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乾這樣說,是有自己的考量的,首先,這滁州,雖然表面上平和喜樂,但鄭乾,大力發展滁州,也動了不少人的利益。
最近這段時間,鄭元諄便派人鏟除了好幾個為富不仁、欺壓百姓的土豪,為了安撫人心,這些土豪,鄭乾並沒有斬草除根,而是剝奪了他們大部分土地,分給了窮苦百姓。
這些人,心裡一定是恨鄭乾的,若是把廖家兄弟的家眷放到鄉下,鄭乾很擔心,這些人會趁機搗亂。
鄭元瓊也是第一次與廖家兄弟合作,這個節骨眼兒上,哪裡敢輕易涉險?
這第二嘛,便是滁州城中,“濠州系”的勢力了,這廖家兄弟,與鄭乾談“買賣”的事情,郭天爵、張天佑這些人都知道,但廖家家眷被送到滁州,他們卻不知道了。
如果讓“濠州系”的人知道廖家家眷來了滁州,要是有人別有用心,或者嘴不牢傳了出去,恐怕鄭乾的巢湖之行,會有變故。
聽鄭乾婉拒了自己落戶滁州的請求,廖老太太有些失落,但聽到鄭元諄拿下巢湖後,要大力建設巢湖,立刻便高興了起來。
她在巢湖生活了幾十年,對巢湖,很有感情,立刻開心的對鄭乾道:“借鄭將軍吉言,老婆子一定再活30年,定要看著這巢湖變成天上人間,再安心閉眼。”
鄭乾哈哈笑道:“老太太您放心,用不了30年,兩三年之內,巢湖一定會大變樣,若是將來我帶著廖家兄弟出征,這巢湖,還得您多操心呢!”
廖老太太也是實誠人,笑著道:“好,只要左副元帥不嫌棄我這個糟老婆子囉嗉,那我一定盡力幫襯著你們。”
鄭乾、馬秀英夫婦跟廖老太太聊得很開心,知道很晚,才扶著廖老太太進了臥房。
第二天早上,眾將已經把一切準備妥當。
鄭乾便帶著徐達等人,前往巢湖赴約,等到了廖家兄弟那裡,只見四五百條船停在巢湖之上,雖然大小不一,大部分船都有修補過的痕跡,船帆上也是縫縫補補,看上去破破爛爛,但卻給人一種氣勢磅礴的感覺,一看就是一支百戰之師。
鄭乾覺得廖家兄弟的戰船很不錯,但徐達卻撇撇嘴道:“早聽說廖家兄弟被左君弼揍得很慘,可沒想到竟然淒慘到如此模樣,看著就讓人心疼。”
鄭乾哈哈一笑道:“船爛有什麽關系?咱們需要的是水上桿將,船爛?只有有工匠,多少造不出來?”
說話間,廖家兄弟赤精著上身走了過來,鄭乾下馬迎接,一見面,廖永忠便拱拱手道:“左副元帥、徐將軍,身後便是我們兄弟的全部家當了,有些寒碌,希望二位不要嫌棄才好!”
鄭乾聞言,哈哈一笑,拍拍廖家兄弟的肩膀道:“無妨、無妨,要船,我多少造不出來?我缺的,是你們兄弟這樣的水上桿將,只要你們願意幫我,那我對打到長江南岸,是信心滿滿啊!”
廖家兄弟聞言,感動不已,趕忙把鄭乾一行人迎上船。
上船後,廖家兄弟便把鄭元境、徐達這些滁州來的人請進了船艙,寒暄一番,廖家兄弟便直奔主題,將李普勝、趙普勝要趁機殺鄭乾,吞並和州、滁州的想法告訴了鄭乾。
聞言,滁州來的這些將領都有些憤怒,滁州、和州,是他們的心血,這李普勝和趙普勝,竟然打的這個主意?
