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鄭遇春(淮西二十四將之一),你二人去鐵佛岡、三汊河這些地方,傳令那裡的幾個寨子前來投降,如有不從,那便痛下殺手,咱們初來乍到,對於不服從咱們命令的人,不必手軟。”
“好!”徐達和鄭遇春,回答的也是斬釘截鐵。
緊接著,鄭乾又發布了10余條命令,安排佔領滌州後,需要立即處理的緊急事宜。
說完,鄭元境又對眾人道:“諸位,滁州雖好,但並非咱們終極目標,萬萬不可志得意滿,松懈下來,別忘了,咱們的初衷,可是要解救天下蒼生,打下滁州,咱們只是邁出了一小步而已。”
眾人齊齊應諾,領命之後,便各自到自個的崗位上,處理事情去了。
鄭潤何珍走出營帳,對視一眼,便立刻召集南山軍營出來的軍中小頭目們開會。
誰是鄭潤、何珍這哥倆最信任的人?想都不用想,那便是南山軍營出來的子弟,執法的事宜,交給他們,鄭潤和何珍才能真正放心。
這開會的目的,也很簡單,第一,是告訴他們,要嚴格約束自己手下,自己是執法者,絕對不能知法犯法,否則,南山軍營將成為義軍恥辱,對於這一點,鄭潤和何珍都對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他們都是窮苦出生,相信,不會乾出欺負百姓這種事。。
這第二,便是讓他們帶著手下的人,去滁州巡邏,維持漉州城內的秩序,為了能夠快速控制滁州局面,鄭潤和何珍,將滁州劃成一個個小區域,讓一個個小頭目負責,責任到人,這樣一來,出了問題,責任明了,他們也沒辦法相互推脫。
交代完畢,南山軍營出來的小頭目們,便帶著自己手下的將士,以30人為一隊,出了軍營,分散到了滁州城內的各個角落,相信見到全身披掛的將士,滁州城內的那些城狐社鼠們,都會灰溜溜躲起來吧?
幾天時間,執法隊斬了十余名義軍中的不法分子,滁州本地那些不法之徒和想趁著滁州混亂渾水摸魚的幫派分子,也有四五十人,被砍了腦袋,擺在滁州的大街上。
在執法隊的強勢鎮壓下,剛剛易主的滁州,並沒有出現大的混亂,百姓們,基本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損傷。
見狀,鄭潤終於松了一口氣,這幾天,可把他給累了個夠嗆,知會了何珍一聲,鄭潤便隨便找了個地方,便想要休息一會兒。
可閉上眼睛沒一會兒,鄭潤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因為他想到一件很“嚴重”的事,自己還沒有給阿若回信。
想到此處,鄭潤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下床,著急忙慌找來紙筆,趴在桌子上,開始給阿若寫信。
從定遠出來時,阿若對鄭潤是千盯嚀萬囑咐,打下滁州,一定要第一時間給她報平安,免得她擔心,阿若說的鄭重,鄭潤自然也記在了心裡。
但鄭潤沒有想到的是,鄭元瓊竟然會將維持滁州秩序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這一忙,便把此事拋到了腦後。
有人惦記著自己,鄭潤自然很高興,信的開頭,便是告訴阿若自己平安無事,免得阿若擔心,然後,開始講攻打滁州的趣事,將自己等人遭遇滁州兵,又如何在半個小時之內拿下滁州城的事情,添油加醋講給阿若聽。
當然,為了在阿若心中樹立自己高大的英雄形象,鄭潤沒少用移花接木的手法,什麽自己拿著雙矛,一矛就刺死了一名元將啊,什麽自己奮勇當先,第一個衝到了滁州城門,為了給花雲等人爭取時間,如何帶著手下將士大戰元兵啊,等等等等。
寫完信,鄭潤自己看了一遍,揺了揺頭,覺得自己吹得有點過頭了,這打下滁州的事情,很快便會傳回定遠,而花雲、徐達這些人,必定名聲大振,自己把人家們的事情搬到自己身上,那遲早要揭穿的。
如果事情被掲穿,以阿若的性子,倒也不會說自己什麽,但一想到事情若是敗露,黛婆婆那張滿臉褶子的老臉上,滿是嘲弄的表情,鄭潤便打了個寒顫,把信揉成一團,扔在了一個角落。
鄭潤重新找來一張紙,又拿起筆在那裡寫信,是眉頭緊皺,思考如何把自己寫的英勇一些,然後又不會被人揭穿。
足足用了半個時辰,鄭潤才在信中刻畫完自己的“英雄形象”拿起來仔細看了一遍,覺得自己編造的天衣無縫,這才滿意,見信上還有空白,又提筆告訴阿若,滁州剛剛拿下,可能最近事情多,需要好久才能再回到定遠,才能見到她,囑咐阿若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黛婆婆。
只是在滁州隨便逛逛,這李善長,便發現滕州城內,存在不少問題。
目前的滁州城,表面看起來挺熱鬧,但如果仔細觀察,便卻會發現,滁州城其實很窘迫。
像綢鍛店、玉器店這樣的高級店鋪,幾乎門可羅雀,根本沒人上門,甚至還能看到店裡的小二,在那裡昏昏欲睡,而米糧店、小飯店這些地方,卻人頭湧動,擁擠的很。
這說明什麽問題?說明滕州大部分人都沒錢啊,兜裡的銀子,能解決溫飽就不錯了,哪裡還有心思去買那些可有可無的東西?
