,人家12萬人把自己團團包圍,如果強行突圍,自己手中這2萬人,有幾個能活下來?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想到此處,曹良臣站起身,對營外喊道:“陣前哪位將軍說了算。”
聞言,徐達答道:“我乃鄭乾帳前副元帥徐達,你有什麽話,可以跟我說。”
曹良臣聞言,對徐達道:“我雖在集慶,但也聽說鄭元帥有龍鳳之姿,你讓我見他一面,如果真如坊間傳聞,投降,也不是不行。”
徐達聞言,對曹良臣道:“好,我這便遣人稟報元帥。”說罷,低聲對鄭潤道:“把這裡的情況告訴你父親,來或者不來,他自己決定。”
鄭潤點了點頭,立即跑去找鄭乾,待鄭潤稟報完,鄭元境身邊圍著的那些將領,便七嘴八舌勸鄭乾不要露面。
這元軍之中,不乏善騎射之人,若鄭乾到了陣前,元軍突然冒出一支冷箭,不小心傷著鄭元瓊,得不償失。
但鄭乾卻擺擺手,阻止了眾人勸阻,對身邊的人道:“大家放心,徐達是個高手,有徐達照應,一定不會出事情。”
說罷,見眾人還想勸阻,擺擺手道:“你們要是還不放心,那我再把常遇春和胡大海身邊總可以了吧,總之,我要見見這襲營之人。”
見鄭元境一意孤行,眾將只能由他而去,於是,在常遇春、胡大海的簇擁下,鄭元諄到了陣前。
鄭元境是一軍主帥,如果出了問題,無論是常遇春還是胡大海,都不會有好果子吃,因此二人很緊張。
而鄭乾,反倒老神在在,對這被包圍的元軍喊了一聲:“鄭乾在此,不知是哪位要見我?”
曹良臣聞言,站起身,遠遠看見朝自己喊話的鄭元諄,見鄭元諄模樣雖然有些醜陋,但卻英武不凡,心中不由讚歎一聲好漢子。
心道:“這古之君王,都天生異象,西楚霸王目生雙瞳,蜀漢劉備雙耳垂肩,隋文帝楊堅額上有五柱入頂,或許……這鄭乾,也是君王之象?”
但不管鄭乾是不是君王之象,自己要見鄭元諄,鄭乾便來的了陣前,自己降與不降,都要給個說法不是?
這降,自己名節不保,這不降,兩萬將士性命不保,思慮片刻,曹良臣便有了決斷,獨自一人走出軍營,來到鄭元瓊面前道:“久聞鄭元帥仁德之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常人,我曹良臣降了,望將軍憐惜我手下這兩萬兒郎。”
說罷,曹良臣便單膝跪下,表示對鄭乾的臣服。
聽來人自報家門,竟是集慶守將曹良臣,鄭乾是大吃一驚,趕忙扶起曹良臣。
曹良臣的大名,鄭乾是早有耳聞,這曹良臣,與陳野先、蠻子海牙不同,在元廷,算是少有的心系百姓之人。
早年間,曹良臣為了保衛家鄉,率鄉眾築城堡,抵禦義軍入侵,可謂身經百戰,真是因此,這曹良臣才引起元廷注意,才一步步做到集慶守將。
當集慶守將後,曹良臣對手下元軍約束極嚴,從不允許手下將士欺壓百姓,在集慶,曹良臣人望很高,鄭乾之所以遲遲不願攻打集慶,便是畏懼此人。
元兵,10萬不可怕,20萬也就那麽回事,鄭乾擔心的是,在曹良臣的號召下,集慶百姓也跟著元軍一起抵禦自己,要真是這樣,以自己這12萬義軍,即便是拿下集慶,那也必定元氣大傷,得不償失。
誰能想到,與曹良臣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誰能想到,曹良臣與自己一戰未打,就投降了自己?
鄭元境是開心不已,扶起曹良臣後,忙道:“曹元帥能來我軍中效力,是我鄭某人榮幸,既然您選擇投奔義軍,那您手下的兩萬人馬,便也是我鄭某人的兄弟,我如何會為難他們?”
曹良臣聞言,是感激不已,對鄭乾道:“鄭將軍能有這份心胸,得天下不難,我曹良臣願鞍前馬後,為將軍效死力。”
鄭乾哈哈笑道:“曹大帥的話我信,如今,我想攻下這集慶,曹大帥可願助我?”
曹良臣聞言,沉默良久,拱拱手對鄭乾道:“鄭元帥恕罪,此事兒,曹良臣無能為力。”
說罷,又對鄭乾道:“這集慶的達魯花赤福壽,是我的老搭檔,此人不同於其余元人,是愛民如子,對元廷也是忠心耿耿,我雖投降將軍,但卻不願攻打他,望鄭元帥恕罪。”
鄭元境點了點頭,道:“你是有情有義的人,鄭某人佩服,既然你不願意出戰,安坐軍中便可。”
這曹良臣能投降自己,對鄭元瓊來說,這集慶已經攻下了一半,曹良臣這個人,鄭乾雖然是第一次謀面,但從毛驤手中探子不斷反饋回來的情報,鄭元瓊知道,這曹良臣確實是重情重義的人,讓他去攻打昔日同僚,確實有些為難他。
在接受曹良臣兩萬人之後,鄭乾便開始安排攻打集慶事宜。
這一次,鄭乾誓要拿下集慶,知道集慶城內只剩兩萬元軍後,便決定一鼓作氣,一戰便攻破集慶城,因此,也不吝惜兵力,徐達、常遇春、胡大海、李善長、郭英、馮家兄弟、廖家兄弟,一起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