見眾將罵罵咧咧,鄭元瓊拍了拍桌子,道:“吵什麽吵?吵什麽吵?這滁州、和州百姓過的好,這趙普勝、李普勝動歪心思,不很正常嗎?
再說……咱們來巢湖,不也是圖謀他趙普勝、李普勝來了嗎?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誰也別瞧不起誰!”
聞言,眾將都有些訕訕,鄭元境說的對,這趙普勝、李普勝不是啥好鳥,自己這幫人……也不是啊!
鄭乾罵完,一群人終於安靜坐在船上,開始思慮對策,良久,鄭元境道:“這巢湖,是趙普勝李普勝的天下,我覺得,在巢湖見面,這李普勝,應該不會帶太多的人,這是個機會,咱們要先下手為強。”
說罷,鄭乾對徐達道:“徐達,你回和州一趟,去帶些人馬過來,我跟廖家兄弟在這裡等著你。
咱們去會會李普勝,先殺掉李普勝,收編他手下水軍再收拾趙普勝。”
見鄭乾這樣說,徐達點了點頭,如今,廖家兄弟把家眷送到了滕州,鄭乾留在廖家兄弟這裡,肯定不會有什麽麽危險,便道:“我這便去。”
徐達見鄭乾主意已定,便下了船快馬加鞭回和州去了。
巢湖之上,兩艘船緩緩靠近,鄭乾、徐達在廖家兄弟的陪同下,上了李普勝的船。
這李普勝,也是個大膽的,船上除了船夫,便只有兩個守衛,見鄭乾他們上船,便笑眯眯的把他們迎進船艙。
一坐下來,李普勝便給鄭元境倒了一杯酒,笑著道:“久聞左副元帥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一表人才啊。”
鄭元諄呵呵笑道:“李將軍謬讚了,您和趙將軍跟著彭祖起義的時候,鄭乾還在四處流浪當乞丐呢,這紅巾軍中,我是晚輩,還望李將軍以後能多多提攜呢!”
李普勝哈哈一笑,歎息道:“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當年彭祖活著的時候,我們是何等威風?唉,不過現在,不也得向左副元帥求救嗎?”
說罷,李普勝又道:“只是,左副元帥,恐怕您跟錯了主子吧?他韓林兒,只是個黃口小兒,韓宋,全靠劉福通支撐。
這劉福通又是個心胸狹溢之輩,僅僅因為杜遵道搶了他風頭,便隨意殺掉宰相杜遵道,這樣的人,跟著他們沒前途啊,不如,加入我天完軍如何?”
鄭乾呵呵一笑。心道:“韓林兒有資格給老子當主子?老子才是自己的主子。”
心裡這樣想,但嘴上不能這樣說啊,於是,笑呵呵道:“李將軍這話說的就有些過了,大家都是紅巾軍,都是兄弟,都是為了推翻元廷,現在天下未定,說這些就有些早了,等趕走了元人,咱們在坐下來談談這天下怎麽分,如何?”
鄭乾說完,李普勝臉便沉了下來:“這麽說,左副元帥是不願意跟著我天完軍幹了?”
徐達冷哼一聲道:“不願意,你能怎地?羅裡吧嗦的!”徐達性子急躁,他跟鄭乾上船,便是要殺了李普勝,然後去收編李普勝水軍,如今鄭乾卻跟李普勝叨叨個沒完,這讓他有些受不了了。
見徐達回答的直接,李普勝臉色漲紅,他也沒想到,這徐達,會說的這麽直接,深吸口氣,壓住心中怒火,看著鄭乾冷冷道:“他說的,可是你的意思?”
“嗯,是我的意思,我不願意加入天完軍,你能怎地?”
李普勝氣極反笑:“好,好,左副元帥好氣魄,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廖家兄弟,還等什麽?既然左副元帥不願意歸降,那就直接動手吧?”