李善長身後跟著的,一個是自己的徒孫,一個是鄭乾義子,而且還是兩個小孩,李善長覺得自己也沒必要藏著掖著的,於是,發現什麽問題,便說出來,讓二人也明白,目前滁州的處境。
聽了李善長的分析,鄭潤思考片刻,便對李善長道:“李先生,這開玉器、綢鍛之類的商家,目前在咱源州,基本沒什麽生意,可這能賣玉器、綢鍛的商人,在咱滁州也算的上是中等商人吧,如果咱能幫他們把這些東西賣出去,您說他們會不會感激咱?”
鄭潤一說完,李善長便明白鄭潤的意思,笑著道:“你是說通過咱們義軍之手,將這些東西賣到外地,從而增強咱們與商人的聯系?”
鄭潤點了點頭,李善長又笑道:“可以一試,但在做這件事之前,我建議你派人先去外地摸一下行情,據我估計呀,咱滁州賣不出的東西,恐怕其他地方,也很難賣出去,畢竟,這天下的百姓,現在過得都不輕松啊。”
鄭潤聞言,不再說話,這李善長說的很有道理,因為從毛驤散步四處的探子反饋回來的情報來看,大部分地方,百姓的生活狀況,都與滁州差不多,想靠他們買滁州賣不出去的東西,確實難。
滁州城內尚且如此,這滁州城外,還不知道是一副什麽景象呢,恐怕,百姓的生活,要更加艱難!
逛著,逛著,李善長一行人便來到了鄭乾開設的粥棚,這裡的場景,更是讓三人吃驚,滿眼望去,都是衣衫襤褸,痩骨如柴的饑民,粗略估算,大概有八九百人,而這,只是鄭乾設在滁州城的十幾個粥棚之一。
李善長沉默不語,徐鴻川開口道:“這些難民,將來都是我們的百姓啊,總是靠義軍救濟,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讓他們的生活有著落啊。”
鄭潤也是一臉心痛道:“元廷,真是把滕州百姓給禍害慘了。”
“哼哼,僅僅滁州嗎?恐怕,整個天下都是這樣,要知道,如今的義軍,可並非只要濠州義軍一家,這官要不是往死裡逼,民只要有口吃的,哪裡會選擇造反?。”李善長捋著胡子,心痛的道。
見鄭潤和徐鴻川一臉戚戚然不答話,李善長打起精神道:“用不著氣羸,咱們不就是救民於水火的嗎?既然漉州成了咱的地盤,那咱就有責任讓他們過上富足的日子。”
“李先生有主意了?”鄭潤和徐鴻川眼睛亮了起來,齊齊問道。
李善長笑道:“要想讓源州百姓真心擁護咱們,其實很簡單。”說罷,指著這些流民道:“你看看這些人,滿臉的麻木,雖然吃著咱們救濟的粥,但心裡究竟會不會感激咱們,還是兩回事,要讓他們支持咱們,首先便是要讓他們活過來。”
“活過來?怎麽活過來?”徐鴻川徐鴻川有些不解、“很簡單啊,讓他們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地,讓他們的生活有奔頭,讓他們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其實,百姓的要求並不高,吃飽穿暖,僅此而已。”
“如今,百姓想要的,元廷給不了,那我們來給,滁州現在不是有很多軍隊嗎?守城用不了那麽多人,便幫著這些人安家落戶吧。”
“如果我們讓他們吃飽穿暖了,有了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房子,假如有一天,元廷或者是別的什麽人打過來了,要奪走他們的土地,推倒他們的房子,那他們肯定不樂意,這個時候,不用咱們多說,他們自己就會跟著咱們,一起對抗入侵之人。”
說罷,李善長笑了笑,道:“而我們義軍,是負責保護他們財產不受侵害的,是他們的保護の傘,你說他們會不會擁護咱義軍?”
聽完李善長的話,徐鴻川和鄭潤沉思良久,李善長也不打斷,默默等著二人品味,直到二人回過神來,李善長才笑道:“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便安排人,先給這些無家可歸的人,安個家再說其他的。”
回到軍營後,李善長便去找鄭乾,商量此事,先從流民入手,先把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民們,爭取到自己這邊。
白給的東西,流民自然不會珍惜,於是,李善長提議,給這幫流民一個掙錢的機會,讓他們通過自己的勞動,來獲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義軍剛剛佔領滁州,可以說是百廢待興,想要讓滁州成為自己的根基,那便需要大力建設,無論是軍事,還是民事,都要大力發展。
而流民中的青壯勞力,可以去修建軍事碉堡,可以去墾荒,可以打造兵器,也可以去修建房屋,用處多多。
就算是老弱婦孺,也不是一無是處,也可以為滁州的建設,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比如軍中的箭羽、軍服的製作,便可以交給他們完成,按件算工錢,相信,這些老弱婦孺們,也不會拒絕這個掙錢的機會。
先把流民的力量調動起來,看到這些流民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李善長不相信,滁州的百姓會無動於衷,到時候,勢必也會加入這一行列,這有了利益糾葛,滁州義軍,便有大把機會親近百姓,還愁百姓不擁護自己?
對於李善長的提議,鄭乾自然同意,讓李善長大膽去實施,遇到任何阻礙,都可以找他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