“好!”廖家兄弟說完,二人鋼刀,同時捅向李普勝兩名手下,李普勝手下沒料到廖家兄弟會來這麽一手,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著兩名手下,被捅了個對穿。
而就在李普勝一愣神的功夫,他的脖子,已經被徐達給死死捏住,憋得是滿臉通紅,艱難的扭過頭,問廖家兄弟,問道:“為什麽?你們為什麽要背叛。”
廖永忠答道:“原因很簡單,不想讓你們再禍害巢湖了!”說完,又把手中鋼刀捅向李普勝,李普勝爭扎兩下便咽了氣。
李普勝咽氣後,廖永安提著李普勝的屍體便走出了船艙,梟首後,一腳便將李普勝的屍體踢到了湖裡,隨即,點燃一支煙花,放到了空中。
很快,廖家兄弟手下的戰船,便出現在了附近,與以往不同的是,廖家兄弟現在的戰船上,人頭湧動,比平時多了數倍。
見狀,廖永安朝自己的戰船喊道:“怎麽樣,李普勝帶來的人,都收拾乾淨了沒有?”
站在船頭的花雲笑道:“廖將軍安心,八百多人,一個都沒跑掉,被我們殺掉百十人後,便繳械投降了。”
見殺李普勝的消息沒有泄漏出去,廖家兄弟大呼道:“走,咱們去攻打趙普勝水寨。”
這李普勝與鄭乾相會,趙普勝自然要坐鎮軍中。
趙普勝覺得,有李普勝和廖家兄弟配合,這鄭乾命喪巢湖,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根本沒啥可擔心的,於是,便在自己軍帳翹著二郎腿,悠閑的等著李普勝好消息。
很快,便有士兵進來稟報,說廖家兄弟的戰船,浩浩蕩蕩朝著水寨駛來了。
趙普勝聞言,哈哈一笑,心道:“這事兒成了!這鄭乾還是太年輕,沒有防人之心,死了活該!”
想到鄭乾已死,馬上滁州、和州就要內亂,趙普勝是開心不已,親自跑到水寨門口,迎接得勝歸來的李普勝。
可戰船靠近的時候,只有廖家兄弟滿臉笑意的走了出來,卻不見李普勝,這時候,趙普勝感覺有些不對頭,便問道:“廖家兄弟,怎麽就你們二人?李普勝呢?”
廖家兄弟還沒答話,鄭元諄也從船艙走了出來,把李普勝人頭高高舉起,哈哈笑道:“趙普勝,這不是李普勝嗎?想要?給你!”說罷,胳膊一揚,便把李普勝人頭給甩了過來。
趙普勝定睛一看,還真是李普勝人頭,不用說,拿著李普勝人頭的,一定就是鄭元諄,廖家兄弟這是……反了!
沒等趙普勝反應,廖家兄弟便下令攻擊水寨,鄭乾沒打過水戰,在水上自然不行,但趙普勝、李普勝的水寨,卻是在一座島上,這就讓鄭乾開心了。
只要廖家兄弟的船靠了岸,那鄭乾的人馬,便能上島作戰,鐵定能拿下這座水寨。
趙普勝沒預料到李普勝會被殺,廖家兄弟會反叛,自然沒有過多防范,因此,廖家兄弟突然發難,這水寨,立刻亂成一團,廖家兄弟都靠近水寨了,水寨中的很多人,還在四處尋找自己的兵器。
趙普勝很想組織人手,抵擋廖家兄弟,但廖家兄弟怎麽可能給他這個機會?只要見趙普勝身邊聚攏起來人,便率眾殺過去衝散,氣的趙普勝是直跳腳。
等鄭乾的人馬上了島,戰事,便開始一邊倒,趙普勝手下被分割成數個小塊,根本無法形成有效反擊。
很快,水寨便被攻破,趙普勝也回天乏術,歎息一聲,帶著殘部,上了一艘船,逃離巢湖,投奔他的師兄弟去了。
見趙普勝都逃了,他手下那些水軍,自然鬥志全無,一個個放下手中武器,繳械投降了。